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奕也沒生氣,得到回答,便沒再繼續囑咐。


    過了一會,響起踩油門啟動車的聲音,很快消失在轉彎處。


    秦生摸摸發燙的耳垂,猶如一陣風,卷進校門。


    楚辭奕居然說他鎖骨上的痕跡很漂亮。


    像盛開的、妖冶的梅花。


    這老/變/態什麽話都說得出口。


    “老師好!”


    正值上學高峰段,大批學生湧進校門,他們是國際學校,每套製服都是按照年齡和尺寸專定的,短裙和西裝穿在身上也並不顯得突兀。


    唐曉曦已經等在辦公室裏了。


    雙眼紅腫,看樣子楊清樊對她的打擊很大。


    “早。”


    秦生的眼睛也腫,四眼相望,像兩隻兔子。


    唐曉曦自己都覺得滑稽,“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秦生一愣,還沒從下車前的調戲裏回過味來,下意識把圍巾攏至胸前,緊張道:“怎麽了?”


    唐曉曦當他和自己一樣,生活不順,晚上偷偷窩家裏哭,便苦笑著搖頭:“沒有沒有……就是還沒到冬天,就看你裹著圍巾,感覺挺熱的。”


    秦生飛快地回道:“我不熱。”


    遮得這麽嚴實,像脖子受了傷。


    上班前唐曉曦還覺得煩躁,看到秦生這樣,倒覺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憐憫起他來了:“沒關係,一切都會過去的,生活不如意我們還可以從工作上補回來。”


    秦生:“……”


    唐曉曦沒打算得到回答,邊寬慰邊將抽屜打開,裏麵擺著一疊自己整理的綱要,說道:“今天開始早自習就需要你來接手了,通常我會讓他們默寫古詩,然後朗誦課文,如果還有空餘時間,就把沒一些沒來得及講解的家庭作業說一遍。”


    秦生一一記下。


    唐曉曦鼓勵道:“不要有太多壓力,碰到調皮搗蛋的小孩忍一忍,下課躲遠一點就好了。”


    進教室前,秦生還站在門口做了心理建設。


    打開門的瞬間,身後響起細碎的腳步聲。


    緊接著,小腿肚子被踢了一下。


    挺重,也挺疼。


    “哈哈!好蠢!”


    始作俑者發出爆笑,是小孩子的聲音。


    秦生眯了眯眼,扭過頭。


    卷發,大眼睛,手插在口袋裏,一臉放蕩不羈。


    秦生淡淡道:“是你啊。”


    楊欣霖的侄子,楊清樊。


    ……


    褚新集團的總部在鴻城貿易中心。


    整個城市最熱鬧繁華的地區。


    股東大會連續開了幾天,原定今早九點開始,楚辭奕送完秦生又逢路上堵車,到公司時已經超過時間,看來得遲到了。


    下了轎車,周震已經在大廳候著了。


    “不是讓你在上麵待著?”


    楚辭奕把手中的黑色公文包扔給他:“楚軒昂管轄範圍內的財務報表整理出來了嗎?”


    “整理好了。”


    周震接過包,附耳道:“楚董,出了件事。”


    “嗯。”


    楚辭奕腳步未停,示意他繼續,周震隻好緊跟其後。


    “早晨八點的時候,有人來公司底下鬧。”


    楚辭奕神色不變:“叫保安了嗎?”


    “已經趕走了。”


    “沒驚動上麵幾個吧?”


    楚辭奕指得是樓上正在開會的大股東。


    “沒有……時間錯開了,他們也剛來。”周震麵露難色:“但兩位小楚總到得早,估計看到了。”


    兩位小楚總,一個是哥哥楚軒昂,另外一個是他弟弟,楚老爺子現任太太的兒子,楚淩。


    楚辭奕這才問道:“鬧事的是誰?”


    周震打開手機,將照片遞過去:“李蓉,就是秦何瓊新老婆,昨晚掛完電話……您做了什麽?她情緒不太對勁……嘶聲裂肺的,原本楚軒昂懶得搭理,一聽那婆娘老喊您的名字,倒被勾起了興趣。”


    照片裏的楚軒昂站在李蓉麵前,一臉和善。


    “翻不出什麽花樣,秦何瓊鄙陋無知,和楚軒昂倒是絕配。”把手機還給周震,楚辭奕摘下金絲邊眼鏡擦了擦,重新戴上時,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不容忽視的溫文爾雅:“我不過讓黃金賀收了他們商鋪,想不到連這點都受不住。”


    周震露出一抹笑容,摁下電梯按鈕:“那再好不過了,自從兩年前的事……小少爺一直耿耿於懷,我以為您會馬上替他出氣,結果等到現在。”


    秦何瓊猶如一隻爬行在暗道裏的蟑螂,渺小卻隱藏著一身細菌,沒臉沒皮,耍起潑來無所顧忌,更可怕的是,他沒讀過幾年書,不懂道德倫理,隻相信自己的拳頭,把錢看得比命還要重要。


    這麽危險貪婪的人,楚董居然一點都不著急,甚至拿錢供著,拖了兩年才肯出手。


    楚辭奕輕輕撫平領帶上的皺褶,換了個話題:“周震,我記得你老家在農村吧?”


    周震愣了愣:“是啊。”


    “小時候用過旱廁嗎?”


    “用是用過……”周震拿不準老板意圖,謹慎道:“但後來拆遷改革,換成新廁了。”


    “現在再讓你用旱廁,還用得慣嗎?”


    周震搖了搖頭:“當然用不慣了。”


    旱廁味道難聞,又髒又臭,蒼蠅蚊子堆積,現在回想起來,那股味記憶猶新。


    “這就對了。”楚辭奕語氣淡淡:“同理,秦何瓊還能忍受一件五千以下的衣服、一頓兩三百的下午茶嗎?”


    欲/望是一點一點堆積出來的。


    這樣的折磨外人看來不痛不癢。


    可對於過慣揮霍無度、享受生活的秦盒瓊夫婦來說,比死還要難受。


    周震深知老板愛耍軟刀子,笑了笑,附和道:“是該讓這老家夥吃吃癟。”


    “吃癟?”楚辭奕瞥了身旁助理一眼。


    周震隻覺得四肢發寒,又見他淡漠的黑眸中劃過一抹輕蔑:“要不了多久,他便會猶如螞蟻纏身,生不如死。”


    ……


    兩年前,秦生徹徹底底,脫離過楚辭奕一次。


    回到家裏,以為安枕無憂了。


    卻被秦何瓊以同樣的方式送上了一個玩具廠老板的床,那老頭姓李,五十多歲,肚子堆積著幾層厚的油脂,口腔裏有股濃重的煙臭味。


    楚辭奕半路把人攔了。


    搞黃他的生意,順便拿走了房卡。


    在賓館裏,直接把秦生給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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