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羨慕李洪軍的出身與背景,卻不知道,這些人天生就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卻並不是沒有一點兒煩惱。


    更多的時候,他們隻不過是父輩、長輩的一件作品而已,如同牽線木偶,根本就沒有太多的自由。


    身處豪門,便是這般無奈。


    不過這種煩惱,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放在自己的身上。


    正應了錢鍾書老先生的那句話,叫做“外麵的人想進去,裏麵的人想出來”,每個人都隻瞧見別人的好,而忘記了承擔這些的痛苦,也就所謂的“隻瞧見賊吃肉,沒瞧見賊挨打”。


    大概是這樣的感慨,仿佛得了便宜還賣乖,所以李洪軍的情緒稍微流露一點兒,就立刻收斂起來,領著我們往前走。


    新華會所,一聽這名字,就知道帶著幾分紅色氣息。


    事實上,這兒也的確是一處頗為政治背景的地方,二樓偌大的廳堂之中,旁邊還有好幾個分廳,每一處都有寬闊的出口直通中間會場,又相互隔絕起來。


    這一次前來參加霍二公子與秦梨落訂婚儀式的,來的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這些人相互之間有所交集,貿然集中在一起,又顯得有一些唐突,故而分化成不同的小廳集聚,反倒自在一些。


    因為時間還沒有到,所以李洪軍去自助長型餐台上麵端了一杯酒,然後帶著我們四處溜達著,帶我們觀察地形。


    他一邊帶著我們走,一邊低聲給我們介紹這前來參加這一場聚會各種大人物:“看看,港島首富先生,那是他的大兒子,三年前被一夥夜行者綁架了,為首的外號張豹子,去年的時候被逮住,槍決了,天機處督辦的;這邊,小船王,嘿,他老子挺厲害的,可惜了;那位,四叔,以前抗美援朝的時候,是立下大功的;這位,哎,他叫啥來著……”


    馬一嶴笑了,說道:“九叔,姓王。”


    那人卻是之前跟我們有過交集,後來想要拖欠我們報酬的九叔。


    李洪軍有些驚訝,說哎呀,你怎麽認識的?


    馬一嶴笑了笑,說這些人都挺有名的,我之前在南方這邊待過幾年,在電視上,多多少少也瞧見過一些,不算陌生。


    李洪軍點頭,說原來如此。


    這邊小廳裏的,都是港島商界的一些大佬,跟我們這幫人並無交集,所以人家雖然談得熱鬧,但我們也沒有辦法插進去。


    李洪軍帶著我們繼續走,過了一個偏廳,發現裏麵有許多紅得發紫的港島演藝圈人物,很多都是揚名立萬的,什麽天王天後,也有一些雖然在旁邊打下手,但後來也挺有名氣的——當然,當時的我並不知曉,隻覺得鶯歌燕舞,一片盛世美顏……


    李洪軍告訴我,一會兒典禮之後,這些人會陸續地登台演唱,用來助興的。


    我這人其實不太追星,剛才在大廳瞧見,之所以驚訝,也是太喜歡那兩位演員了,所以隻是簡單打量一番,就掠過了去。


    如此又轉了一圈,有政界人士,也有許多外國佬,還有霍家內部的商業精英……


    與會的人相當多,可以感覺得出,這一次的規模是相當的大。


    隨後我們來到了往裏的廳堂,發現裏麵的人大多都有江湖氣,而有些人的臉上、脖子處,還有猙獰的刀疤,凶光畢露。


    這些人,則都是霍家的江湖關係。


    李洪軍指著角落三桌,說道:“看到那位像大學教授一樣的眼鏡男沒有,信義安的龍頭大哥顧先生,鄰桌的那位,是聯勝和的華哥,那便的15k的大佬褂彪,估計也就這樣的場合,能夠讓他們坐在一起,而不是打起來……”


    如此轉了一圈,有一個小廳我們沒有能夠進去,即便是在會場,那邊的安保也相當嚴格。


    李洪軍低聲說道:“這裏麵的,一個一個,都是大人物……”


    他用大拇指豎起來,朝著天花板上指去。


    瞧他那態度,我們就知道,那些肯定是霍家最上層的關係,都屬於那種一跺腳抖三抖的大人物。


    轉完了一圈,李洪軍將我們帶到了一處無人的隔間來,對我們說道:“兩位,能幫的,我都幫了,不過瞧你們這架勢,應該是要準備大幹一場的樣子,既然如此,還是把這一身行頭脫下來吧——我倒不是怕你們連累我,我的名譽還是小事,要萬一那幫人聯想到了我爺爺身上,覺得這事兒是中央授意的,那可就麻煩了,你們說對吧?”


    馬一嶴似笑非笑地說道:“難道不是?”


    李洪軍的臉上掛不住了,說道:“馬一嶴,我是看在咱們同學一場的份上,才仗義出手的,你要是這樣的態度,那咱們沒得談了。行吧,參觀也參觀完了,我送你們出去吧……”


    他驟然翻臉,馬一嶴卻笑了,說行,行,我們脫衣服,一會兒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連累你,好了吧?


    李洪軍解釋道:“真不是別的,主要是我爺爺就快要退下來了,我不想在這個時候給他橫生枝節,搞出太多的大新聞來……”


    我脫下衣服,從八卦袋中拿出了一套西裝來穿上,旁邊的李洪軍瞧見,有些驚訝,說你這個是什麽?


    馬一嶴卻在旁邊問道:“你爺爺要退了?那誰上啊?”


    我將八卦袋拿了一套衣服給馬一嶴,然後將八卦袋遞給了李洪軍,李洪軍一邊看,一邊回答:“還有誰,田女皇唄。”


    馬一嶴說田副主任最忌諱有人這麽喊他了,你還敢在背地這麽說?


    李洪軍苦笑,說本就如此,還怕外人說?


    說罷,他很是驚訝地舉起那八卦袋來,對我說道:“你這個能夠裝隨身衣服?跟煉妖球的原理完全不同啊,這東西,叫做什麽?”


    我說八卦袋,怎麽,瞧你這樣子,見過?


    李洪軍說道:“見過,不過不叫八卦袋,而是乾坤眼,據我所知,整個天機處,有且隻有兩個,一個在我爺爺那裏,一個在田女皇那裏——至於整個江湖,聞所未聞,你這個,是第三個。”


    他戀戀不舍地將東西交還於我,然後接過了那兩套中山裝來,雙手輕拂而過,衣服頓時就化作了碎片去。


    緊接著他雙掌一拍,碎片又化作了灰燼,落在地攤上,清風一吹,再無痕跡。


    看得出來,李洪軍在離開學校之後,又有際遇,那修為仿佛直接提上了一大截,讓我又一次地感受到了官方豐厚的底蘊。


    六扇門中,好修行啊。


    李洪軍將我們領到了這兒之後,處理完了與我們之間的關係之後,不再逗留,而是轉身離開,顯然也怕此事牽連到他身上來。


    瞧見他那態度,我有些疑惑,看向了馬一嶴。


    他的判斷,仿佛有一些出入啊。


    馬一嶴已經換好了一身風格簡單的夾克衫,瞧見我的詢問,他聳了聳肩膀,然後說道:“李洪軍這人,天生適合搞政治,真真假假,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我們哪裏是他的對手?”


    他還是堅持認為自己的判斷沒錯。


    兩人換好了衣服,推門出來,聽到外麵一陣激昂喜慶的音樂聲,知道訂婚儀式已經開始了,於是快步向前,走到了大廳之中來。


    我瞧見大廳正中的台上,站著兩個主持人,一個是經常主持金像獎的著名喜劇演員,而另外一位,則是港島衛視的當家花旦。


    伴隨著整個樂隊的音樂聲,兩人在台上用特有的台風插科打諢著,接連著調侃了幾位大佬,而大佬們並不在乎這樣的玩笑,反而配合著與之互動,使得會場的氣氛格外輕鬆。


    而隨後,一陣激昂的鼓點聲,男主持人請出了此處宴會的主人,港島霍家的家主,霍英雄先生。


    話音剛落,眾人都熱烈的鼓起了掌來,歡迎這一位傳奇人物登場。


    和之前我們在新界時吳英禮老人喪禮時瞧見的一般,那位霍家家主霍英雄,他穿著一身合體的手工灰色西服,戴著禮帽,拄著文明杖,從舞台的側麵緩緩走了上來。


    我瞧見他禮帽下的頭發,似乎為了這一次訂婚儀式而特意染黑了,沒有之前的灰白。


    這位如同太平紳士一般和善,滿麵笑容的老人,一出場,就獲得了層層疊疊,如浪一般的鼓掌聲,而隨後,他來到了台前,站立了半分鍾之後,那掌聲方才稍歇。


    等眾人安靜之後,霍英雄則開始客套寒暄,感謝所有出席宴會的賓客,然後揚揚手,叫出了自己的小兒子霍京來。


    那位如同費翔一樣英俊瀟灑的英俊男士走出場間來,如同阿波羅一般燦爛的笑容,頓時就迷倒了不少風姿綽約的女士,也引來了一陣陣的驚呼。


    霍英雄跟大家簡單地介紹了一番自己的兒子之後,話鋒一轉,用極盡讚美之能事的詞匯,介紹起了那位即將成為自己兒媳的秦梨落秦小姐來。


    在他的形容之中,秦梨落完美得如同天上的謫仙,不應該存在於世的女神。


    在場的眾人,大部分都是沒有見過秦梨落的,都下意識地伸長了脖子,想瞧一眼這位宴會的女主角來。


    勾起了所有人的期待之後,霍英雄拍了拍掌,微笑著說道:“梨落,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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