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一閃一閃,很快變成了綠光。


    楚辭奕啟動車,道:“後座上有個文件袋,給你的。”


    秦生以為他在報複自己剛才偷樂的行為,抵觸道:“……我不要穿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


    “文件袋。”聞言,楚辭奕一本正經的臉龐上,露出難以察覺的戲謔與曖昧:“不是衣櫃,裏麵裝得是文件。”


    “那給我幹什麽。”雖這樣說,秦生還是側著身,把文件袋拿了過來。


    有時候,一些重要隱秘的文件楚辭奕不會留在公司,而是帶回家裏。


    秦生最黏人那會兒,還是他幫忙整理歸檔,跟小秘書似的。


    楚辭奕道:“你替我收著。”


    秦生“嘖”了聲,上下翻動:“誰給你的?裏麵是什麽?”


    問題還挺多。


    楚辭奕轉動方向盤打了個彎,說道:“楚淩給我的,上麵的東西,你不會想看的。”


    ——瞧不起他嗎?


    秦生不經激,直接將上方的細繩子繞了兩圈,抽出了文件。


    一張剪裁過的報紙,附著照片,幾份密密麻麻的文字。


    《桂峰高級中學跳樓事件》,秦生粗略一看,報紙上大致記載著一個十四歲的初二女學生,在晚自習的時候從教學樓墜下,當場死亡的新聞。


    報紙被剪裁得很小,應該不是什麽大新聞。


    秦生掃了一眼時間,發現都是十幾年前的報道了,難怪紙張陳舊,字跡模糊。


    照片也是複印件,黑白的,但確確實實拍到了大片的血和死者的臉。


    還是近景。


    她仰麵倒下,眼球突起,長發如海棠般散開,一臉怨毒悲憤的神情。


    秦生第一次見到死人,又猙獰又駭人,心髒猛地跳了兩下,麵色蒼白,迅速把照片塞回文件袋裏。


    楚辭奕揶揄道:“小兔膽子。”


    秦生還沒從剛才的照片中回過味來,直覺男人不會無緣無故調查一個陌生人的死因:“……你殺人了?”


    “寶寶。”楚辭奕輕輕點了點方向盤,拖著長音緩緩道:“我們在一張床上睡了五年,會不會殺人你不清楚嗎?”


    “不許叫我寶寶——”秦生像被揪住了兔尾巴,怒瞪道:“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他怎麽做到人前謙謙君子,人後衣冠禽獸的?


    白瞎了一張文質彬彬的臉。


    哦,他忘了,楚辭奕根本不會自己動手。


    他隻會買凶作案。


    轎車緩緩駛進別墅區,在私人車庫停下。


    秦生的臉在短時間內變得五顏六色。


    “你在亂想什麽?”


    “看清楚上麵的字,寫得是跳樓自殺。”


    文件袋蓋在大腿上,楚辭奕想再將資料拿出來,但秦生不願重溫那具血腥的屍體了,便慌忙按住他的手往下壓,結果很輕易地碰到了——


    秦生生生顫栗一下,猛地抬眸。


    “我……”他有些尷尬。


    然而楚辭奕沒有避開,反倒沿著輪廓饒有興致地賞玩。


    “你幹嘛——”


    秦生紅了臉,並起雙腿,解開安全帶,一個沒站穩,險些從車裏滾下去。


    楚辭奕理了理西裝,一腳踏出車門,神態自若。


    ——老流氓。


    暗罵幾句,秦生徹底消了刨根問底的好奇心,抱起文件袋,沒好氣地道:“今天不是去老鴻那兒吃嗎,為什麽要把車停在這裏?”


    “我讓周震打過電話了,老鴻要參加一個國廚比賽,下周才能回國。”楚辭奕將鑰匙收進掌心:“冰箱裏還有一些阿素準備的食材,我們一起簡單的做個晚餐吧。”


    秦生的眉心跳了跳:“……我們?”


    “嗯,我們。”


    秦生的廚藝,還停留在勉強能吃的階段。


    兒時,秦何瓊不管他,母親又癱瘓在床,秦生的生活費、日常開銷,來源於政府發放的低保和母親的工傷補貼,就這點錢,還有被秦何瓊搶走的風險。


    他年紀小,做飯全靠直覺,有時候鹹了,有時候太淡了,反正隻要不餓死,怎麽燒都行。


    後來遇到楚辭奕,便有了阿素,阿素廚藝精湛,年複一年,口味早被養刁了。


    “我可不太會做。”秦生自言自語道。


    楚辭奕慢悠悠道:“我會啊。”


    “你更不可靠。”


    秦生暗道,雞蛋都剝得坑坑窪窪,還好意思自誇。


    冰箱裏剩一些雞蛋、番茄、苦瓜和肥牛卷。


    秦生跑去淘米,楚辭奕便炒了個雞蛋,將苦瓜涼拌,再把番茄煮熟,做成番茄肥牛粉絲湯。


    都是簡單的家常菜。


    等電飯煲一開,其他菜也一起做好了。


    秦生抿了口湯,味道竟然還不錯。


    “……原來你真的會做飯。”


    出口的話跟蚊子叫,生怕被聽到似的。


    “當汝富,欲思窮。”給自己續上紅茶,楚辭奕托著下巴,看著他說道:“哪天萬一遇上什麽不測,窮困潦倒,也不至於一點生活技能都沒有。”


    麵容溫和,如沐春風。


    秦生被瞅得毛毛的,心道隻有你讓別人遭遇不測的時候,誰有讓你遭遇不測的本事?


    他忽然想起了徐校長。


    徐校長也算不露聲色、棉裏藏刀的角色,在章新路國際小學風生水起,頗有威望和人緣,這樣一個八麵玲瓏的人,又有誰會莫名其妙地辭退他?


    秦生扒著碗裏的飯:“徐校長是被你辭退的嗎?”


    問完了,還特意停下吃飯的動作去觀察男人的神色。


    此刻楚辭奕心情不錯。


    放下筷子捏了捏他的小臉蛋:“是啊。”


    又軟又滑,難怪那天,楊欣霖愛不釋手。


    “別捏我臉。”秦生穿著粉兔毛拖鞋的腳,在紅木桌下不情不重地踢了他一下,冷哼道:“你不說他就是因為擅長阿諛奉承,才能坐穩校長位置的嗎?”


    “倒也沒錯。”楚辭奕鬆了手,心中戀戀不舍,麵上卻不顯,緩緩道:“可惜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連最擅長的都做不好,背地裏又愛搞小動作,隻能請他回去繼續進修了。”


    馬屁拍到馬腿上……


    是在徐校長拍錯了他的馬屁?


    秦生清冷的眸子裏染了層笑意,又不願讓男人看見,便垂首,難得將楚辭奕放在他碗裏的肥牛片一點一點吃了,又夾了一塊苦瓜片,等含在嘴裏的苦味蔓延開,一抹清新沿著舌苔竄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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