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擔心隱藏在這些人裏麵,會有人找我們說話,從而暴露了行蹤,但是一路往位於山坡上的村子走去,卻都沒有一個人開口。


    氣氛沉悶得讓人壓抑。


    很明顯,從事了這麽久的勞碌工作,又瞧見那邊變異夜行者生吃人肉的情況,並且還背著一具屍體的毒梟手下們,在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有說話的興趣。


    而且不遠處還有修行者在監督著,使得所有人都埋著頭走路,不敢多言,生怕招來禍端。


    隊伍顯得十分沉悶,但對我們而言,卻是最好的掩護。


    我背著一份裹屍袋,感覺身上滿是惡臭,但還是強忍著,低頭走路,心思卻留在了遠處那幫吞食同類的變異夜行者身上。


    很明顯,這幫從研究院、集中營裏出來的家夥,每一個都很強。


    這些家夥實力最差的也在平妖之上,跨越平妖、抵達大妖境界,甚至來到了大妖巔峰狀態之中的,也不在少數,這樣的實力著實是讓人畏懼,但問題在於,這幫家夥的身上,人性的部分很少,獸性占據了更多,使得它們如同野獸一般。


    這樣的好處在於實力強勁,跨越了難以抵達的境界,將潛能盡可能地壓榨出來,而且通常情況下,戰鬥力也接近於爆表。


    別看這些家夥顯露本相之後,個個血肉模糊,模樣猙獰,但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又或者身體的抗打擊能力,都遠超同級別的夜行者。


    但壞處也十分明顯,那就是很難控製,而且全憑本能戰鬥,沒有太多強力的手段。


    而且這般強行提升的手段,很有可能對身體產生不可逆轉的傷害。


    雖說夜行者的確是靠天賦和本能吃飯的角色,但與修行者拚鬥,特別是強者,光憑著這些,其實還是很容易被套路的。


    這就是為什麽同級別的修行者,能夠遠勝於夜行者,甚至還能夠越級斬殺。


    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對於噬心魔來說,這種聽話、又足夠強烈的變異夜行者,才是它最需要的東西。


    至於以後……


    噬心魔眼中,眾生皆螻蟻,不僅僅是敵人,自己的手下,也是如此。


    越是了解這家夥,我越是感覺到它的可怕和危害。


    如果說之前我抵抗噬心魔的心思還有些模糊,意誌也並不堅定的話,現如今我則顯得異常堅決,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我也要將這個家夥給攔下來。


    要不然,像我、肥花、海妮和王虎這些草根出身的夜行者,最終都會如同那些變異夜行者一樣,渾渾噩噩,如同野獸一般活著,又或者死去。


    而我的父母,我的家人和朋友,以及我熱愛的一切,都將會被噬心魔給毀掉。


    退後一步,則是地獄。


    帶著這樣的心情,我們進了那個毒梟盤踞的村子。


    這地方外麵看好像平平無奇,但真正走進來,卻能夠瞧見守衛森嚴,崗哨和瞭望塔交錯,門口還有鐵絲網,外圍的建築也都是磚木結構,其中還有不少的暗堡,顯然是經過精心布置的。


    而在村子外麵的梯田處,我能夠瞧見罌粟花開過的痕跡。


    這兒曾經熱鬧無比,然而因為最近撣邦果敢自治區的一些決定,產業即將朝著金三角地區的核心區域轉移,而這位叫做坤瑪的毒梟卻似乎並不願意離開,因為這裏有著成熟的罌粟種植農戶和提煉工坊,還有大批的追隨者武裝。


    他不願離開,甚至想要自己掌握當地的政權,所以才會與黃泉引勾結起來,將自己的老巢提供給黃泉引,並且竭力提供一切的幫助。


    我們來到了村子中心處,在唯一一棟三層樓的建築前停下,將背上的裹屍袋挨個兒放在門口的水泥坪子上。


    這兒已經聚集了一些人,我不敢細看,餘光掃了一眼,便瞧見了好幾個熟悉的人,神戶大川以及先前與我交手的中年婦人長澤雅杏在,另外先前在鷺島見過的福臨貝勒居然也在,另外還有一個讓我有些意外的人,卻是一個毛臉老頭,這人雖然臉生,但氣息卻被我認了出來。


    滇南哀牢山的驅神大聖。


    此人曾經在峨眉金頂我與魯有法決戰之時露過麵,後來卻一直沒有了消息,沒想到居然出現在了這裏。


    由他這兒,我聯想到了先前在緬邊小鎮上出現的牛魔王。


    可以推斷,夜複會牛魔王所統領的這一派,也就是他們內部稱之為“魔門”的這幫人,也趕到了中緬邊境。


    他們將參與噬心魔的北上行動,在未來的格局之中,分取一杯羹。


    除了這些人,場中還有許多的強者,但我卻不敢多看什麽,放下了屍體之後,在旁人的招呼下,朝著遠處退去。


    這些人的住處,在村子的後半段,他們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事情辦完了,就得趕緊離開,不然會惹得貴人不快,那就麻煩了。


    我們一行人跟著這三十多人的大部隊往前走去,而沉默的隊伍,走出了兩三百米,仿佛終於鬆了一口氣,開始有人聊天說話了,有的還將蒙在臉上的破布和麵紗給扯掉,貪婪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不過我們身上都沾染了許多屍液,惡臭難擋,所以有人脫下來之後,又選擇了戴上,使得我們這些一直蒙著臉的,倒也不顯得很突兀。


    來到了村子的後半段,陸陸續續有人離開了隊伍,走進了兩邊的茅草房裏去,我看著人越來越少,下意識地朝著李洪軍望去,他卻顯得很淡定,在還有十來個人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做了一個手勢,於是我們都跟著他,往旁邊的一條小道走去。


    我們一直走到了遠離路邊的一處房屋角落,方才停下,隨後李洪軍給我匯報他瞧見的妖王級強者:“羊王德福特、凶鱷噬滅普、半步佛祖、蒙眼僧人花無神、天神下凡樸可汗……黃泉引能夠出動的老家夥,來了一大半。”


    李洪軍口中的這些人,都是與鼠王齊名,甚至更勝一籌的家夥,黃泉引裏的中堅人物。


    黃泉引的赫赫凶名,一半靠噬心魔,另外一半就靠這些凶人了。


    我補充著說道:“噬心魔的副手神戶大川、他的老婆長澤雅杏、黃泉引內廷福臨,還有六天王之一的驅神大聖……”


    李洪軍有些意外,說驅神大聖?你確定是他?


    我點頭,說模樣不確定,但氣息對上了。


    另外一邊,李安安又提供了一個名字:“卓倉摩曼巴,又名小孔雀王,密宗叛將,全藏區的密宗都視他為最大敵人……”


    李洪軍想了想,又點了兩個名字,都是國內臭名昭著的妖王,不過他也不是很確定。


    畢竟他隻是在檔案庫裏瞧見過資料,自己也沒有見過這些人。


    隨著這一個一個的名字報出來,氣氛也變得越發嚴肅。


    這還不算妖王以下的強者,以及那些變異之後宛如野獸,顯得異常恐怖的夜行者。


    而這些人,才是噬心魔大軍的一部分。


    他的本尊,還在越南,沒有過來。


    我感覺到周遭的氣壓有一些低沉,便咳了咳嗓子,然後問李洪軍:“有什麽打算沒?”


    李洪軍左右看了一眼,然後說道:“先找到關押彭隊長以及其他人的地方,想辦法救出來……”


    我說這是目的,不是方法。


    李洪軍苦笑一聲,說道:“侯漠,漠老大,別問我,我現在慌得很,腦袋有點兒僵……”


    聽到這話兒,我沉吟一番,然後接過了指揮權,說道:“這樣吧,我們留兩個人,小狗還有安安,你們兩個在這附近布置一下,負責接應我們,而我、老李你,還有小虎和三刀,我們幾個人去摸個舌頭, 搞清楚彭隊長的關押地點,過去救人……”


    李安安聽了,立刻反對,說不,我跟你一起去。


    我瞪了她一眼,然後說道:“別鬧,留你們兩個在這兒,是為了在附近多做布置,到時候我們過來的時候,後麵肯定有追兵,你們如果能夠製造出越多的混亂,我們就越有可能脫身——這工作,隻有你們兩個最能勝任。”


    李安安瞧見我如此嚴肅,撇了一下嘴,沒有再多說話。


    大家簡單商量妥當之後,我帶著其餘人往外麵走,走過了兩條巷子,前麵卻有兩人在前麵嘀咕。


    我們藏了起來,隨後我看向了李洪軍。


    之所以帶李洪軍一起來,就是因為他能夠聽懂這幫人的話。


    李洪軍側耳傾聽,隨後低聲告訴我,說這兩人在抱怨……


    我問道:“坤瑪的人?”


    李洪軍點頭,說對。


    我看向了小虎,那少年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往前走,融入了黑暗之中,過了幾秒鍾,他領著兩個被死死掐住脖子,無法呼吸的家夥走了過來。


    我讓李洪軍詢問對方關押人犯的下落,這兩個滿腹怨言的家夥在死亡的威脅下,倒也沒有怎麽堅持,直接告訴了我們,俘虜都關押在後山的地牢裏,那兒曾經是一個毒品倉庫,防衛森嚴。


    我耐著性子聽完,隨後朝著小虎打了一個手勢。


    小虎明了,節肢尖刺陡然一戳,這兩人便直接倒下了去。


    危急時刻,不容半點兒閃失。


    兩分鍾之後,我們換了一身行頭,大搖大擺地朝著村子的後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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