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第一次近距離接觸


    安鋒在中午時分進入定居點,追捕隊幾名隊員立刻奔跑著圍在定居點四周……不,是三周,對角線那個位置因為距離太遠有點趕不及,再加上如今大家手上已沒有了步話機,真要派人過去蹲守,喀澤反而擔心派過去的人被安鋒悄悄解決了,他還不知道呢。


    所以這次大家照常采取了三周蹲守的方式,靜靜的等待著安鋒像往常一樣,吃飽喝足後離開――但,今天有點奇怪,“紮喀貢”進入定居點,午飯時間過去了,眼見得日光偏移,都快到晚飯時間了,對方居然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好吧,自安鋒進入定居點喀澤就在躊躇,他已經想到了辦法,卻不敢決定。


    他本不是一個有決斷力的人。


    一下午時間,喀澤不斷詢問三麵放哨的隊員,因為久久沒有安鋒走出的消息,他幾乎懷疑自己的人被於掉了,直到他親眼看到三麵包圍的人依舊存活,卻依然難以相信――“紮喀貢”沒有離開定居點。


    這是怎麽回事?


    喀澤又在原地徘徊了片刻,他抬起眼來求證似的問岩鹿:“你說,扌喀貢,為什麽不敢乘班車離開?”


    岩鹿蠕動了一下嘴――他想說:大約這位“紮喀貢”是擔心大家報警,讓警察抓捕他……但他忽然覺得老師如此鄭重其事的提問,原因肯定不那麽簡單


    “原因或許是他擔心我們報警,但這是幾天前的理由。現在,離案發時間過去幾天了,扌喀貢,已離開了案發現場。現在,即使他出現在公眾麵前,並出現在班車上,他也不怕指控了――因為我們沒證據指控他。而想要拿出相應的證據,除非我們肯證明:我們本身就是衝突一方……”


    但如果我們說自己就是衝突那一方的話,牧民小屋的流血衝突又怎麽解釋


    這段時間過去了,估計牧民小屋的案子已經被人發現,而喀澤背後那位精神領袖雖然強大,但那支鑲鑽土豪的背後勢力,估計也不會小。與此同時,山區牧民的家族複仇精神非常頑固非常偏執……所以,現在“紮喀貢”不怕在人前露麵了,怕在人前露麵的反而是喀澤這一行人了。


    當然,“紮喀貢”有可能不會指控喀澤――大家都是從法外之地過來的,民間的潛規則要遵守,更況且指證喀澤對逃亡者“紮喀貢”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如此一來,紮喀貢也要曝光自己的底細。


    好吧,現在大家都不怕在人前露麵了,現在大家都是麻杆打狼有所顧忌,現在大家終於平等了……喀澤揮了揮手:“告訴其他人直接進鎮子,我們在小鎮會合。”


    這是一個自然形成的定居點,至於先有了公路還是先有了這個定居點,這屬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不值得考究。在這個定居點定居的人屬於半遊牧半經商的商人,他們有自己的羊群,附近的草場不夠吃的時候,他們也派出家人不斷地轉移草場。但他們也有商店、旅館或者飯店。


    大多數時候,這裏的居民都是以經商為生的,他們的家就是飯店、就是旅館,同樣也是貿易貨棧。又從山上下來的牧民過來,他們也收購牧民手中的貨物,招待牧民住宿,並給牧民提供飲食,而他們收購的貨物則可以通過公路快速轉移走。


    整個克什米爾地區並沒有什麽工業設施,這裏的大多數人都是牧民,或者類似這樣半遊牧半經商的商人。公路兩邊,有很多類似這樣的定居點,有點人數多一點,有的人數少一點,區別就在於附近的草場是否足夠大。


    克什米爾這裏的建築深受英國人的影響,又根據本地氣候稍有變化,比如這裏的窗戶都很小,但即使這種小窗戶建築依然能夠看清建築本身的英國味道


    沿著公路兩邊豎立著一排排這樣充滿英國味道的克什米爾建築,大多數是厚重的石屋,而這裏的建築沒有第二條街道,所有的房屋都是沿著公路直線分布,因為這裏的公路是一條三岔路,所以小鎮的房屋也布置成t形。


    這條公路並不繁忙,因此走在公路中央並不算違反交通規則,喀澤領著人出於謹慎就沿著公路的中央線行走,這時候路邊的窗戶裏、敞開的店鋪門口,無數黑影晃動著,而坐在門邊的店主們則用漠然的目光打量著這隊新進入小鎮的陌生人。


    剩餘的5名追捕隊員人人身上背著槍,長槍是必然的一人一杆,短槍人人也至少別了一支好吧,這種現象在克什米爾這個地區並不罕見,在這片地區出門不帶槍,幾乎可以保證他夜晚回不了家。


    麗莎所在的定居點接近印巴停火線,翻越幾個山頭後,大家現在的位置實際上接近興都庫什山與喀喇昆侖山之間的交叉處,他們身後就是連綿的群山,在這裏的小鎮上,雖然見不到荷槍實彈的士兵,但荷槍實彈的老百姓確實比比皆是,連坐在門口等待客人上門的店鋪老板,他們的長凳邊也放著幾支長槍。


    店主們的神態是冷漠的幾乎沒有人招呼喀澤這一行人……因為他們看起來就不像是山區牧民,此刻他們個個穿著迷彩軍服,雖然沒有領章帽徽,但看起來一副殺氣――通常有這樣殺氣的、喜愛穿軍裝的人都是山區內流竄的土匪。


    喀澤領著人來到丁字路口,依舊沒有人招呼他們進店,當他正在猶豫著向誰打聽消息的時候,他的眼角突然掃到一個熟悉的背影,他趕緊止住腳步,這時候那個熟悉的背影轉過身來,喀澤的瞳孔聚焦在對方身上,他渾身散發著寒氣,這一刻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那麽對方找被殺死十幾次了。


    對麵這個人就是大家一直追蹤的“紮喀貢”,之前喀澤隻看過對方的背影,但這個人一轉過臉來,不用旁邊的追捕隊員提醒,喀澤就確認這是他要追蹤的目標。


    當然,喀澤得以確認目標,是因為小鎮內唯一肩扛泰戈爾狙擊步槍的人就是麵前這位,這人正如傳說中所說的那樣個子很高,腿很長,身材很勻稱,據說此人還沉默寡言但喀澤並不過分相信傳言,因為體麵地明顯不是一個呆板到言辭匱乏的人,因為此刻,對方很具備幽默感,他把追捕隊員晾在鎮外整整一下午,絲毫不覺得愧疚,此刻他正在丁字路口邊的一家旅館的二樓涼台上,一邊用牙簽剔著牙縫,一邊嘲弄的看著喀澤這五個人,肩上還背著他的那隻泰戈爾,臉上帶著鄙視與諷刺的神情。


    喀澤隻猶豫了兩秒鍾,他揮了揮手,指點著“紮喀貢”所在的旅館,示意道:“我們去那家旅館。”


    一群人呼嚕呼嚕的進入這家旅館,他們幾乎從安鋒的涼台下進入旅館大門,在此期間岩鹿衝“紮喀貢”揮了揮拳頭,而“紮喀貢”毫不介意的衝岩鹿露出詭異的微笑,他伸出大拇指似乎在誇獎岩鹿,但馬上他翻轉手腕,將大拇指朝下――這是一個鄙視的手勢。


    但這個手勢是美國人喜歡玩的,因為他常常出現在好萊塢電影中。


    小旅館的門廳並不大,就是一個普通房間大小,門廳裏沒有人接待,喀澤聯係拍著叫喚嶺,沒有得到一點響應,好幾次喀澤提腳準備衝到樓上找“紮喀貢”算賬,但想了又想,他還是決定放棄了。


    這裏已經是文明社會了,即使雙方有衝突,也不方便直接開打,而如果想綁架“紮喀貢”出小鎮……喀澤現在隻有五個人,他自己的戰鬥力還要除外,其餘四個人能否製住“紮喀貢”這還是個問題。


    說實話,衝入牧民小屋的時候,喀澤這隊人馬沒來的及跟鑲鑽土豪馱隊的人交流,如果交流一下子他就會知道,安鋒在一個人麵臨整隻馱隊的情況下,赤手空拳打倒了兩個人,而後單槍匹馬又用手槍解決了五個人。如果他預先知道這一點,此刻他會無比慶幸自己遵從了理智沒有動手。


    終於,千呼萬喚中的腳步聲響起,從樓上跑下一個人,這腳步聲引得大家都把手按在手槍上,但隨後他們發現是店主出現,眾人稍稍放鬆了一些。


    店主見到這群人,先是殷勤的笑著並興奮地搓著手,但馬上略微遺憾地說:“諸位,很遺憾,我們小店隻有四個房間,現在這四個房間都被人包了,不過我可以介紹你們去我親戚家入住,我親戚家開的旅館有5個房間,同樣供應熱水,您覺得怎麽樣?”


    類似的路邊小店,多數都隻有415個房間,這並不奇怪,喀澤原本的想法是在旅館安插一人,其餘的一人住在附近,知道“紮喀貢”大手筆包下整間旅館後,喀澤一指馬路對麵的旅館,慢悠悠的問:“你親戚家的旅館是那間嗎?如果是我們就住進去。”


    旅館老板摸著下巴,一臉的矜持:“先生對那家旅館感興趣啊……”


    喀澤明白,他立刻掏出錢包詢問:“你喜歡什麽顏色的鈔票?巴基斯坦錢、美元、還是其他什麽貨幣,比如紅色老人頭?”


    旅館老板一臉笑眯眯:“都行,都行,隻要是貨幣我都喜歡。”


    喀澤摸出一張巴基斯坦貨幣,平靜的放在櫃台上,旅館老板手很快,櫃台上的錢幣閃電般消失了,而後老板笑眯眯地回答:“我家旅館正對麵的飯店,這個時間應該沒有空房間了,不過我建議你們住在斜對麵,斜對麵的旅館有u個房間,足夠你們入住了。”


    旅館老板的話透露出濃厚的暗示,喀澤稍一沉吟,也不在掩飾,他摸出5、張巴基斯坦貨幣,平靜的放在櫃台上,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們是衝你樓上的客人來的,我想知道他們來了之後都做了些什麽,現在那位女人和孩子都去哪兒了?他們的毛驢去哪了?或許你還可以告訴我,你的客人打算什麽時候離開。”


    旅館老板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樓梯,剛才他下樓的時候,門廳的5位客人手裏都掐著手槍,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等他站進櫃台了,其中兩名客人假若若無其事的移動到樓梯口,神情戒備的不停的偷瞥樓梯口上方。


    這種謹慎戒備的狀況,隻要不是瞎子就可以猜到他們是衝樓上樓上客人來的,而能在這片法外之地生存的人都不是什麽瞎子。


    所以老板采用,斜對麵的房間試探,喀澤聽懂了對方的試探,故而才開門見山直奔目標。


    指望一個商人有錢不賺,那是不可能的,在法外之地人們根本沒有信用概念,無論安鋒付給老板多少錢要求對方保密,這老板都會偷偷摸摸把秘密出售一遍,然後假裝自己從未泄密。


    “他們中午進來的,要了熱水洗了澡……”旅館老板稍微頓了一下。


    喀澤心領神會的又添上幾張鈔票,於是旅館老板繼續說:“他們的毛驢牽去了後院,馱架上基本空了,那是四頭好驢啊……”


    喀澤再度添了幾張鈔票,旅館老板毫不愧疚的輕聲說:“他們隻吃自己帶來的飯,沒有要我們提供的飯菜,那位夫人與孩子,吃完飯洗完澡還逛了一陣街,現在回房間睡覺了……”


    喀澤一咬牙將最後幾張巴基斯坦鈔票抽出來,放在櫃台上,而後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克什米爾藍寶石礦石,輕輕壓在鈔票上,他的手放下礦石後並沒有離開,按著鈔票,眼睛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想知道,你的客人打算什麽時候離開。”


    旅館老板輕輕一笑,伸手按在鈔票邊,輕描淡寫的補充:“他們曾經打聽過明天一早的班車情況,據說他們的女人與孩子已經非常勞累與疲憊了,打算在這裏休息一天。”


    正在這時位於樓梯口的兩名追捕隊員匆忙打了個手勢,喀澤猶豫了一下,終究不敢麵對“紮喀貢”,他一揮手,整隊人馬悄無聲息的、慌亂的撤出了這家旅館。


    在他們剛剛走出旅館的瞬間,安鋒叼著香煙出現在樓梯口,他的左手按著腰間的手槍,站在樓梯口看了一下五個人的背影,透過臨街的窗戶,他看到喀澤帶著人迅速穿過馬路去了對麵的旅館,這才施施然的叼著煙卷走下樓梯,而後站在樓梯口,眼角都沒有瞥一下旅館老板,慢條斯理的問:“他們都問了什麽問題?”


    旅館老板原本打算再賺一次提問錢,但不知怎麽得明明安鋒漫不經心的輕輕一句話,卻讓老板有些膽戰心驚,他毫不猶豫的複述了一遍剛才說的話。


    安鋒有超視感覺,但他卻無法聽到超視感覺內的聲音。不過,他對門廳裏的對話卻並不是一無所知,因為那五個人身上都有間諜昆蟲,此刻他對老板的提問是一種心理威懾,警告對方不要無所顧忌。


    老板的招供跟安鋒竊聽到的內容並沒有什麽兩樣,此刻追究老板的責任也是毫無意義的。所以安鋒隻是用目光盯著老板,施加了片刻心理壓力,而後,他叼起煙卷,平靜的步出了旅館。


    這時候努爾與麗莎確實在睡覺,這段時間他們累壞了,重新遇到溫暖的床鋪,也怨不得他們酣睡終日,而這時候,由於科技的代差,安鋒雖然是一個人,卻根本不怕對方分兵過來偷襲,他施施然的尾隨著喀澤進入馬路對麵的旅館,毫不在意旅館門口神情緊張戒備的兩名追捕隊員。


    安鋒進去的時候,喀澤正在跟這位旅館老板打聽明日一早的班車,由於兩名立在門口的追捕隊員沒有發出警告聲,所以安鋒突然在門口說話,嚇得另外三人手槍差點走火。


    安鋒的說話聲音懶洋洋的、不緊不慢:“於嘛要問旅館老板,問我不一樣嗎?”


    說話間,站在門口的兩名守衛身子動了一動,安鋒身子一晃,左右開弓,一人胃部給了一拳,把這兩人打成了烤蝦狀。他的動作非常快,以至於櫃台邊的岩鹿與另一名追捕隊員剛剛拔出槍,槍口還沒有抬起來,安鋒的手槍已經拉開了栓,槍口衝兩人一點一點的:“何必那麽緊張,坐下來喝一杯吧,老板,你這裏有什麽酒?”


    老板快速說出一種當地的烈性酒,安鋒手槍一點一點的,逼迫那兩人把槍重新插起來,而整個對峙過程中,喀澤始終沒有掏槍,他知道自己的戰鬥技能並不高,所以從不湊這種熱鬧。


    當然,作為他的徒弟,岩鹿的長項也並不在戰鬥技巧上。


    這樣的小旅館,門廳裏通常隻擺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小圓桌並不大,當喀澤與安鋒坐在圓桌邊的時候,兩人都在打量著對方,用一種“終於認識了”的神態,彼此間像久別重逢的老友。


    喀澤的身高約一米七五左右,他不是山地人,是從低地地區被吸收的骨於分子,他這個身高在低地算是不高不矮,但在一米九的安鋒麵前,顯得很瘦小、很虛弱。


    安鋒友好的詢問了喀澤的名字,這個時候老板端來了兩隻酒杯,快速的給兩人一人斟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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