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師徒倆自然是沒能鬧成。


    雖然有些憋屈,不過被宗主訓的時候,容肅跟鶯行還是很聽話的:“你們師徒倆下手沒輕沒重的,更何況現在還在進行宗門大比,現在衝上林峰,相當於就是把把柄送到別人手上,讓人說你們陷害林峰,想要阻止他們出人頭地,你們容旭峰的麵子還要不要了?”


    似乎是想到,不管是容肅還是鶯行,對於容旭峰的風評其實向來都是很無所謂的,宗主不免又抽了抽嘴角,換了一種說法:“你們容旭峰不要麵子,我天衍宗還要麵子呢,我天衍宗的風評很好的!”


    “總之吧,就是,別想著自己找林峰的麻煩去,就算要找他們麻煩,也就是讓你家的小輩在比試場上把他們打得淒慘一點,你們家這幾個雖然最後都沒修成劍修,但打起架來那還一個個的真不輸給劍修。”


    容肅切了一聲:“幹嘛要這麽費事,而且他們林家人這麽多,這一個個的,想累死我徒弟嗎?”


    鶯行跟附和著:“就是就是,要不我們不去找那個誰的麻煩,我們就去把林峰的長老揍一頓,反正大概就是林峰的長老挑唆的,誰不知道他們林峰最近事情多得很,必須要讓他們知道得罪我們容旭峰的下場!”


    蕪晉宗主又抽了抽嘴角,斬釘截鐵地駁回了兩人的意見。


    還要是他親自來了,他要是隨便派一個身邊的親信過來,說不定還鎮不住容旭峰這倆的場子。


    畢竟一個元嬰期巔峰,一個化神期巔峰,就算是單看修為也壓不太住,一般化神期的修士就搬去天衍峰峰頂上去了,像鶯行這樣化神期巔峰的修為了還四處亂逛的,還屬於少有,就連他身邊的那幾位長老親信,也都隻是元嬰修為罷了。


    “你們兩個,有沒有一點自己馬上就要進階的意識?有這個時間還不如認真修煉,早日進階!”


    兩人雙雙搖頭。


    容肅義正言辭:“我不,我剛閉完關出來,我短時間之內不想閉關,我還想跟我兒子玩!”


    鶯行附和:“沒錯,我也想跟他兒子玩!”


    宗主覺得自己有被氣到:“總之,你們就乖乖待在你們的容旭峰,哪兒都別去,林峰那邊我自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說完轉身走了,並順走了顏懷桌前的幾碟子糕點。


    宗主畢竟是宗主,雖然被容旭峰的這師徒倆氣得不行,也沒說出“反正顏懷也沒被撬走,這事兒就看在我的麵子上算了”這樣的話。


    鶯行“哦豁”了一聲:“宗主真是過分,來咱們山頭不帶禮物就算了,還要把咱們的糕點搶走,土匪!”


    也就鶯行敢這麽說宗主了。


    -


    過了一個晚上之後,前一天的那些小道消息,就已經傳開了。


    比如流潛峰的那些弟子被罰,再比如林峰被宗主特地警告。


    顏懷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


    雖然他已經盡可能地遠離人群了,但是並不是你遠離了,這些消息就不會來找你的。


    八卦是人類的天賦,就算是金丹期,也會有人對此樂此不疲,更何況昨日才剛剛鬧出過流潛峰的幾位弟子對宗門的隨機抽簽不滿,這會兒聽到這個消息,不免就覺得大快人心。


    “屁事不懂,就知道亂說,我天衍宗已經非常公正了,讓他去其他宗門瞅瞅,有些門派的大比甚至連魁首都內定了,我們天衍宗抽個簽都有這麽多元嬰期的長老盯著,也不知道誰給他們的臉說出這種話來,盡讓別人看笑話,活該讓他們師尊教訓了!”


    說著話的人,大約是個非常有宗門歸屬感的人,話裏話外都在維護宗門。


    “不過啊,我聽師妹說起過,流潛峰的八長老,很不是東西。”那人旁邊有人說道,“聽聞流潛峰的弟子,常年受八長老壓迫,可能他們隻是想要反抗一下?”


    “那也不能拿宗門長老們的名譽開玩笑,抽簽可是有好些長老盯著的。”


    大多數人在討論的,還是流潛峰的那些,畢竟顏懷跟林城責之間的矛盾就發生在金丹期分場,昨日大多數金丹期弟子都是親眼看到的,該討論的昨日便已經討論過了。


    大概是覺得現在金丹期的弟子之間討論的話題太過於單一,所以有人打算來湊湊熱鬧,吸引一下大夥兒的注意力。


    顏懷本來依舊是一個人坐在觀台上的,剛經曆過昨日被挖牆角的事情,雖然周圍的人對他其實都挺好奇的,但顏懷本人向來低調,而且顏懷本人大約也不太樂意提起那個話題,冒冒然湊上前去說不定落不得什麽好,因此雖然看他的人挺多,不過到底沒人跑到他麵前來叨叨。


    雖然各種各樣的情緒,還是一個勁地顏懷的神識裏跑。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修士揪著另一個修士的衣襟,湊到了他的麵前。


    這兩位修士,行為舉止頗有些局促,似乎是想要跟他說些什麽的樣子。


    顏懷眯了眯眼,開口問道:“閣下哪位?你們這是,找我有事兒嗎?”


    被宗主警告之後,奉長老之命前來跟顏懷道歉的林家兄弟:……


    這讓我們怎麽接?


    最後還是林城責的兄長,輕聲咳了兩聲,開了口:“顏師弟,在下乃林家門下林城遇,昨日愚弟多有得罪,今日特地帶他前來向顏師弟道歉,還望顏師弟海涵。”


    顏懷好一會兒之後才反應過來。


    如今麵前這兩位,其中一位就是昨天跑到他麵前讀作拉攏寫作找茬的那位林家的某位少爺。


    顏懷也不是故意裝作不認識他們,隻不過昨日來找茬的那位躲在了自家兄長身後,而顏懷昨天也不過是看了林城責一眼,然後注意力就被突然竄出來並大聲嚷嚷著“醜八怪”的餘擎給吸引過去了,如今一時之間沒能認出來倒也不奇怪。


    不過顏懷也沒真說出自己不記得了,隻是當做沒看到躲在林城遇身後的林城責:“抱歉,一時沒認出來。”


    林城遇沒逮著這個方麵不滿,倒是站在他身後的林城責,很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但他也隻敢哼一聲,沒敢再做點別的什麽,甚至連開口說句話都沒膽。


    林城責怎麽都想不到,他不過是嘲諷了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近幾年才剛剛晉升金丹期的小年輕人,甚至他當時說的話還不是特別嘲諷,雖然輕蔑跟看不起的神情明晃晃掛在臉上,語氣也確實不好。


    要是有人膽敢跟他那麽說話,按照林城責這個暴脾氣,肯定是忍不了的。


    但是,人有時候就是會不自覺地雙標,別人用這個態度對他不行,但是他想用這個態度對待其他人,卻從來沒去想過別人的想法。


    畢竟之前有林家做靠山,林城責也還算有自知之明。


    沒成想,一朝不謹慎,在顏懷這裏翻了車。


    林城責自己都想不明白,想他以前這樣的事情其實也沒少做,但從來沒出過這種事,然而昨夜宗主前來警告之後,長老們以及兄長在聽到容長老跟鶯行劍尊本來要親自趕過來給顏懷出氣,隻是被宗主攔下來之後,甚至還是感恩戴德地把自己丟給了宗主。


    然後,他堂堂林家門下新銳弟子,近些年在林家也屬於極有天賦的弟子,就被宗主關進了幻境,重新感悟了一下顏懷當初受到的金丹期雷劫的壓力。


    別看他現在好像還有精力跟顏懷“哼”,但實際上,林城責現在腦子還炸得很,就連神識都有些隱隱不穩。


    這還是顏懷當年還沒正式成為金丹期之後的雷劫,而他如今卻已經金丹三十餘年了。


    不僅如此,據說那個幻境還隻是從外圍錄入了顏懷度金丹劫時候的情景,顏懷渡金丹劫的時候,應該比他昨夜感受的雷劫還要厲害幾分。


    想到這裏,林城責心裏頭就隱隱不太舒服。


    他不太樂意去承認,自己其實比不過顏懷的這個事實。


    哪怕是現在,他也不樂意承認,也不樂意道歉。


    雖然這個歉,他不得不道。


    正胡思亂想著,林城責就被一股力量毫不客氣地拉到了顏懷的麵前,抬頭就是他兄長一本正經的神情:“愣著幹什麽,道歉!”


    顏懷看了看林城遇,有瞅了瞅林城責,輕輕笑了一聲:“林公子不樂意也無妨,不過是互相看不順眼的兩個人罷了,林公子本來也說什麽,就是態度讓人不喜,如今林師兄也已經表態了,我也不想花費時間精力在這種繁瑣事情上麵,不如就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對你們對我都好,這事兒就這麽過去吧。”


    “反正被師尊跟師祖那麽鬧一通,想來你們也不會對我做什麽。”顏懷很無所謂地說道。


    林城遇麵上頗有些不好看,但卻沒再說什麽,隻是衝著顏懷點了點頭,便帶著林城責離開了。


    顏懷的意思非常直截了當,這事情就過去了,但是之後他不想再跟林城責,甚至是林家有過多的牽扯了。


    但是,這話對於鮮少被拒絕的林城遇聽起來,就很不得勁了。


    難怪城責如此不喜這顏懷。


    林城遇想道。


    顏懷輕輕“嗬”了一聲:“你們倒不愧是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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