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的水很涼。


    鬱寒在更衣室換泳衣,溫糯白先換好了,坐在泳池邊緣,他腿放下去,遊泳館在最頂層,穹頂是可調節的透明材質,光線照下來,水光粼粼。


    溫糯白很少接觸水,這幾年唯一一次接觸大麵積的水,還是半年前。


    半年前夏天公司曾經帶他們一群練習生上過一個節目,就是那種素人也可以參加的夏日闖關節目,闖關成功送十箱甜仔牌小饅頭和牛奶。


    溫糯白柔韌度好,許淩對他寄予厚望,結果最後一關是泳池抓水球,溫糯白不會水,最後沒成。


    上次醉酒不也是怕水惹出來的事兒嗎?


    鬱寒端著杯鮮榨的橙汁走過來,看到溫糯白手朝後撐著坐在泳池邊緣,垂著頭看著泳池發呆,裸著上身的白到發光。


    遊泳館裏穿著泳衣光鮮亮麗的不少,不過溫糯白不一樣,身段好是一方麵,氣質很清,幹淨。


    不少視線往他那兒瞟,還有一兩個離得近的,視線幾乎要黏上去。


    偏偏溫糯白毫無所覺。


    鬱寒走過去,單腿曲著蹲下:“橙汁。”


    鮮榨的橙汁,裏麵還漂浮著果肉,金澄澄,明明是冬天,在這裏麵呆著,過出了夏天的味道。


    凝聚在這邊的視線更多了,就算不論財力,鬱寒也是走到哪兒都被擁簇的存在,不過溫糯白對視線不是那麽敏感,他對鏡頭反而更敏銳,別人的眼光,好的壞的看過來,他都習慣了。


    溫糯白轉身,接過橙汁,目光頓了頓。


    這也不是他第一次看到鬱寒的上身,肩寬背闊,就算現在蹲著,腹部依舊緊實,不能看出一點贅肉,伸展間有緊致又不誇張的肌肉,濃烈逼人的男性侵略感。


    咳。


    溫糯白瞟了眼,趕緊回頭,他耳尖又有燒的趨勢,也不知道為什麽。


    喝了幾口橙汁。


    鬱寒問他:“下水嗎?”


    溫糯白點點頭。


    鬱寒先跳下水,站在水裏朝溫糯白伸手:“水不深,下來,我扶著你。”


    溫糯白猶豫了下,也跳下水,甫一下水,整個人就慌了,兩手亂抓,最後是鬱寒扶住了他的手臂。


    滾燙的熱度,溫糯白在水裏沒安全感,牢牢抓住鬱寒的手臂。


    好像鬱寒是他唯一的支撐。


    “沒事,”鬱寒緊繃著手臂,眼神暗了暗:“你先學閉氣,我就在旁邊托著你,會不會閉氣?”


    溫糯白小幅度點頭,很緊張地呼吸:“會一點。”


    鬱寒的手很克製地隻搭在溫糯白腰上方的脊椎上,熱度從脊椎那片迅速蔓延,一股止不住的顫栗感……


    溫糯白身體輕微抖了下。


    鬱寒敏銳發覺:“怎麽了?不舒服。”


    “沒,沒怎麽。”


    太近了,溫糯白側過臉,眼垂著,摒棄雜念,閉氣往水裏紮去。


    兩人在池子裏泡了接近一小時,溫糯白終於學會閉氣浮起來,至於遊泳,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學會的。


    溫糯白吸了口氣,終於結束了。


    他覺得自己這麽著練習遊泳比他練一整天的舞蹈還累,水下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動作,好幾次不慎碰到鬱寒的大腿。


    明明水很涼,但他的臉是紅的。


    鬱寒捏了捏溫糯白的手,觸感細膩。


    溫糯白已經沒力氣了,垂著手指任鬱寒捏,他感覺差不多了,兩人就一起上了岸。


    還是那個提議來遊泳館的年輕男人,他好像堅持不懈地認為鬱寒和溫糯白是場騙局。觀察到兩人上岸,拉著鬱家幾個小輩立刻走過來,眼神掃來掃去。


    從某種程度上,他的感覺沒出錯。


    但這不影響溫糯白對這人觀感不好,他這兩天在老宅聽了些消息,鬱老輕微迷信,結果算命的說,鬱寒命太硬,要找個八字極好的配著才能一生順遂。


    前幾年還好,這兩年鬱老發覺自己身體不好,鬱寒又一直孤身一人,這事就成了他的心病。


    鬱老一輩子沉浮,做過不少好事,就溫糯白所知,慈善基金就不知道辦了多少個。鬱寒作為後輩,想讓老人安心,有什麽錯呢?


    想到這裏,溫糯白往鬱寒旁邊站近了點。


    年輕男人實在挑不出來毛病,若無其事收回探究的目光,跟著他們往前走,說著:“快中午了,要不去吃飯?大嫂想吃什麽?”


    “我都好。”


    溫糯白倒了杯溫水遞給鬱寒。


    最後訂下去了家附近的餐廳,有幾個人還想遊會兒,加上溫糯白兩人,去吃飯的是六個人。


    有個長卷發的姑娘到了吃飯地方,大大咧咧問起鬱寒:“寒哥,你這兩天要去訂結婚的西服吧?要不要我跟著去做參考。”


    婚禮……


    溫糯白端著茶杯喝茶,牙齒不慎碰到瓷杯的邊緣,磕到了唇。


    用舌尖頂了頂磕出來的傷口,有血腥味,嘶。


    溫糯白趕緊掩飾性喝了口茶,抬頭看了看坐在對麵的卷發姑娘,圓圓眼睛裏全是敬仰,是整桌裏對鬱寒的態度最正麵一個。


    其餘幾個人,看著多少都有點畏戒。


    鬱寒把點菜單遞給溫糯白:“你湊什麽熱鬧?”


    並無明顯的拒絕之義。


    幾個人正點著單,有一行人有說有笑走過來,結果走到他們這桌停下了。


    “鬱寒,你回港城了?”


    溫糯白下意識往桌旁看過去,一個打扮挺英倫風的精英男士,看著鬱寒語氣複雜。


    “聊聊吧?”


    男士看鬱寒沒抬眼,徑直說,祈求一樣:“你躲著我,好幾年不見,今天碰到了,聊聊鬱老的事吧?”


    “沒躲著,”鬱寒把菜單合上,先轉頭對溫糯白說:“我去去就來。”


    溫糯白明顯感受到那站著的男士目光落到他身上,隻一瞬。


    鬱寒走後,坐溫糯白對麵的人很響亮笑了一聲:“哎喲,這是李家的小公子吧,當年和鬱寒一起讀書,自小就跟在鬱總身後跑。”


    溫糯白垂眼喝了口熱茶。


    好燙,好像燙到剛才磕出來的傷口了。


    那人看溫糯白不回應隻看菜單,忍不住說:“你記得鬱寒愛吃什麽啊?感情真好。”


    溫糯白抬眼,笑眯眯:“我喜歡吃什麽,哥哥就喜歡吃什麽。”


    那人聽到這話,表情扭曲了一下。


    溫糯白笑著繼續看菜單,鬱寒從頭到尾都沒有介紹這些人給他認識的意思,料想他不用太客氣。


    嘖,做白蓮真爽。


    手機震動了下,溫糯白拿出來一看,是銀行的到賬短信,這個月的三十萬到賬了。


    溫糯白又笑了下。


    做白蓮還拿高額工資,更爽了。


    還沒過十分鍾,鬱寒就回來,坐到位置上神色如常。


    提著茶壺先給溫糯白添熱茶。


    鬱寒往旁看了一眼,皺了下眉:“你嘴唇怎麽了?”


    “啊?”


    溫糯白放下茶杯,意識到鬱寒在問自己,失笑:“剛才不小心磕到了。”


    不是多大一個傷口,結果鬱寒一來就看到了。


    “跟我來。”


    鬱寒繃緊嘴角,拉起溫糯白的手,往服務台走。


    桌上眾人麵麵相覷,難道這兩人是真的?


    長卷發姑娘翻了個白眼,本來就是真的,一群不死心挑事的瞎子。


    鬱寒牽住溫糯白的手走到旁邊服務台,要了軟膏,拿著棉簽,自然按住溫糯白的下唇,眉一挑:“怎麽這麽不小心?”


    溫糯白都沒反應過來,腰靠在桌子上,想說我自己來,冰涼的藥膏已經塗在了傷口上。


    藥膏中薄荷涼絲絲的味道蔓延開來,很涼,有極其輕微的刺痛感,鬱寒仔細把藥膏來來回回碾過傷口。


    手指始終按在溫糯白的下唇上,剛開始是為了查看傷口。


    溫糯白乖乖抬著頭,唇很紅,濕熱的軟。


    “塗好了,”鬱寒不動聲色收回手,保持著彎眼拿棉簽的姿勢,看著溫糯白抬唇笑:“嘴可以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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