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南渡難得笑出聲兒,然後才瞧著手裏的合同,用筆在上頭圈出三個字,“他你熟嗎?”


    沈瑜之連頭都沒探,“我知道他,之前歧林跟他不對付,等方海簽了他之後,我也見過幾麵,人長得還行,就是心眼兒太多,還都歪著,”他吐了嘴裏的橘子,抬著手機亮屏瞧了眼上頭的時間,“我知道你們什麽意思,這個人留不久,不過話說回來,你倆這戒指也戴了,人也親了,”沈瑜之換了條腿翹著,最後摸著桌上的酒仰頭喝了,


    “結婚的日子,定了唄?”


    “下月初三,”臧南渡說。


    “初三?”沈瑜之聽見這話倒是想起一件事兒來,“之前連我也唬住了,法國那個美妞,你怎麽就沒瞧上?而且就憑她們家的家族規模,你能在三個月裏脫身,也算不容易。”


    “談買賣,有錢都好說,”臧南渡對這事兒不願意當著歧林的麵說太細,就兩三句帶過,但是底下的歧林對這個話題不打算跳過。


    “法國美女,有多美?”歧林臉上帶紅,說話的調子也在空氣裏亂飛,現在臧南渡的手放的位置足夠讓歧林再軟一會兒,“她——”


    “哈...嗯...哈...”


    歧林把頭低下,蹭著臧南渡襯衫上的扣子解癢,“以前不知道...你本事這麽大...嗯...”


    現在那雙手在自己身上沒了規矩,走的地方都是那種連他自己平時都不怎麽撥弄的地方。


    所以這種異常新鮮的爽感,刺激的歧林沒法兒再拿醋話往下說。


    歧林身上掛著的衣服原本就鬆垮,加上是夏天領口都大,這件寬大的白t恤揣著一句少年的軀體,以及一雙成年男人的手臂,但是空間還足夠遊刃有餘,這就導致偏滑的料子在兩個人皮膚上盡情的摩、挲。


    岐林其實一開始還能撐著自己坐著,但是到了後來腰上直接沒了支撐,他開始懷疑自己身體裏頭那根骨頭被臧南渡從自己脖子上連帶著皮肉抽走了。


    否則他現在沒法解釋為什麽自己隻能跟一塊兒無骨的傀儡一樣,被人盡情操、弄。


    現在沙發上的兩個人粘的正熱,但是對麵吃橘子的沈瑜之開始挑著眉毛對收了桌上的資料,然後自己跟著兩口起身站起來了,“那我就不在這礙眼了,事情談完,我也得順著狗繩,扯扯狗脖子。”


    “等會兒,”歧林勾著臧南渡的脖子坐起來,“一塊兒。”


    沈瑜之眉毛挑的更高,好看的眉峰直接朝一邊偏袒,“你不挺享受的。”


    歧林邊吻著人,邊回著話,“我認床。”


    他旁邊的臧南渡聽著,直接橫要把人抱起來,跟著沈瑜之一塊兒下了酒店的樓。


    歧林抱著人的時候瞧見收拾東西的沈瑜之臉帶著把剛才的那瓶小白盒揣兜裏了,就問了句,“這藥你拿著做什麽?”


    “演戲啊,”沈瑜之沈瑜之出門的時候還拿手晃了晃,然後跟歧林做著算術,“這盒是五十片裝,我吐了二十,還剩三十。”


    歧林一開始不明所以,等著人都出了門,下了樓走到車跟上,準備道別了這又看見沈瑜之把蓋子擰開了。


    之後到藥,吞藥,重新把蓋子蓋好,這一套動作沈瑜之大概隻用了三十秒。


    歧林皺著眉頭看他,“你做什麽。”他說這話的時候多少有點緊張,畢竟現在那瓶小白盒裏。


    是空的。


    沈瑜之笑著把藥盒扔在副駕駛上,自己開了車,衝跟他一塊出門的兩個人招手,“演戲演全,十分鍾,我去醫院洗胃。”


    “回見。”


    說完就腳踩著十分鬧騰的跑車,竄到街上不見了。


    歧林瞧著他離開的方向,瞧了一會兒,才自己掏了手機給臧棲山撥號,請伸手在臧南渡的脖子上把自己往上兜了兜,然後腦袋磕在臧南渡的肩膀上,挨著人蹭了蹭,等電話那頭接通,歧林就扔了句,“y市中心人民醫院,去晚了,人可沒了。”


    然後沒等對麵說話,歧林掛了電話就關了機。


    臧南渡把人放上車,對剛才的事兒沒多問,而是踩了油門問他,“接下來去哪兒?”


    歧林撐著腮幫,盯著臧南渡的側臉,嘴裏灌蜜似的說,“回家。”


    “或者我再說的準確點兒,”


    “是我家的沙發。”


    歧林說完,臧南渡的電話就響了,但是兩個人很默契的,誰也沒接。


    兩有人的思緒都停留在兩個字上。


    沙發。


    —


    “靠,”臧棲山吐了嘴裏的煙,然後從沈瑜之的獨棟別墅裏出來,抓了方向盤就往醫院跑。


    路上瘋了似的給沈瑜之打電話,沒人接。


    給岐林打電話,關機。


    最後硬著頭皮給臧南渡打電話,拒接。


    臧棲山隻能說了一路的操,但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y市醫院的三樓消化內科。


    盛夏酷熱的季節,這種天氣往空氣裏鑽人都能空出一身的水來,加上很多人好吃些冰凍的瓜果梨桃,所以醫院的消化門診科外頭站的人都已經排到大門口兒,人頭數都數不過來,臧棲山隻覺得眼前全是漆黑的頭皮,但是甭管紮辮子的,還是短寸的都讓他一一個個撥著往兩邊兒歪。


    “沈瑜之,沈瑜之?!”


    他這麽叫了一路,人也推了一路,最後才擠到護士台那兒開始問名字,“沈瑜之,他叫沈瑜之,他可能吃藥了,他來過這嗎?”


    護士台站著的是一個小姑娘,這會兒正調自己的胸牌,冷不丁被前頭這個幾乎大吼大叫的男人打了個照麵之後,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等瞧見男人的臉,小姑娘又臉紅了,平常看病人的灑脫潑辣勁兒,現在都收在自己攥著的拳頭裏,“你慢點說,你找誰?”


    “沈瑜之。”


    “就是那個演電視的沈瑜之。”


    臧棲山控製自己,盡量把話說的明白點兒,“他可能吞藥了,有人說他在這兒,我來找他。”


    小姑娘聽著描述之後,一臉的恍然大悟,剛想說話就瞧見人群對麵站著另一個男人。


    一個好看的、穿著病服的男人。


    所以他就朝對麵伸了手指頭。


    臧棲山自然也瞧見了。


    沈瑜之旁邊站著老張,這會兒正扶著人往病房裏進。


    “我□□大爺,”臧棲山瞧見人脫口而出的先是一句罵,然後他擠著中間的人群過去,把剛才撥過的腦袋又撥了一遍,嘴裏一遍一遍說著全天下最豐富的髒話。


    不等他到根兒,老張先被嚇了一跳,趕緊護著沈瑜之往病房裏走,他老遠瞧見臧棲山現在的表情好像要吃了人似的。


    但是沈瑜之就是站著沒動,甚至靠著牆,就等著臧棲山過來,“我倒要瞧瞧,現在這隻瘋狗,敢不敢咬人。”


    老張嚇得沒敢說話,就站在邊上,因為不放心或在沈瑜之前頭,生怕臧棲山過來手裏沒分寸,再把剛洗完胃的沈瑜之衝撞了。


    他心理建設做的又足又長,但是真等臧棲山過來了,自己卻被誆了一下。


    人沒他想象的粗魯。


    “張嘴,你他媽張嘴,”臧棲山過來兩隻手直接往沈瑜之嘴裏勾,“洗過了嗎,洗過了嗎?”


    沈瑜之站著沒說話,任憑那幾根鹹澀的手指頭在自己嘴裏亂攪。


    “我他媽問你話呢,胃裏洗過了沒有?”


    “緊張我?”沈瑜之嘴裏塞著手指頭,說話帶著吞咽,最後連帶唾液順著嘴一直流到喉結,沈瑜之眼神朝下帶著疏離。


    “別他媽廢話,我緊張個屁,我就是過意不去,”臧棲山的眼神剛頂上對方那雙眼睛,自己就撤下來,盯著醫院門口的牆縫不自在地說,“萬一你要是沒了,那我後半輩子都不能安生了。”


    沈瑜之伸手扣在臧棲山的脖子上,自己湊近了他耳朵,帶著輕笑,“那不正好麽,這樣你後半輩子。”


    “就隻能想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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