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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三章融入


    遊艇很昂貴,置辦一艘遊艇是筆大投資。而保養遊艇停泊遊艇,有需要很多費用。遊艇又是個很大的物件,你不能把它裝兜裏搭乘飛機滿世界轉,所以,大多數擁有遊艇的人,偶爾想去自己心愛的遠方度假,他不見得能把遊艇開到該海域附近。


    於是就有了遊艇出租行業,加入遊艇協會的船主會把遊艇托管給專門的管理機構,平常把遊艇出租,招攬幾個度假客人掙點閑錢,以補償昂貴的保養費停泊費。


    而租遊艇度假是個…隨船主選擇度假海域的事情,租客可供選擇的地方其實並不多。這主要是因為遊艇在海麵上行駛,速度既慢,通航限製又多。你選中了一艘遊艇,想在希臘海域渡假,但有可能這艘遊艇異開到了土耳其海域,它想開回希臘海域接客人,則需要花很長時間,時間有限的遊客有可能等不起。


    因此,一般選擇用遊艇渡假的客人,都要事先在選定區域挑選正在出租的當地遊艇。然後雙方隻能約定一個大致匯合海域,租下遊艇的客人開始向該海域出發,而遊艇……在此期間,這艘遊船有可能載著上一位租客去了海上任何地方。到了會麵時間,遊艇能不能趕回來,則要看上一位租客的個人愛好。


    通常情況下,租客會與船主約定一個辨識信號,飛機抵達該海域後,需要在附近海域搜尋一會兒,等遊艇收到了辨別新號,發送出自己的定位信息,租客才能找見自家預約的遊艇。


    這個深夜,彎彎的下弦月掛在空中,在波光蕩漾的塞浦路斯南側海域,匯集了七艘大中小遊艇。三架水上飛機載著醫生們接二連三降落水麵,通過雙方的公共無線電頻道,遊艇與租客們相互辨別著,一艘艘不同的遊艇靠向不同的水上飛機,在飛機的夜行燈下,把屬於自己客人接上船艙……


    安鋒租用的遊艇屬於一位敘利亞富商,遊艇裝飾的風格充滿了薩拉丁風格。這位富商也跟安鋒一樣,自己有遊艇但平常不用,交給專門的遊艇管理公司出租,等到富商自己要度假的時候,遊艇則停止出租,接應富商上船。


    這種小型遊艇平常有船長駕馭,如果租客有相應的船舶駕駛資格證,船長也會把遊艇交給租客操控,但如果遊客嫌麻煩,船長可以繼續操控遊艇。不過,這樣一來,租客支付的費用必須包括船長的薪水。


    自己擁有遊艇的安鋒當然有船長資格證了,但他嫌麻煩,索性連船長以及船長妻子一起租下,讓他們駕駛著遊艇,自己懶洋洋發呆發愣――自從與給湯姆博士打過電話後,安鋒就一直這樣,懶懶的什麽也不想。


    黎明時分,遊艇調轉船頭迎風行駛,準備迎接它的下一位乘客。與此同時,金光閃爍的海麵上,七艘遊艇竭力拉開了距離,它們也都在迎接自己的下一位客人。


    有家室的醫生當然要帶家人渡假,但這批來度假的人當中,還有幾位醫助存在,他們大多數未婚,因此約請的度假伴侶,既有自己的女友,也有專門的“遊伴”――多是些職業三陪丨女。


    一架架水上飛機呼嘯著降落在附近海域。飛機上下來的總是靚女。當搭載張舒婷的飛機降落時,附近的遊艇已滿載著自己的遊伴消失在地平線上,以至於這片海域上,隻剩下一艘船,以及一個懶人。


    張舒婷隨身隻帶了一個小包,裏麵裝了幾件遊泳衣,而後快樂的通過後舷爬上遊艇船樓。等她到來的時候,安鋒正在享用一頓塞浦路斯風格的早餐。


    張舒婷沒客氣,拉開凳子坐在餐桌上,她打量了一下桌上的食品,有些食物很熟悉,有些食物比較陌生,掃了一眼安鋒端的茶杯,她驚訝地問:“磨鐵咖啡?這算是什麽?煎雞蛋,啊呀,怎麽桌子上有這麽多的菜,一二三四……一頓飯二十個菜,雖然盤子小了點,但奢侈,太奢侈了,我喜歡


    嗯,請問,有沒有豆漿油條,我對美國式早餐煩透了。”


    後一句話,張舒婷純屬惡搞。


    安鋒抿了一口咖啡,頭也不抬的懶懶回答:“哦,一頓飯二十個菜,這就是塞浦路斯特色。這是塞浦路斯份飯,體現的就是他們的物產豐富。


    傳說,份飯就是起源於塞浦路斯。傳說,咖啡最先也是阿拉伯牧羊人發現的。傳說阿拉伯半島上牧羊人渡海在非洲伊索比亞(又譯:埃塞爾比亞)高原上牧羊,偶然發現羊吃了某種黑豆子後感覺特別興奮,於是他們摘了些黑豆子,經過特殊手法處理後,把它當做飲料飲用――咖啡就此誕生了,它與中國茶一起,分屬世界兩大植物飲料。


    最早出現的咖啡飲料是摩卡咖啡,國內又把它翻譯成磨鐵……”


    張舒婷啊呀一聲,馬上又問:“不對不對,不是說,海上絲綢之路中,咱國家對外輸出的是絲綢、茶葉,以及瓷器嗎?不是說阿拉伯人喜歡喝茶嗎?奶茶不是也是他們的最愛嗎?”


    “哈,你對世界的看法……我估計是宣傳部界定的。不過,宣傳,與真相無關。茶與咖啡作為世界兩大植物飲料,是中國人最早完成了茶葉的人工栽培,從而大批量生產,並對外輸出。阿拉伯人至始至終不知道如何栽培咖啡,他們隻能從非洲高原上找來野生咖啡豆,采摘之後加工飲用。


    直到後來,大航海時代開始,英國人西班牙人進入美洲大陸,才從印第安人手裏發現了咖啡栽培技術。從這以後,咖啡的貿易量才能趕得上茶葉貿易。而在此之前,阿拉伯人既喝咖啡也喝茶,但他們喜愛咖啡的程度要遠勝過茶葉。因為在當時,從中國運來的茶磚是用來貿易的,在阿拉伯人眼中那是商品,主要賣給歐洲人去換錢,他們隻是偶爾平常一點茶葉,但阿拉伯飲料,毫無疑問是咖啡。”


    張舒婷長長一聲歎息:“啊啊啊,又錯了。”


    張舒婷沮喪的趴在桌子上,呻吟一聲,繼續說:“打從我出來之後,我就發現我以前學的課本上內容,很多東西是錯亂混亂以及顛倒的。我現在都不敢隨便說話了,因為我擔心,拿我所學的知識跟老外交流,同學的神情會很茫然……然後,過不久我會知道,我被人當傻子看了。他們當時那種茫然的表情,是公認為我說的話很荒誕很滑稽――我成了他們眼中的小醜”


    說罷,張舒婷軟弱無力的餐桌上撞得腦門,鬱悶的說:“我表姐總告訴我要,我跟表姐說我寂寞,說我很無聊,表姐說隻要了,我就不會感到寂寞,她唔哩哇啦說了一堆,我也聽不懂。凱恩哥哥你是醫生,告訴我,我怎麽治愈我的思鄉病?”


    “你為什麽覺得寂寞,是因為沒人陪伴?我,或者你表姐?”安鋒用叉子叉起一塊色拉,慢慢的說:“如果你是因為這個,恐怕我們任何人都幫不了你。這就邊際,意識,知道嗎?邊際


    你的就是你的,我們無權越過邊際替你做主,無權決定你怎麽生活,無權決定你如何交友。你自己的事情終究要靠你自己解決,你必須學會自己交友,自己生活自理。這是邊際,我們沒法陪伴你,我們無權‘為你好,……”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該如何交友,我……跟他們聊不到一起,我覺得他們思考問題的方式跟我格格不入,我無法融入他們,我……真的真的很想念家鄉,想念同學,想念爸爸媽媽,我覺得我患上了嚴重的思鄉病。唉唉唉,你不是醫生嗎,有點愛心啊。關懷一下病人啊。”


    “哈哈,你呀,你覺得無法與周圍人交流,無法融入周圍的社會,所以覺得寂寞。有時候,明明有很多事於,但自己覺得做這些事毫無意義,所以覺得無聊,是吧?這倒讓我想起什麽,嗯,我確實想起了什麽,但我有點難以開口,我怕你感情接受不了。


    思鄉是神馬,思鄉不是病態,它其實是一種心理暗示,是一種疏離感,一股被排斥的感覺,你感覺自己跟周圍的社會格格不入,跟周圍人他們說不到一起,玩不到一起,所以你寂寞、無聊、以及思鄉……我忽然想起國內的民工,你,知道他們的生存狀態嗎?”


    張舒婷點點頭,安鋒接著又問:“那麽,你知道多年前的《排華法案》嗎


    不等張舒婷回答,安鋒接上一句:“我曾經告訴過你,洗腦的某個步驟是引導別人用感情判斷事物對錯,用感情思考是否接受新的理念,拒絕使用理智、拒絕使用智商去冷靜傾聽,並研判對錯。我接下來說的話,需要用智商,需要用理智去理解,所以,你先把情感拋在一邊,動用你的智商,靜心傾聽:


    《排華法案》是一種歧視政策,但它為什麽單單歧視華人呢……拋開你在國內課本上學的仇恨理論吧。真實情況是,當時,這條法律在國會作證,由議員們投票決定是否執行。有名國會議員作證說:華人來到這個國家,他們對美國的法律不感興趣,他們對美國的社區不感興趣。他們自己聚攏成一個小團體,完全不跟外界交流,他們有困難不求救美國警察,反而去找自己的工頭,或者自己的‘老鄉,――他們對美國的法律毫無信心,也根本不在乎。


    他們甚至不在美國舉行葬禮,連屍體都要打包運回國,他們說這是‘葉落歸根,,是一種思鄉症……


    這樣一群人,他們不想融入這個國度,他們來這裏隻是想掙錢,隻想從我們的城市從我們的國家抽血,抽足了血回家自己享樂。所以,在他們工作的時候,從不關心自己所在社區,對社區活動毫無興趣,哪怕社區是為他們爭取利益,他們也隻管享受成果,從不在意別人的努力。


    那位議員還指出,這種生存狀態對美國是一種危害。而我們不能指望人們總是憐憫與慈悲他們。比如選舉,這群人從來不在乎當選者想執行什麽政策,不在乎這政策對他們是否有利,或者有害。隻要他們的工頭拿一瓶酒,請他們喝一頓,他們就可以把選票投工頭,或者工頭指定的任何人――這種做法對美國的選舉製度具有毀滅性。


    據說,該參議員也承認華人的吃苦耐勞,他認為華人非常勤勞,拿最低的工資,於最苦的活兒,從不知道休息,從不知道度假――他們居然覺得人類度假是奢侈。


    而其他國家移民到了美國,他們都喜歡帶著家小全家移民,自己去工作,家小要在當地消費,接受當地教育,與當地人交往唯獨華人團體例外,在華人團體裏,幾乎沒有女人存在,也沒有老人和孩子,他們全是身強力壯的勤勞工人。


    如此一來,同樣一位工人,愛爾蘭工人、意大利人、波蘭人,他們帶著家小來到了美國,他們的薪水要養活家人,要在當地買房子,要對孩子進行教育。這份薪水如果不能滿足他們養家糊口的要求,他們會另外找其他的工作。


    然而華人就不一樣了,因為他們沒有家庭負擔,沒什麽娛樂項目,所以他們可以接受低得令人發指的薪水,居住在令人惡心的環境裏,他們認為自己出來就是為了從這個城市掙錢,抽這個城市的血回家享受,他們甚至可以一天工作十八個小時。


    長此下去,美國各大工廠隻能剩下兩種人,一種是白人工廠主,一種是華人工人。而這種現象對美國所有人都是災難,因為華人掙夠了錢就回家鄉了,他們甚至不願埋葬在這片國土,連屍體都要運回家鄉。接下來美國怎麽辦?想象一下:普通美國人沒法找到工作,因為工作全被華人占去了,他們沒有收入就沒有消費,沒有消費政府就沒有稅收,就無法建立警察體係,就無法進行各種政府行為。於是,這社會也就沒有法律,沒有秩序,沒有道德底線。而且,弄不好,政府官員都成了被選舉出來的華人工頭,或者華人工頭指定的議員…


    那位國會議員強調:從頭到尾,華人對這個國家的社會、法律、習俗、文化,一點不感興趣,他們甚至排斥這國家的特有文化習俗,以及社會文明,他們鄙夷的把不屬於自己的任何文化稱之為‘蠻夷,……


    最後,那位議員建議:既然華人排斥這個社會這個文明,那麽,這個社會就應該排斥他們……


    好吧,說這麽多,也許你難以想象當時華工的生存狀態。你或許會指責他們怨恨他們,認為他們的做法導致了華人被排擠被歧視。但你再想想現如今,現如今國內各大城市的民工,他們的生存狀態與渡海謀生的華人,有何不同?他們同樣對所在的城市毫不關心,隻想掙了錢回家,甚至偷了錢回家。那麽,作為該城市的當地人,你是怎麽感覺這群民工的?”


    張舒婷揚起小臉,似哭似笑許久,安鋒也不說話,靜靜地等小女孩自己想通。


    “這個,這個,感情上,這種說法讓我很難受,但……這感覺,我說不出來。我覺得很難堪。”


    “但這就是你所說的〔鄉症,――認為出來於活就是掙錢的,不能把時間浪費在娛樂消遣上,等掙足了錢需要回家鄉享受,要在家鄉大擺宴席,顯示自己的成功與有錢,順便享受家鄉人的各種羨慕嫉妒恨。


    哦,你覺得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思維誘導――自己出外辛苦掙錢,不吃不喝不娛樂,回家後把錢花在家鄉人身上,讓他們好吃好喝好耍一通,那才是‘有出息,。如果回家鄉後對鄉親一毛不拔,把自己掙得錢花在自己身上,就會自覺沒麵子,覺得丟人?”


    “我……我覺得你血淋淋的撕開了真相,讓我的心口……格外痛。”


    “我不是讓你評價感覺的,我是讓你思考這種行為的對錯,或者思考自己該怎麽做”,安鋒繼續說:“上世紀六十年代後,華人思考了,他們認為自己該覺醒了,他們提出的口號就是融入美國,融入社會。他們宣布:要想做一個不被歧視的華人,要想做一個快樂的、受尊重的華人,必須擁有積極的參與意識。


    是的,參與。哪怕你來美國僅僅想做一個匆匆過客,你也要知道,這個國家的法律與你的生活息息相關,你有權指證它,你有權選則自己的權益代表聲張你的利益,你有權行走在這個國家的陽光下不受歧視不受排擠。


    要記住,你有權,,這是一個人類的基本生存狀態。具體地說:社區有什麽活動,你有權參與,並有權對活動指手畫腳。你不做一個旁觀者,不能做一個‘民工,,而是以參與意識,積極地加入其中。這就是融入,你必須把這社會當做你自己的社會。


    你的社會,你的社區,就在你身邊,你還思什麽鄉?這就是你的‘鄉,你要調整好心態,以同鄉、以同社區、同學校的心態,與其他人平等交往。記著,你有權。這是你的社會。在這裏有什麽讓你感到受歧視,受排擠,受冒犯,你有權站出來大聲指責,並要求賠償你的精神損害――即使在與別人的交往中,你說錯了話,他們可以指正你,但無權歧視你。


    在這裏,哪怕是錯誤的觀念,你也有大聲說出來的權力,你為什麽不敢開口?你害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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