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去你墓地上墳可以嗎?


    紀如月煩躁又疲憊,她腳步不停,穿過人群,來到老宅的花園,停在音樂噴泉旁,抬頭望天。


    今天是大寒,又正逢十五,頭頂的月亮又大又圓,身邊的音樂噴泉燈光柔和,空氣中水汽彌漫,男主和熱鬧的宴會都被甩在身後。


    為什麽我會和這些事糾纏不清呢?為什麽偏偏隻有我這個惡毒女配清醒著?


    紀如月眨眨眼,想起宋星子說得等她回家,煩躁的心忽然就平靜下來。


    其實還是有改變的餘地的,起碼女主現在還不認識男主,反倒是纏我纏得很。


    她哂笑一聲,坐到旁邊的木椅上,等著被爺爺痛罵後的男主追出來道歉。


    “紀如月!你別鬧了。”


    厲夜北終於追出來了,他麵上帶著虛偽纏綿的情意,眼裏卻是冷冽如寒冰的厭惡,自認桀驁不馴,天賦卓絕的他怎麽甘心被一個女人壓到頭上,即使這個人是他未婚妻也不行!


    “如果你是以這種方式來吸引我的注意,那我告訴你,小月,你成功了!”


    紀如月老神在在地背對著傻逼男主坐著,聽到他的話,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動起來,厲夜北觀察到她的動作,露出誌得意滿,勝券在握的笑容。


    我就知道,紀如月是個沒腦子的,整天除了爭風吃醋,就霸道是黏人。她也不想想,要是沒有紀氏集團做嫁妝,我怎麽可能看得上她!就算隨便一個男人,也不會喜歡她這種女人!


    “小月,我知道你不是這麽不講道理的人,隻是在和我生氣。你這個磨人的小東西,還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敢對我對粗的女人,可怎麽辦啊,我偏偏就喜歡你這吃醋的樣子。”厲夜北將手搭在紀如月肩上,他嗓音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霸道冷傲,低沉又深情。


    真是智障,這種傻逼話,無論聽過多少次我都受不了。紀如月眼眶泛紅,落下淚來,她心裏卻毫無波瀾,甚至想把男主的頭按進噴泉水裏,讓他清醒一下。


    感受到紀如月的顫抖和小聲啜泣,厲夜北又靠近一點,在紀如月頭頂上開始表演,“我心在你那裏了,你還在乎這些小事幹什麽?酒會沒和你跳舞是我那天來遲了,開場舞都過半了,我總不能把你再拉起來重新跳啊。”


    你的心我可要不起,它在狗肚子裏活蹦亂跳呢。


    紀如月轉過身,眼睛紅彤彤的,眸光裏卻是麻木和厭惡。


    她推開男主,用近乎撒嬌的方式反問,“那那個小明星呢?你竟然在星光的年會上睡別的女人,厲哥哥你沒有心!”


    厲夜北攥緊拳頭,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他痛不欲生地說:“該死,我喜不喜歡你難道你感覺不到嗎”


    好累,為什麽還沒有結束?紀如月做出震動狀,小拳頭砸在厲夜北身上,嬌滴滴地說:“厲哥哥騙人,你今天也沒有來接我,還到的這麽晚!”


    要是能把他砸死就好了,可是男主死掉的話這個世界又該重組一遍了。說起來,我好像還沒有成功親手殺死過主角呢,不知道會不會被徹底抹殺自我意識?


    紀如月思考著可行度,收回手,捂住嘴,露出害羞的笑容。


    眼見紀如月的少女嬌羞狀,厲夜北的懷疑放回肚子裏,前幾天還有點擔心會控製不住紀如月,現在一看,她還是那個無腦花癡女,我真是想多了。


    “是真的堵車了,今天市中心堵的不行,我那八個八的車牌號都沒人讓路,”厲夜北想到今天莫名其妙的堵車,不爽地解釋,真是該死!那些賤民的垃圾車竟然敢擋在我前麵!


    “既然厲哥哥都這樣說了,我就勉強相信一回好了。”


    “對了,厲哥哥,星光在籌備一部新劇,厲哥哥之前不是和小月說想進軍娛樂圈嗎?有興趣投資試試嗎?”


    以星光的實力根本不需要外拉投資人,說來說去還是人偶紀喜歡厲夜北,凡事都要幫他一把。


    “投資就不必了,我前兩日剛收購了華盛,正準備試試水,”厲夜北遲疑一會兒,看到紀如月依舊天真仰慕的表情,又繼續說,“我手下倒是有藝人想去星光學習學習。”


    終於來了嗎?為女主謀求角色的一幕,這回女主已經提前簽了星光,演了女主,天道會如何修改劇情呢?是換一個人,那她還是演貴妃嗎?


    “可以啊,厲哥哥隨便說,能幫到厲哥哥真是太好了,”紀如月眸光平靜,說完措辭,靜靜等待男主的下文。


    “她的形象比較貼近單純善良的角色,她是想演你們那個小說改編劇的貴妃,會讓小月為難嗎?”


    木瑜的角色是何雅求的,這個角色對劇中所有人都很特殊,又貼近她的形象,用來勾搭宋星子,破壞她和紀如月的關係在合適不過。


    所以雖然不知道劇組的具體情況,聽完何雅的分析,厲夜北也覺得頗有道理。


    嗬嗬嗬,果然還是這樣嗎?劇情修正的比原來更傻逼了,天道不管實際情況就往上套。


    想到自己的回答,紀如月笑出聲,我應該說什麽呢?是這一段話:當然可以啊,我吩咐他們給你把這個角色留下來,讓她來演就是,但厲哥哥記得來找小月啊,平時都看不見厲哥哥呢。


    可是,我已經答應女主要演木瑜了呢,天道要如何來修正呢?


    紀如月皺眉,仍然是故作甜膩的少女音,“能,能換一個嗎?這個有人要演啊,我再吩咐他們給她找個差不多的角色留下來,讓她來演就是,但厲哥哥記得來找小月啊,平時都看不見厲哥哥呢。”


    一開始的卡殼,到後來幾乎原封不變的對話,紀如月竟然順暢地說完了,沒有吐血,沒有靈魂撕裂感,如此輕鬆地就把改變點說出來了!


    就像荒蕪黑夜裏獨行的旅人突然見到光明,食物和同伴,她幾乎想開懷大笑,現在立刻馬上就繞著音樂噴泉跑十圈,再滿身大汗地跳到溫泉裏,激動得仰天長嘯。


    可她不能,劇情還在繼續,台上的戲還在唱,她不能脫離人設,更無法脫離戲譜。


    “那厲哥哥就先謝過小月了,”厲夜北全然不查紀如月的說辭,自顧自地接下話,說完他才意識到,紀如月好像拒絕他了!


    “厲哥哥太客氣了!”紀如月挽起厲夜北的胳膊,“我們還是回宴會吧,出來的已經夠久了。”


    絲竹管弦還在繼續,後麵的事情並不重要,在《總裁霸愛:天價影後寵上天》中也就是一筆帶過的描寫,紀如月雖然不知道這些,但不再強烈的束縛感讓她隻勉強待到十點,就借口告辭。


    從枯燥乏味的壽宴上脫離出來,紀如月便在李保鏢的陪伴下往井虹坊趕。


    “開快點吧,已經很晚了。”紀如月坐在副駕駛座上,望著橙黃路燈下車流如織的景象,仔細思索今天的改變。


    為什麽今天我能這麽順利地說出不同的回答?沒有吐血,沒有受傷,這和之前簽合同究竟不同在哪裏?同樣是改變關鍵劇情點,為什麽這一次會這麽順利?說起來,故事開始之時,我帶女主離開,好像也很順利!但這之間的聯係點在哪呢?


    女主,女主!是宋星子!紀如月猛地坐起,又被安全帶拉回座椅,李彪沉默地降低車速,防止她受傷。


    紀如月仔細回想每一個被改變的劇情點之前,宋星子在做什麽說什麽:


    她希望我救她:“紀紀,救我,救我……”


    她流著淚將厲夜北的合同撕爛……


    她說:“我想演那個廚師,然後紀紀演貴妃,貴妃是唯一對廚師好的人,紀紀也是唯一對我好的人,紀紀和貴妃一樣善良。”


    林殊說她想勸我演貴妃娘娘,但我沒有回她。


    我答應她演木瑜:“你不是想讓我演貴妃嗎?別哭了,我演這個就是。”


    ……


    是她!是宋星子!不同之處在於她的意願,她希望我救她,所以我能輕鬆地帶她走;她希望我演木瑜,多次和我說這件事,所以我才能順利地改變劇情;但她沒有說合同,我提前準備的合同和男主撞上,所以改變這一段我才會受傷吐血!!!


    是女主角的意願在決定這一切嗎?宋星子希望什麽,世界的走向就會偏向什麽?這一切,都在以主角的意願為中心發生,厲夜北是男主,她是女主,兩個人在以不同的方向同時影響這個世界!!!


    那如果宋星子希望我和厲夜北解除婚約,和他不再聯係,可以嗎?我能成功嗎?脫離這一切!!


    紀如月被自己的猜測震驚到,想到夢寐以求的自由,她忍不住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十指捏緊扶手,恨不得長雙翅膀,下一秒就飛回井虹坊的別墅,實驗自己的猜測。


    “李彪,開快一點,車多就繞路,快點回井虹坊!”


    李彪被紀如月暗啞急促的聲音嚇了一跳,心道:總裁這是在想宋小姐嗎?


    他難得八卦一回,隨即聽話地提檔上速,一路疾馳,又快又穩地開到井虹坊,才剛將車停到別墅門前,就見紀如月推開車門,腳不挨地地衝出去,一路往亮著燈的大門跑去。


    總裁是真的很喜歡宋小姐啊!張源的八卦竟然靠譜了一回。


    沉默的李保鏢想著,將車開往地下車庫,再沉默地回家。


    “宋星子!”紀如月拎著長裙一路狂奔,推開門,看到趴在沙發上,拿著書看的女子,尖利而急促地喊出她的名字,在她看過來後,紀如月才恍然停下來喘氣。


    “宋星子!宋星子!宋星子!”紀如月將門合上,喊著她的名字,一步步朝她走來,目露狂熱,仿若一步一叩首的信徒,跋山涉水幾萬裏,終於得見天顏,喜不自勝。


    宋星子早就吃過晚飯,又擔心小朋友會被灌酒,不能吃飯,便給紀如月熬了醒酒湯和白米粥,一直放在鍋上溫著,自己坐在大廳等人回來的同時繼續鑽研《深宮廚後》的小說。


    聽到紀如月喊她的第一聲,宋星子就放下書,坐起身,軟軟地問:“紀紀怎麽了?”


    紀如月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急切瘋狂地喊著她的名字,一步步朝她走過來,她有點不知所措:直覺告訴她現在的紀紀很危險,要跑,可她卻擔心小朋友是不是在壽宴上被欺負了,嘴巴張張合合,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就看著紀如月紅著眼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宋星子愣住,呆呆地問:“紀紀,你是不是被欺負了?”


    紀如月沒有說話,蹲下身,平視著她,眼裏的渴望仿若一道網,將宋星子牢牢地鎖在其中。


    “紀紀,你別不說話啊,我害怕,你沒事兒吧?”宋星子握住紀如月的手,上下打量一番,仍然找不出紀如月反常的原因。


    “沒,我沒事,”紀如月一開口,暗啞的聲音就把宋星子的老母親心丟進熱油鍋裏來回翻滾了幾十次。


    “還說沒事兒,聲音都啞成這樣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肯定是厲夜北那個死人渣,紀紀這麽好,他怎麽忍心傷害紀紀呢?紀紀是不是哭過了,眼睛好紅,聲音也啞。


    宋星子又氣又惱,還恨自己沒有靈力,不能為紀如月出氣,咬著牙說:“是不是厲夜北讓你生氣了!我,我去幫你打他!”


    被宋星子從上到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關心一番,紀如月竟然奇異地鎮定下來,她搖頭,對著目露關切的女主說:“沒有,沒被欺負。”


    宋星子不信,沒被欺負,好端端的能成這個樣子,“紀紀喝酒了嗎?有沒有吃飯?”


    “沒有喝酒,”紀如月搖頭,她很想按住宋星子,讓宋星子說一百遍希望紀如月遠離厲夜北、柳白和宋星子,希望紀如月能快快樂樂一輩子,但她又鮮有的害怕膽怯,想退卻。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恰似近鄉情怯,越靠近渴望已久,朝思暮想的東西,人便越害怕,怕真得到了卻是乏善可陳,與想象中截然不同。


    這條顛撲不破的真理,縱使是放到少年英才,風靈雋秀的小紀總身上,也是成立的。


    如果,如果我的猜測隻是猜測怎麽辦呢?


    紀如月歎口氣,宋星子立刻聞風而動,著急地說:“紀紀,你是不是沒有吃飯?我去給你盛粥。”


    “吃了,”一晚上一粒米也沒有進肚的紀如月如是說,她拽住宋星子的衣服,嘴唇一張一翕,歎了口氣,說:“宋星子,你坐下,我有事和你說。”


    罷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大不了就繼續過這樣的日子,反正也已經習慣,而且就算不是這樣,生活也在朝好的方麵改變,不是嗎?


    宋星子聽話坐下,秋水眸一眨不眨地望著紀如月,乖巧地問:“紀紀要說什麽啊?”


    紀如月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用盡量平靜地語調說:“宋星子,你希望我和厲夜北解除婚約嗎?你總說我是個好人,那你希望我過得自由幸福嗎?”


    宋星子不明所以,但仍然認真地回答:“肯定的啊!我一直都希望紀紀能過的開心快樂,最好還要好好吃飯,能好好照顧自己。”


    紀如月一頓,女主的神情嚴肅,語氣誠懇,她反倒有些羞愧,為自己陰暗的心思,我在利用這麽一個至真至純的人啊,從頭至尾。


    “那你能不能,能不能祝福我,”紀如月心一橫,將話一口氣說完,“說希望紀如月和厲夜北解除婚約,過得自由幸福!”


    宋星子不知道小朋友出去一趟受了什麽委屈,竟然回家瘋成這個德行,可就像紀如月說得那樣,宋星子她打心底裏認為紀如月是個好人,善良大方,三觀極正,她也真的希望紀如月能過得開開心心,自在幸福,不管是按時吃飯不挑食這種小事,還是以後的婚姻嫁娶這種人生大事,她都希望紀如月好,像她的人一樣好。


    所以宋星子坐正了身體,握住紀如月的手,端正神情,認真又嚴肅地,一字一句重複她的話,“我希望紀如月和厲夜北解除婚約,過得自由幸福!”


    紀如月緩下力來,差點跌倒在地,宋星子扶著她坐到沙發上,紀如月拽過座機的電話線,將電話整個撈到懷裏,顫抖著手,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按過去。


    “月落烏啼總是千年的風霜濤聲依舊不見當初的夜晚……”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嘟——”


    怎麽會打不通?!


    紀如月再撥一次,結果依舊,她放下電話,目光灼灼地再次望向安靜地坐在旁邊的宋星子,啞著聲音說:“宋星子,你,你能再說一遍嗎?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宋星子不知道紀如月要幹什麽,可既然小朋友需要,那我怎麽能推辭呢?她比上一次更認真地說一遍祝福:“我希望紀如月和厲夜北解除婚約,過得自由幸福!”


    紀如月安靜地聽完,正要再次撥打過去,就聽到電話鈴聲嘀嘀嘀地響起來,她立刻拿起電話,聽到對麵的男人疲憊的聲音喊她,“小月怎麽突然打電話來了?是有什麽事嗎?”


    紀如月攥緊電話,於期待中生出一絲緊張,“爸爸,是我。”


    紀弘光還在處理公務,聽到女兒的話,放下條例,耐心地問:“怎麽了?小月要說什麽?昨天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紀弘光的女兒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想進組演戲就演,不用管那些老家夥的意見。”


    果然改變了,紀弘光也同意我進組演戲了,紀如月冷靜下來,開口說出自己真正的目的,“爸爸,不是這件事。我,我想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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