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溯說那句話的時候,少年還是懵懂的。


    他的意識是模糊的,腦海裏的所有空間,都被黑暗和強勢的親吻占滿了。


    雖然他並沒有能在第一時間裏,理解謝溯的意思。


    直到謝溯又重複了一遍。


    他的語氣平靜又和緩,如果忽略其中的內容,這樣的語調更像是在說“晚上好”,而不是帶著質問含義的問句。


    “那個u盤,你看過了………是不是?”


    謝溯攬著少年,他感到了對方的心跳在加速。


    噗通。


    噗通。


    他的心跳似乎有聲音,在黑暗裏一下一下地敲起鼓點,謝溯握住了他的手掌,少年人的體溫在這會兒莫名的低,他的手很涼,帶著某種抑製不住的恐懼顫抖。


    “………我………”


    少年說話的聲音,終於大了一些,他的語氣裏潛藏著某種恐懼的味道,謝溯在這樣的聲音裏,恍惚間看見了他含著淚水的黑沉眼睛。


    “你………看到了,是不是?”


    謝溯的語氣很低,他微微垂著眼睛,看著少年模糊的輪廓剪影,他們的緊緊相擁的身體分開了,少年顫抖的幅度慢慢地大了起來,他說:“我………看到了………”


    他連語調都開始顫抖,帶上了某種惶恐的哭腔,謝溯疲憊地合了合眼睛,他說:“我知道了。”


    少年的語調卻似乎還沒結束。


    他斷斷續續地,帶著艱難的意思,說:“對不起………我錯了。”


    我不應該去查看真相的。


    他惶恐萬分地向謝溯道歉,但是謝溯卻並沒有接受的意思。


    他勉強想要擠出一個笑臉,但是那種勉強的微笑簡直要比哭還醜的多,他說:“你沒錯。”


    追求真相當然是沒有錯的。


    錯誤的是他自己,在一開始的時候,謝溯就已經做錯了。


    他沒有給予少年平等的地位,用看待玩物的目光去注視他。他覺得他遲早會厭煩少年,就算他以後會仇恨他也沒關係,所以他毫不掩飾,隨意而毫不尊重。


    所以現在才會這樣。


    謝溯慢慢地抽了出來。


    他的熱度伴隨著沉重的呼吸聲遠去。


    少年還沒意識到這代表著什麽,他惶恐不安地道歉,說:“………對不起,我不會再看了,我下一次,不會再看了。”


    他不安地伸出手,在黑暗裏摸索著向謝溯抓去,謝溯握住了他的手,少年的手上還包裹著紗巾,謝溯在低頭親.吻的時候,能聞地上麵淡淡的淺淡的藥味,和濃鬱的血腥味。


    謝溯忽然有一瞬間的衝動,他很想要直接詢問少年,問他——你恨我嗎?


    你為什麽,要把u盤藏起來?


    你是不是因為想要報複我,所以才會………自.殘?


    謝溯有一個瞬間想把這些問題都投擲出去,就算被少年直白地說上一句“我恨你”,也要比起這種什麽都不清不楚的遲緩折磨要好的多。


    但是這樣的想法隻有一瞬間,就被謝溯碾滅了。


    如果少年真的恨他………


    如果少年真的恨他,那他之後還要用什麽樣的理由,去待在少年身邊呢?


    不如什麽都不要問。


    不如大家都保持著這樣的默契,總是還會有,總是還會有挽回的機會的。


    這一晚的時間,過得格外漫長。


    少年惶恐地抓住謝溯的手臂,向他慌張不安地說著對不起,他的身體在離開謝溯之後就變得很涼,手掌和腳踝甚至涼得像是冰塊兒一樣。


    謝溯把他抱到了浴室裏。


    哪怕是在清洗身體的時候,他依舊沒有開燈。這裏來過的次數太多了,於是謝溯甚至對一切東西的放置地點都已經爛熟於心。


    一切都要結束了。


    謝溯慢慢地親.吻了少年冰涼的嘴唇。


    少年還帶著潮.濕.感的紗巾觸碰到了謝溯的肩膀,他微微發著抖,但是卻異常柔順地張開了嘴唇,等待對方更.深的入.侵。


    但是謝溯點到即止,他撫摸著少年帶著水汽感的頭發,說:“睡一會兒吧。”


    少年輕輕張了張嘴唇,他說:“………好的,先生。”


    他的道歉全程都沒有得到謝溯的回應。


    這給了少年某種濃鬱的惶恐和不安。他努力閉上眼睛,但是眼睫卻一直都在不停地顫抖。這種煎熬的折磨,一直等到窗簾那兒微微透出了光的時候,才算是暫時結束。


    少年在長時間的勞累之後,終於朦朦朧朧地睡過去了。


    “明天嚴昶景他們過來的時候,就把我叫醒。”


    臨睡前的殷染鈺認認真真地叮囑了係統,今天鬧得太晚,他的確感覺到了疲憊。而係統也認認真真地答應了下來,他說:“好的,明天他們過來的時候,我就會叫醒您的。”


    嚴昶景過來的速度的確非常快。


    他們過來的時候,是在下午兩三點鍾,安靜而又低調,隻帶了幾個隨身的保鏢。


    他們過來的時候,殷染鈺就已經被係統叫醒了。謝溯已經暫時從他身邊離開,他把嚴昶景從外麵帶了進來,讓他暫時待在一樓的大廳,嚴昶景的態度可以說是很好了,他說:“嚴餘的情況怎麽樣?”


    謝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說:“他還在睡。”


    “他昨天睡得晚嗎?”嚴昶景完全不被謝溯的態度所影響,他似乎永遠都是理智冷靜的模樣,就像是沒有情緒的精裝機器人,不會因為什麽其他的東西,而產生另外的情緒。


    謝溯被他這種樣子激得焦慮而煩躁。


    他皺了皺眉,壓下了心底一絲一絲竄出來的火氣,才說:“睡得很晚。”


    “那我在這裏等他醒來。”


    嚴昶淩平靜地接了一聲,他說:“需要回避的話,我也可以暫避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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