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費力氣就有錢花的日子,是挺逍遙快活的。


    但總歸不能長此以往下去的。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孟雲舟很忙,棠星總是一個人待在家裏。


    當最盡職盡責的老師,碰上勤奮上進的學生,尤其還是這麽高智商的學生孟雲舟,結果當然是一拍即合。


    旁人看他們兩個,都說他們討論的不是手術,而是什麽藝術活。


    原先有一個瘋子就夠了,如今倒好,湊成了一對,真不愧是嫡親的師徒。


    孟雲舟如果不忙的時候,棠星就會準時過來找他吃飯,吃完了,能多賴一會兒就賴一會兒。


    有時候無聊了也會去董棉的店裏坐一坐,去的次數多了,大家都會知道,哦,這是老板的兒子。


    興致上來了,回家的時候會帶一束花,回去後放在窗台的花盆裏,和孟雲舟的那盆多肉作伴。


    別人家的窗台,多肉這種肯定就淪為襯托了,在棠星這裏不會。


    他給這盆多肉換了個更大的花盆,讓它又有了更多的兄弟姐妹作陪,唯一不變的是花盆上依舊是手寫的名字,現在還多了一個。


    happy&sunshine。


    棠星沒事就會琢磨著怎麽給他們提高點配置,在花盆裏還弄了個小柵欄,多肉不宜多曬太陽,他又給買了個玩具遮陽傘斜插在土壤裏。


    總之花裏胡哨的,仿佛一群奇怪的多肉種族在度假一樣。


    所以他帶回來的鮮花哪怕再鮮豔,也隻能淪為多肉的陪襯。


    大二結束,暑假再次來臨。


    d城的暑天像個任性的孩子。


    冷了冷幾天,跟春秋似的涼爽,晚上睡覺還要裹緊被子,熱起來又熱個沒完,棠星在家開著空調也不過癮,每天都要吃一個冰鎮的西瓜才行。


    不過熱起來,胃口就會差一些,他暫時沒有發福的危機了。


    他今天睡到自然醒之後,就快十一點了,起來洗漱完,就跟孟雲舟發信息說不去醫院找他吃飯了,他自己在家裏點個外賣就行了。


    可也沒點,他盯著訂餐軟件的界麵來來回回好幾遍,總覺得看著什麽都不太有胃口,最後又關掉了。


    棠星打開冰箱,把昨天沒吃完的半個西瓜抱出來,用勺子挖著吃。


    過一會兒手機上收到信息,是上午忙完了的孟雲舟發來的。


    孟雲舟知道他最近胃口都不太好,就問他中午吃了什麽。


    棠星把挖空了心的西瓜拍了照給他發了過去。


    孟雲舟正跟幾個同門在醫院食堂裏吃飯呢,看到照片後,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那幾個同門都在討論剛才觀摩過的一場手術,上午送來了一個出車禍的病人,也不知道現場是怎麽樣的,隻知道他們看到的病人就是血肉模糊的。


    饒是醫學生們的心髒已經足夠強大了,老師領著他們看手術的時候,有三個學生都沒忍住直接扭頭吐了。


    帶他們的老師和孟雲舟都沒什麽感覺,隻是認真觀摩正在進行的手術。


    那會兒幾個吐了的同門都覺得不可思議,還以為孟雲舟真是銅牆鐵壁之身。


    這會兒見他終於皺眉頭了,他身側的師兄撞了他一下說:“就說你小子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是後知後覺了吧,我都不敢回想剛才的畫麵,今天這飯怕是都吃不下去了。”


    孟雲舟一手仍捏著手機,眉頭又蹙得深了些,微微搖頭道:“我隻是在想,要怎麽提升下食欲,大家有什麽開胃的好建議嗎?”


    同門:“……”


    在看了那樣一場手術之後,他居然還想著怎麽多吃一點嗎?


    果真不是人啊。


    孟雲舟接著道:“我家裏那位最近胃口不太好。”


    一位同門聽到這話下意識跟道:“別是有了吧?”


    說完被人從桌下踢了一腳,他才自知失言,雖然不知道是從哪裏開始傳出來的,可醫院還有係裏,絕大多數人都知道孟雲舟已經出櫃了。


    可這人是孟雲舟,他似乎做什麽事也不會叫人覺得奇怪了。


    人生有過那樣的高光時刻,又有過被抱錯這樣離奇的經曆,所以還能有什麽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呢。


    半晌後有人提議道:“不如餐前喝一些山楂汁,能開開胃。”


    孟雲舟倒是覺得可以,他低頭撥弄手機,給棠星點了幾杯山楂果飲,怕棠星總喝涼的,又特意發信息要他喝的時候先從冰箱裏拿出來放一放,不那麽涼了再喝。


    棠星喝到了山楂汁倒真的胃口好了些,點了份愛吃的螺螄粉,吃了個精光,又陪sun玩了一會兒後,決定睡個午覺。


    是的,醒來後就隻是吃了個飯,這還不到三個小時,他又困了。


    棠星拍拍sun的腦袋,把空調溫度調了下,跟sun說:“爸爸去再睡一會兒,你自己玩啊,乖~”


    sun抬起頭看了他一會兒,可能略有些疑惑,它自己玩了會兒,又覺得太無聊了,跑去陽台曬了會兒太陽,被曬得直吐舌頭,又趕緊溜回來。


    屋裏很涼爽,它挨個房間跑了一圈,發現棠星他們臥室的溫度是最舒服的,它跑到床邊發現棠星已經睡著了,想了想,爬上床晃著尾巴等主人醒來。


    棠星閉著眼,忽地皺起了眉頭來。


    sun還以為他要醒了,湊過去舔了舔他的臉頰。


    棠星沒有醒,他隻是做了個夢。


    夢到了老棠出事的那天。


    太陽很大,天空很藍,空氣裏很悶熱。可棠星又覺得不對啊,老棠走的那天是冬天來著,他記得很冷很冷,那是他生命裏最冷的一天。


    但現在他又覺得很熱,臉上很熱,身上很熱,在開著空調的房間裏,他熱得滿頭大汗。


    sun窩在棠星旁邊,舔了幾下也不見他醒來,就看著自己主人好像越來越難受的樣子,sun想了想,就挨得他緊一點,它認為這樣會有安全感。


    在夢裏,棠星越來越熱,越來越難以呼吸,他覺得空氣都可能要炸掉了,這麽想的時候,就仿佛聽見了什麽“嘭”的一聲真的炸掉了,但棠星不知道是什麽,他再回過頭的時候,就看見了有人倒在血泊裏。


    棠星並沒有真的看到過老棠出車禍的畫麵,這應該是潛意識中他認為的,所以看到這一幕之後,棠星就開始掙紮了起來。


    他終於醒了過來,然後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動作很大,有些嚇到了旁邊的sun。


    sun剛才聽到棠星的手機鈴聲響,給他把手機叼了過來,棠星就突然坐起了身來。


    sun渾身激靈了一下。


    棠星捂著自己的胸口,平複下來後,才意識到房間裏有鈴聲再響,他拍了拍sun的狗頭,把手機拿了過來,跟sun說:“爸爸做了個噩夢,沒事的。”


    電話是方特助打來的,棠星心道:怪不得做噩夢了,這是又讓人惦記了,不知道這回孟耀東又想搞什麽事情。


    棠星按下了接通鍵,那頭的人說:“小棠總,請您這會兒來趟醫院吧,董事長出車禍了,現在正在手術。”


    棠星懵了一瞬:“你是說孟耀東?”


    方特助被噎了一下:“……”


    他有點想問棠星:你是有第二個父親,還是孟家有另外的董事長?


    不過他又反省了下自己,當著棠星的麵,他還真配合董事長說了不少的謊,他不信……也是正常的。


    方特助又認真說了一遍:“是真的,我們等紅綠燈的時候,後邊的車沒刹住,直接撞了上來,董事長頭撞到車窗上,流了很多血,剛才醫生說,他們血庫的a型血快沒了,一會兒手術可能不太夠。要從中心血庫調的話……還需要點時間。”


    棠星又按了下眉心,問道:“哪個醫院。”


    方特助:“市第一醫院。”


    棠星:“……”正好是孟雲舟那個醫院。


    這要是真的,棠星要去,不是真的,棠星也必須要去,因為這就意味著,孟耀東可能要拿孟雲舟做什麽文章了。


    棠星趕緊下床洗了把臉戴上帽子就往醫院去了,在出租車上,他又接到了孟雲舟的電話。


    也證明了方特助所言非虛,孟耀東真的出車禍了。


    棠星掛完了電話,歪了下腦袋靠在後座上。說真的,他沒想到孟耀東會出事,他就算再不喜歡他,也沒想過他會出個什麽事。


    又不由想到剛才睡著時做的夢,棠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他有點冷。


    到了醫院的時候,孟雲舟已經被抽了20的血了,董棉站在旁邊,眼眶早就紅透了。


    孟雲舟又換了另一個胳膊,董棉阻止了一下,動作裏的意思應該是讓她來,但是孟雲舟搖頭拒絕了。


    孟雲舟說:“我自己有分寸。”


    棠星走了過來,就把自己的袖子往上擼:“我也是a型血,抽我的吧。”


    孟雲舟已經按著護士的手,把針插了進去,才轉頭跟棠星說:“你怕疼的,轉過身去,不要看我。”


    棠星啞聲道:“我要陪著你一起疼。”


    孟雲舟還是搖頭,片刻後說:“那我還會心疼的,不用,再這一袋就夠了。”


    他扭頭輕聲說:“你這幾天本就胃口不好,再抽了血,元氣一時半會兒恢複不過來的。”


    棠星沒有再說話,把椅子搬了過來,挨坐在孟雲舟身邊,握著他另一隻抽完了血的手:“那我們晚上多吃點豬血,鴨血,各種血,你好好補一補。”


    孟雲舟笑說:“那就勞你費心了。”


    棠星別過了目光去,總覺得自己欠孟雲舟的……好多好多好多,這輩子還不清,下輩子也別想還清了,那就下輩子下下輩子都給他當牛做馬吧。


    董棉就站在兩人一側,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一下子沒忍住,眼淚滾滾落下,她隻覺得這樣的愛情,這樣的感動,是世間難得,她曾懷疑過是否真的有這樣的感情。


    原來,真的有。


    若你足夠幸運,便能遇到個待你如寶的人,而如果你也待他如寶,那麽他也足夠幸運。


    一段感情裏有一個人幸運不難,難的是兩個人都感到幸運且知足。


    這便是圓滿了。


    等孟耀東的手術結束,他人昏迷著被推進了病房裏,董棉就趕兩個孩子回去休息了,她自己留下來和陪護一起照顧孟耀東就可以了。


    棠星也擔憂孟雲舟抽了那麽多血,身體會吃不消,跟他先回去了。


    他不敢讓孟雲舟開車,兩個人打了輛車回去,棠星動作裏頭帶著股小心翼翼,仿佛手裏扶的是易碎的玻璃似的。


    孟雲舟覺得他太小題大做了,隻是怎麽說棠星都不信,到家之後,把他扶到沙發上就讓他靠著休息。


    連拖鞋都是棠星給他脫的,又訂了各種各樣的外賣,一桌子的各種血製品,看著都讓人頭疼。


    孟雲舟掃了眼滿桌的菜:“吃不完的。”


    棠星“唔”了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點多了:“盡量吃,多吃點。”


    孟雲舟也隻能接受。


    吃完了飯,棠星自己收拾,剩下的菜要包上保鮮膜連同盤子一起放進冰箱裏,他走進廚房想再找個盤子,對著各式各樣的抽屜和櫃子,卻不知道要拉開哪一個。


    “右手邊。”孟雲舟人坐在沙發上,視線一直留意著棠星的動作。


    聞言棠星果斷打開右手邊的櫃子,果然找到了他要的盤子。


    等他把事情做完之後,他洗幹淨了手,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孟雲舟,那人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棠星覺得在這樣的時刻,很適合做一些事情。


    他轉身回到了臥室裏,將窗台上的花束一並捧了出來,接著快步走向沙發,然後蹲在了孟雲舟的腳邊。


    “孟雲舟,我們結婚好不好?”


    “你這是……在求婚嗎?”孟雲舟第一個感覺是無奈,表白是棠星搶先的,第一次親熱也是他搶先撩的火,這次又來求婚。


    而且他還很會挑時候,表白和求婚……都是在自己身體抱恙的情況下。


    也不知道該說他還是該誇他,真的很會挑時候。


    孟雲舟抬起手搭在了自己額頭上,頭枕在沙發靠背上,他微微眯著眼睛,看著棠星舉到自己跟前的花來:“你知道這薔薇花的花語嗎?”


    棠星點點頭,他說:“我知道的,深紅薔薇花,花語是:隻想與你在一起,過去,現在,未來,無論生老病死,我都隻想跟你在一起。”


    “所以我們結婚吧。”棠星眨了眨眼睛,用一隻手摸到了孟雲舟的手,然後緊緊握住。


    孟雲舟笑容無奈:“我覺得這應該是我要給你準備的,正式的、盛大的求婚儀式,所以你這樣是說……我的節奏太慢了嗎?”


    “不是的,”棠星固執地說:“是我太著急了,我很著急,我想結婚了,可能有些早,我們就簡單辦一個儀式就可以,就在d城,把要好的朋友們請來見證一下,在這裏的話,老棠他們在天上也能看到的。”


    棠星認真地說:“不然也不知道他們天上辦個跨國手續麻不麻煩,別我們去國外辦了,他們看不到。所以就在d城就好,簡簡單單就好。”


    孟雲舟微微傾身,擁住了棠星,並在他耳側沉聲道:“如果不是抽了那麽多血的問題,我真的會立刻就在這裏辦了你的。”


    棠星耳朵燙了一下:“所以你答應了,是吧?”


    孟雲舟無奈:“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麽。”


    “說……yes,youdo。”棠星道。


    孟雲舟一臉寵溺:“yes,ido。”


    再次被棠星打亂了節奏,孟雲舟覺得有些計劃要立刻提上日程了。


    孟耀東是快晚上的時候才醒來的,睜開眼時恍惚了一下,他一動,董棉就看了過來,問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孟耀東微微搖頭,他感覺還是很累,說話節奏很慢:“我這是……哦,我出車禍了是嗎?”他想起昏昏沉沉中聽到的聲音,又問董棉:“是星星給我捐的血嗎?”


    董棉搖搖頭說:“不是。”


    孟耀東剛有點難受,他心道:我都這樣了,他還不管我,當真不顧一點父子情分嗎?


    就聽董棉說:“是雲舟給你捐的,他沒讓星星抽血,說怕他疼。”


    孟耀東躺在病床上,此刻的大腦運轉速度有些慢,他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然後好半天說不出來話。


    他張了張嘴,其實想問一句為什麽。


    嘴巴動了動,忽然又閉上了嘴,默默眨了兩下眼睛。


    傷筋動骨一百天,孟耀東這回真沒辦法去公司了,他想到這裏的時候,不免懷疑這是不是真是老太太嘴裏說的現世報了。


    送他的司機因為有安全氣囊的保護,傷得不重,在醫院包紮過後,已經回家休養了,而孟耀東則需要每天躺在病床上。


    他第二天醒來後,本來想給方特助安排下公司的事情,方特助告訴他:“小棠總今早來公司了,小孟總也一起來了。”


    孟耀東:“他們……”


    方特助說:“小棠總走哪兒都帶著小孟總,上個廁所也……”


    孟耀東:“我不是問這個。”


    “哦,”方特助說:“小棠總工作很認真負責,所有事項都有條不紊進行著,他剛跟我說了,讓轉告您好好休息。”


    孟耀東想了想說:“那也轉告他:辛苦了。”


    方特助:“……”真不明白這對父子,高科技通信時代,有什麽話不能用自己的手機說嗎?就一定要通過他?這叫個什麽事啊。


    棠星帶著孟雲舟一早就來了公司,員工們看到他的時候都不由睜大了眼睛,再看到他身旁的孟雲舟,隻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做夢一樣。


    有人真的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


    今天這是什麽日子啊?難不成公司真改朝換代了?董事長不來,兩個小總都來了?


    棠星看那掐自己的員工一眼,笑道:“怎麽,一大早就打瞌睡需要靠外力來提神了?那你可得小心點,不好好工作的話,我不會請你吃下午茶的,你看著別人吃吧。”


    嚶嚶嚶,小棠總真的太可愛了,為什麽說這種話都透著股可愛勁兒!


    最高興的就屬陳特助了,棠星和孟雲舟一出現,他就感覺自己的天空一下子晴空萬裏,豔陽高照。


    準備開口跟他們打招呼的時候,陳特助差點都哽咽了。


    孟雲舟唇角一勾笑了下:“不錯,不再是個莫得感情的機器人了。”


    陳特助:“……”您也是,笑得太多了,當心長褶子,好的,我先提前擔心擔心我自己叭。


    棠星把孟雲舟帶過來,也不是要奴役他的,就是把孟雲舟往旁邊一放,自己工作累了就抬頭看看他,然後能量滿格,就能繼續工作。


    任何事情都不會讓小棠總頭疼,他有定海神針在,天不怕地不怕。


    孟耀東不來上班的日子裏,棠星一周會和孟雲舟去看他一次,雖然坐不了多久,也沒什麽話說,可他們每次來,孟耀東都是挺高興的。


    陳特助每天都按棠星的要求,在固定的花店訂一束花,然後送去病房裏。


    他問棠星:“是那家花店的花比較好嗎?”


    棠星說:“不是的,那家花店我媽開的,我拿花不要錢。”


    陳特助:“……”好的,確認過配方,是我熟悉的你。


    不過董事長不知道這點的話,應該還是能體會到兒子的心意吧。


    但願吧。


    孟耀東在醫院裏無所事事,公司裏的事他屬於完全放開手了,每天不時看看棠星送來的花,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老太太每天都來醫院打卡,三句離不開“多積點德吧”,孟耀東覺得她還不如不來呢。


    等他快出院的時候,棠星和孟雲舟來接他出院,將他送到家裏後,棠星語氣稀鬆平常地說:“我們要結婚了,婚禮定在月底24號,你想來的話就和我媽一起來吧。”


    孟耀東愣了一下:“這麽快?”


    “不是,”孟耀東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婚禮是個大事情啊,婚禮嘉賓啊,酒店啊,菜單啊,還有婚慶公司,這不都是要時間準備的嗎?”


    棠星笑了笑說:“沒多少人,就是個簡單的儀式。”


    孟耀東又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這個儀式棠星和孟雲舟想簡單辦一下,他懂,他曾經也最希望是這樣的結果。


    所以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棠星說了這句話之後,心裏又覺得有點難受。


    在兩個孩子轉身要出家門的時候,孟耀東揚聲道:“謝謝,還有……對不起。”


    兩個人的腳步頓了下,沒有人回頭,棠星朝後揮了揮手跟他再見。


    我們被昨日的沉痛絆住過腳步,卻還是要爬起來往前走。沒有過真切的埋怨,也就沒有所謂的原諒。


    隻要往前走,前方的曙光一定會照亮身後的黑暗。那些所有的不堪和見不得光的傷痛,都會在陽光下消失無影。


    至於過去,就讓它留在過去吧。


    我們會善待今日的自己,絕不會在笑容裏緬懷過去,也不會多為它留一滴眼淚。


    婚禮那天也很快就到了,來的都是相熟的朋友。


    司儀問:“為什麽要選在這一天?”


    棠星回答:“因為12+12=24,因為我要這愛情——至死不渝。”


    “你們有什麽想對彼此或者對台下的朋友和親人們說的嗎?”


    棠星說:“有啊,那可太多了,比如廉妹我的份子錢你要多給點,手機現在沒在我身上,如果你給少了,希望你自覺補上,畢竟你也繼承家業了,手頭不緊了。”


    魏廉在台下舉著手機,此刻錄到這裏,恨不得自己沒來過現場。


    棠星說:“我要說的話太多了,大家邊吃邊聽就行了,不夠的話等會兒再加菜都可以,畢竟我一輩子就結這一次婚。”


    “我第一次高高興興地穿上西裝,我……我太緊張了。”棠星說完,忍不住擋了下自己的臉。


    台下的人本來還挺感動了,到這裏,沒忍住笑了。


    成飛拉了拉魏嘉杭的衣擺,小聲說:“星星是真的緊張了,他從來沒這樣語無倫次過。”


    魏嘉杭說:“那等我們辦儀式的時候,你提前準備好稿子?”


    成飛忍不住捂了下臉。


    司儀在旁邊說:“這就能看得出來,我們另一位主角話相當的少了,在這樣的時刻,你是不是該給愛人個鼓勵?”


    孟雲舟抱了下棠星,在大家都以為他要說點什麽的時候,他忽然單膝在棠星麵前跪了下來。


    司儀:等一下,還沒到交換戒指的時候呢!


    孟雲舟一身白色西裝,曲腿時也煞是好看,他先在棠星手背上吻了一下,棠星忽然眼眶就紅了。


    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在他跪下來的那一刻,棠星就有點想哭。


    孟雲舟認認真真地看著棠星的眼睛,眼底也隻有棠星一個人。


    他說:“在你出現之前,我會覺得人生原來不過如此,匆匆忙忙地醒來,又渾渾噩噩地睡去,我可以做很多事,卻唯獨做不了我自己。”


    “你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什麽樣的,所以你不知道,在我遇到你的那天,我的天空有多麽的明媚。”


    “我路過風雨,也終於等到了我的豔陽,等來了彩虹,等來了所有我不曾想過的一切。”


    “我曾無數次問過風月,問過往的飛蟲,問飛逝的流星,問絢爛的煙火,問我路過的大海、叢林,問每一個清晨,這世界上會不會有一個人,隻是為了給我一顆糖,就跋山涉水不遠萬裏。”


    孟雲舟說的時候,棠星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如決堤的河壩。


    孟雲舟整個眼眶也濕了,這是棠星第一次看到他這樣明晃晃的眼淚,看老棠的時候他沒有哭,做手術的時候他沒有哭,現在他卻哭了。


    棠星就哭得更厲害了。


    兩個人在台上,一個站著,一個跪著,都哭了。


    台下先是成飛也哭了,魏嘉杭哄了他一會兒,就發現自己傻弟弟魏廉也哭了。


    畢瀾言忽然也抹起了眼角。


    魏嘉杭人生困惑:請問我參加的是婚禮嗎?


    司儀日常主持婚禮上百場了,本就免疫強一些,此刻也紅了眼睛。


    孟雲舟伸出手去,棠星就微微低下頭,好讓他的手能碰到自己的臉。孟雲舟給棠星擦了擦眼淚,無奈地笑道:“我本意並不是想讓你哭的。”


    棠星點點頭說:“我知道的。”


    孟雲舟又說:“我隻是想告訴你,我這一生有你這一顆糖,便無憾了,我從來沒有覺得,我會這樣的幸福。”


    棠星垂眸看他,吸了吸鼻子說:“我是糖,你是什麽?”


    孟雲舟笑,眉眼彎彎:“我是盛糖的罐子。”


    還是星星牌專屬的。


    沒有糖的罐子注定是空的,沒有你的我,也注定不是完整的。


    有很多事情,從我遇見你那天,就注定無法改變。


    好比……我愛你。


    我真的,愛你呀。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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