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一頭霧水,他從小養尊處優,除了被先生打過手板子,都是被賈母護著的,幾時受過這樣不留情的毒打。


    賈赦這具身子雖然因原身自暴自棄兩年,出手不算十分孔武有力,也不是賈政受得住的。賈政又驚又怒,忍不住高聲呼疼。


    賈母見賈赦突然發瘋,也是怒道:“賈恩侯,你這是做什麽,還不住手!”說著,竟然提起拐棍要打賈赦。


    若是被賈母打著了,豈不成笑話,賈赦連忙跳開,捂著胸口,做無比痛心狀,道:“老太太莫要如此,若非當真丟了東西,我何故汙蔑老二?我回了屋子,見屋裏的東西被人盜竊一空。這事若不是賈存周幹的,也是他那貪心婆娘幹的!”


    賈母氣得倒仰,杜知府雖然掌管順天府,權勢不小,但在京城裏,也就是個芝麻官,杜知府可不想卷入這侯門內鬥中,忙要起身告辭。


    賈赦既製造出鬧大的機會,豈會就此放過。忙一把拉住杜知府道:“杜大人,我要報官。既是大人和衙役碰巧都在,不妨將我房中失竊的案子也查一查。”


    “胡鬧!”賈母不知道賈赦唱的又是哪一處,但是賈母是榮國府的大家長,她決不允許家醜外揚。


    喝止了賈赦,賈母又轉身對杜知府:“杜大人,府上的事,叫您見笑了,既是珠兒尋著了,也沒別的大事,令杜大人白跑一趟,倒是抱歉了。”


    論品級,在場眾人中,杜知府也隻比賈政高,哪裏當得起國公夫人這樣客氣,杜知府也忙回道:“老封君客氣了,管一地治安乃是本官分內之事。”


    賈赦忙接過杜知府的話道:“這話很是,我房中失竊,尋回失物捉拿凶手也是杜大人分內之事。”


    賈母恨不能將賈赦毒啞了,對賈赦怒目而視。但是她知道自從賈赦醒了,說話做事向來膽大包天,若不盡快製止,不知道惹出什麽禍來,忙道:“賈恩侯,你若再胡鬧,我就請家法了。”


    賈赦突然帶笑瞧著賈母:“老太太,我房中失竊報官,為何你偏要攔著,難道老太太知道我房裏丟的東西是誰拿的,所以老太太要護著那賊?”


    杜知府審理了不知道大小多少案子,若是賈赦房裏當真失竊了,這話自然是挺對的,於是杜知府也疑惑的瞧著賈母。


    賈母自然是不信賈赦房中會失竊的,但是她前不久才搬的大庫的東西,以為賈赦是借機發作,她自然做賊心虛。雖然不擔心杜知府到耳房查看,但她擔心賈赦借故將事鬧大,竟是查到她的私庫,故而非攔著不可。


    “你房裏的東西,你自己收起來也未可知。你說丟了就丟了,無憑無據的,豈能憑此汙蔑政兒?”賈母道。


    其實杜知府也不信榮國府會失竊,如今夾在賈赦和賈母之間,隻覺十分為難。況且賈赦的話固然有理,賈母這話也是不差。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脫身。


    噗嗤一聲,賈赦笑了出來。“既然杜大人和衙役都來了,查上一查總是不妨事的,老太太攔著查也不讓查的行徑,竟是叫人十分疑惑。況且,我聽說杜知府此來,是為著珠兒走失來的,如今為了攔著我追賊髒,老太太連珠兒的案子也不追究了,這便叫人疑惑了。老太太在心虛什麽?”


    賈政在一旁紫漲著臉,聽到這裏,也怒道:“大哥,我從小讀聖賢書,還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麽寫。大哥也不用在這裏血口噴人,大哥房中缺了什麽,先列個單子,若是在我房裏尋出,我無話可說,若是沒有找著,大哥該如何向我賠罪?”


    賈政這人吧,心裏比什麽都貪,巴不得什麽都是自己的;麵上卻偏要做出端方樣子,行竊這樣的事,他自然不屑為之。故而賈政這話說得擲地有聲。


    杜知府聽出賈政語氣之中底氣十足,也迷茫了,竟不知道賈赦和賈政兩兄弟,誰的話為真。


    倒是賈母心中一凜。她知道賈政絕不會偷東西,賈赦丟東西也有可能是故意為之,為的是引杜知府去查大庫,因而賈母萬般不願。但是賈政將話說到這個份上,賈母若還攔著,便不好看了,賈母也隻得一言不發,由得杜知府查去。


    賈政的反應倒不出賈赦意料。既然賈政說了法子,賈赦自然不能示弱,朗聲道:“拿紙筆來。”


    若要賈赦列個單子,他是記不住自己今日都收了多少寶貝入空間,更加不知道哪些是自己房裏的,哪些是賈母私庫中搜來的。好在原身在周氏的熏陶下,是個雅人,房中陳設雅致脫俗。賈赦隨手寫了幾件原身記憶中的擺件,遞給杜知府道:“我的屋子就在隔壁耳房,先去瞧了我是否丟了東西,再慢慢尋訪失物下落吧。”


    賈政捂著被賈赦打得生疼的臉,對賈赦恨聲道:“若是你血口噴人,莫怪我做兄弟的打回來。”說完,又是疼得一呲牙。賈赦下手真狠,打得也真疼。


    賈赦做戲做全套,也對賈政怒目而視:“你以為在這裏故作姿態我便信你麽?”


    說完,一轉身對杜知府道:“杜大人請。”自己邁開步子在前麵帶路。


    賈母打定主意要攔著賈赦借故搜大庫,於是也跟著。


    入了賈赦居住的耳房,隻見多寶閣上的擺件一件也無,玻璃落地屏風,紫檀炕屏等大件也是不見了。


    “這……”瞧著賈赦房中這情形,就是賈母和賈政,也都說不出沒遭賊的話。


    平日都是賈母替賈政出頭,賈政樂得在後麵做正人君子。這次賈政篤定就是賈赦真丟了東西,也與自己無關,因有滿肚子的委屈,賈政不等賈母開口,搶先道:“大哥,就是你當真丟了東西,為何一口咬定是我?我看你定然是自己將東西收了起來,卻汙蔑於我。”


    賈赦嘴角抽了抽,賈政是個蠢人,但是這次他說的全對。隻不過,傻子才會承認。


    “嗬,我承襲榮國府爵位,卻將大庫都給你婆娘管著,我若在乎這些,早將大庫鑰匙收回了,汙蔑你拿這點子東西作甚?”賈赦語帶不屑。


    賈母聽到這裏,心中一驚:果然來了,賈赦果然是衝著拿回掌家權來的。杜知府是外人,還是朝廷命官,賈赦當著杜知府的麵兒說自己襲爵,賈王氏管鑰匙,便是將榮國府的不妥宣揚出去了。


    杜知府聽到這樣的事,也是一驚,忍不住去看賈政臉色。賈政對此並沒有立刻出言反對,反應也沒有賈赦汙蔑他偷東時西大,像是默認了此事,可見此言是真的了。


    杜知府麵上不顯,心中卻想,這,成何體統?


    賈赦一席話說得在場的人有短暫的沉默。杜知府是明白人啊,很快就判斷出賈赦對自己這個二弟頗有積怨。但是自己一個小小知府,實在不好介入公侯之家的內宅之爭,於是又將話題引回到賈赦房中失竊的案子上來。


    “賈將軍,即便你房中丟了東西,為何又一口咬定與賈大人有關?”賈政是從五品的工部主事,既然同朝為官,杜知府稱賈政為大人。


    “這還不容易麽?我今晨出門的時候,房中東西好好的,回來東西就不見了。杜大人也瞧見了,寧榮街上人來人往,青天白日,誰敢大搖大擺的搬那許多東西從榮國府出去?是故,東西雖然丟了,但必定在榮國府內。


    我方才說了,府裏的中饋是兄弟媳婦掌著,仆役下人也都是兄弟媳婦管著,兄弟媳婦差人從我房裏搬幾件東西,太容易不過了。


    巧而又巧的,今日兄弟媳婦陪老太太去廟上還願,珠兒就走失了。等將我房裏東西搬空,珠兒又尋著了。也不知杜大人瞧見我那侄兒沒?生得當真伶俐俊俏,出門身邊奶娘、丫鬟、小廝跟著一大群,西山寺那樣香火鼎盛的地方多少隻眼睛盯著,能走失人?走失了又能那樣輕巧的尋著?我瞧著倒是像借著珠兒走失為借口,將府裏的護院調開,好拿東西。”


    對杜知府說完,賈赦又忙轉身對賈母和賈政道:“二弟,我做哥哥能將這樣大一座榮國府都交給你,還舍不得幾件東西不成?你瞧上什麽,跟哥哥說一聲,做哥哥的自然差人給你送去。你何必行這樣不光彩的事,給祖宗丟人。”


    好麽,賈赦前麵對杜知府尚且是在推斷,後麵這一番話,已經篤定是賈政偷東西了。


    賈政自然是不服的,又說要回自己房裏看賈赦那些東西在不在,若是不在自己房中,即便是嫡親兄弟,自己少不得也要告賈赦一個汙蔑之罪。


    賈赦佯裝發怒,也說自己是苦主,不怕查。自然不怕查,東西空間裏放著呢,誰能查到不成?


    正在這時,鴛鴦急衝衝的奔進來,對賈母道:“老太太,不好了!”


    賈母滿肚子的狐疑,也滿肚子的怒氣,見鴛鴦也失了規矩,冒冒失失的跑來,不由得皺眉道:“又怎麽了,慌慌張張的,像什麽樣子?”


    今日一早,賈母就在西山寺求了個平安符,賈母因做了虧心事,囑咐鴛鴦將平安符放回自己私庫裏鎮著,求個心裏安慰。也是因此,賈母私庫中東西不翼而飛之事提前被發現了。


    隻見鴛鴦一張臉煞白,也顧不得規矩體麵,走到賈母身邊,附耳低聲說:“老太太,您的私庫,空了!”


    “你說什麽!”賈母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她的私庫啊,不但新從大庫搬了十箱黃金三十箱白銀,還有她十裏紅妝的嫁妝和當家這幾十年搜刮的各色寶貝。就是用車拉,也要多少壯勞力抬箱子、裝車。即便如此,也不是一時半刻能搬幹淨的,豈會東西全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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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捉蟲的讀者,稍後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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