易嘉木扶著顧夜笙到休息室門口,正好遇到了趕來的其他成員們。


    緩緩地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用擔心,然後獨自扶了進去。


    陸澤修攔下了想要跟進來的眾人:“這裏交給易嘉木吧,該去準備接下去的比賽了。”


    卓鳴往休息室裏眺望:“可是……”


    陸澤修說:“贏下比賽,就是對顧夜笙最好的交待。”


    卓鳴的背脊微微挺直:“我會努力的!”


    隔著房門,易嘉木可以聽到門外漸漸遠去的步聲。


    他低頭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的顧夜笙,正準備起身,還沒邁開步子就發現指尖忽然被人抓住了。


    離開了身體接觸的一瞬間,所有的反噬仿佛呼嘯的浪潮般蜂擁而至,讓顧夜笙豁然驚醒。


    瞬間,背脊上已是汗透淋漓。


    本能地抓住易嘉木的動作,仿佛最後的那根稻草。


    易嘉木從顧夜笙的眼裏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慌,語調不由地放柔軟了些:“我沒走,就是去給你倒杯熱水。”


    顧夜笙的聲音有些沙啞:“別去。”


    低低的尾音不自覺地下壓了幾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莫名地透著些許迷茫。


    易嘉木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又緩緩地坐回到了沙發旁邊:“好,我坐你旁邊,你稍微再睡一會兒。”


    他當然看得出來顧夜笙此時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雖然也很好奇剛才在場上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還是沒有多做過問。


    聽到易嘉木這樣說,顧夜笙仿佛才感到安心,再次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休息室內一片安靜,沉沉的空中隻浮動著隱約的呼吸。


    隔著門,易嘉木可以聽到遠處傳來的熱烈掌聲。


    應該是第三局雙人賽開始了。


    隻是,這時候他也完全沒有心思去關注戰況,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顧夜笙的身上。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有人的指尖可以這樣的冰冷。


    他們雙手始終握在一起,可以清晰地感到傳來的陣陣涼意。


    顧夜笙雖然像是再次進入了昏睡,但是易嘉木垂頭看去,從那緊擰的眉心不難看出,睡夢也似乎並不算太過安穩。


    易嘉木想起當時顧夜笙來易感期時的情景,眼底的眸色微微一晃,嚐試性地放出了些許的信息素。


    屬於omega的青澀味道淺淺地浮動在休息室裏,像是一隻無形的手,不知不覺間,終於將顧夜笙眉心的鎖緩緩撫平。


    見有成效,易嘉木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弧度,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信息素將顧夜笙圍繞在了其中。


    恒星的光澤從窗外灑入,在白色窗簾的映襯下,這樣的畫麵看起來一片寧靜。


    直到休息室的房門再次被敲響,易嘉木抬頭看去,隻見甄景曜從門縫裏探進了腦袋。


    感受到了休息室裏的信息素味道,他微微愣了一下神。


    易嘉木留意到這樣的表情,瞬間明白了過來:“雙人賽輸了?”


    甄景曜這才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露出了一抹苦笑:“運氣不好。”


    是的,運氣確實不好。


    可誰能想到,永望校隊居然把季文星這個單人賽選手安排去打雙人,而且好巧不巧地跟卓鳴那組對上了。


    直接結果就是好端端的一場雙人賽演變成了雙重單人對打,最後到底還是沒能頂住對方強勢的攻擊,敗下陣來。


    原本安排卓鳴跟胥翼去做搭檔,是想組建一個新的雙人組合。現在接連兩場失利,如果能夠晉級到決賽的話,也不知道後麵的雙人賽又該做怎麽樣的安排。


    不過,這些也都是以後的事了。


    甄景曜遙遙地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的顧夜笙,壓低聲音提醒道:“該你上場了。”


    易嘉木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眼應該已經睡沉的顧夜笙,這才再次從沙發旁邊站起來:“我這就去做準備。”


    甄景曜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放心去吧,這裏交給我就好。”


    -


    雙人賽的勝利讓永望的粉絲們再次重拾了希望。


    可是一想到接下去單人賽的對手,又感到有些心情複雜。


    崇星那邊的單人賽向來就是強項,除了顧夜笙之外,陸澤修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所有隊伍的一個極大震懾。


    然而,隨著大屏幕上公布出來的單人賽選手名單,全場忽然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崇星居然沒有派陸澤修上場?


    易嘉木?這又是誰?!


    導播非常敏銳地將鏡頭一轉,切到了虛擬艙的入場畫麵。


    於是,全場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銀白色碎發的身影,就這樣保持著一臉淡漠的表情活動了一下筋骨,打開了虛擬艙的大門走了進去。


    看起來倒是有些眼熟,不難認出,就是剛才顧夜笙打完比賽後將人扶走的那個omega。


    意識到真的是個純新人,幾秒鍾之後,全場徹底炸了。


    別說是在場的觀眾們了,就連關注比賽的其他校隊選手們,顯然也都感到不太理解。


    崇星這又是什麽操作?和法蘭校隊的時候沒什麽動作,反倒是在跟永望比賽的時候開始練兵了?


    但這第四局的比賽可是壓軸位,這是不想進半決賽了嗎?!


    就當全場議論紛紛的時候,焚木校隊裏的某人一個踉蹌,差點從椅子上直接跌坐在地上。


    隊友好奇地看了過來:“怎麽了,阿遙?”


    旁邊的粱丘致當然也認出了上場的是誰,默默看著經遙臉上無比震驚的表情,幫忙打掩護:“沒什麽,他沒坐穩而已。”


    而經遙顯然已經聽不到隊友的話了,他的視線定定地看著那已經不見人影的虛擬艙門,感覺腦子裏麵開始瘋狂地冒色彩不明的各種泡泡。


    剛才看到易嘉木去接顧夜笙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太淡定了,而現在,腦子裏瘋狂冒出的念頭,讓他的心愈發猛烈地跳了起來。


    崇星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安排新人上場,是因為這個選手的實力足以得到所有人的信賴嗎?如果是這樣,難道他那天在虛擬平台上遇到的新號真的是……


    經遙及時控製住了自己的胡思亂想,轉頭朝著崇星那邊的選手席看去。


    此時,全場絕大部份的注意力也幾乎都轉移到了崇星這邊。


    可以看到,陸澤修就坐在最前排的位置,背脊挺直。從那張淡然的臉上看不出半點多餘的表情,仿佛所有人在質疑的並不是他。


    隨著雙方選手進入虛擬艙,比賽已經進入到了最後的準備階段。


    就在這時候,向涿忽然喊了一聲:“顧夜笙?你怎麽過來了,不多休息一會嗎?”


    陸澤修抬頭看去,恰好看到了臉色依舊有些微白的顧夜笙。


    甄景曜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也不敢碰顧夜笙,一臉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辦的樣子。


    其實易嘉木剛一離開,顧夜笙就再次驚醒了。


    那些腦海中瘋狂呼嘯的混亂思緒,讓他感到整個神經都在鑽疼。好在休息過後至少稍微緩過來了一些,反正不可能再繼續入睡了,也就幹脆回到了選手席看比賽。


    掛在脖子上的毛巾已經被汗浸透,顧夜笙走到陸澤修的旁邊坐了下來,正對著場中央的大屏幕。


    他抬頭掃了一眼對戰名單,單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小朋友的首秀,我怎麽可以錯過。”


    陸澤修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顧夜笙不算太好的精神狀態,但也沒有多說什麽:“是應該好好看看。”


    就在這時全場的背景音一變,比賽正式開始。


    -


    永望安排在第四局上場的,是他們在單人賽的王牌選手駱雨信,也是聯賽裏最強大的冰係選手之一。


    雖然人氣沒有季文星這個性格熱烈的家夥那麽高,卻是一個穩紮穩打的老將,不管麵對哪個隊伍的壓軸選手,總能頂住壓力,算是給崇星屢立戰功。


    知道自己這局的對手是誰之後,駱雨信也感到有些驚訝,但是與此同時,也提起了萬分的小心。


    別的不說,可以頂替陸澤修的位置出戰,就絕對不會是什麽弱者。


    不過,畢竟是第一次參加聯賽的新選手,對地圖的了解肯定沒有太多的經驗。


    就如駱雨信所猜測的那樣,易嘉木一開局做出的選擇就顯得非常的外行。直奔中場也就算了,似乎為了不迷路還選擇了走最明顯的大路。


    於是還沒有靠近,就直接暴露在了駱雨信的視野當中。


    官方解說感覺今天似乎遇到了自己職業生涯的滑鐵盧,忍不住地結巴了一下,才找到了一個比較貼切的形容詞:“崇星的這位選手真的是非常的……直率啊!”


    所有人一聽都知道這是非常委婉的說法,往直白一點說,那就是缺根筋。


    果不其然,駱雨信很快找到了最佳的進攻位置。


    轉瞬間,一片成片的冰雹就這樣鋪天蓋地地直墜而下。


    全場頓時一陣躁動。


    誰也沒想到駱雨信居然會這麽不留餘地,一上場就直接使用了他的成名技。


    毫無預兆地吃下這麽一套,就算不被清掃出局,也至少得掉一層皮。


    然而,就當所有人都以為第四局的單人賽將這樣毫無懸念地結束時,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現了。


    明明是置身在冰雨當中,崇星的易嘉木選手卻仿佛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相反的,在這樣的襲擊之後,他迅速地鎖定了駱雨信所在的位置。


    眼底銳意一閃。


    導播迅速地拉近了鏡頭。


    於是,所有人就清晰地看到,當那些冰雹狠狠砸上時,才剛一觸碰到易嘉木的身體,就仿佛一片片柔軟的雪花般化為了清澈的水滴。


    淩冽的攻勢消磨得這般悄無聲息。


    全場寂靜無聲。


    就連官方解說過分震驚下,久久地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今年聯賽那些新人的異能能力,一個個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焚木觀戰區,經遙不由自主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扶著粱丘致的手臂微微顫抖。


    不得不說,這可真是……叫人無比眼熟的一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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