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的能力不容置疑,他的手指快樂地開始了舞蹈,每一個落點都恰到好處,能讓他的舞台一起戰栗發抖。


    疲憊的手指舞台看著可憐兮兮的,它的顏色幹淨漂亮,白皙裏透著一點兒漂亮的粉,舞台的主人已經沉沉浮浮,疲憊不堪,等到最後的時候,他已經半睡半醒,整個人都沉進了夢裏。


    隻留下藝術家一個人還清醒著,他從容不迫,慢條斯理地擦幹淨了雙手。


    燈還亮著。


    謝溯幫殷染鈺蓋上了被子,少年輕輕皺著眉頭,看起來並不是很安穩的樣子,他的臉色終於不是慘然的蒼白了,這會兒暫時還殘留著一點兒暈紅。


    看起來簡直像是什麽被獻祭給了神明的美麗祭品。


    謝溯沒管自己的反應,他幫殷染鈺關上了燈,然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翻了翻櫃子,從裏麵搜出一包煙,慢慢地點了一根。


    他心滿意足,慢慢地呼出了迷蒙的煙。


    ——他有點兒失控了。


    謝溯慢慢地想。


    但是失控也沒關係,因為現在的珍寶,已經隻是他一個人的寶物了。


    和殷染鈺所想的情況不同,謝溯現在對於自己的感情變化,尚且還沒有一個清晰而穩定的認識。對於謝溯而言,殷染鈺是一件必須得到的藝術品,他喜歡他身上的驚人美麗,也為此癡迷,所以會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並不是什麽值得讓他去深思的事情。


    畢竟,被美麗所引誘,這再正常不過了——不是嗎?


    謝溯想要把他的寶物珍藏起來,不被任何人所看到,所以他可以灌輸給殷染鈺錯誤的事實真相——因為隻有這樣,他才可以讓自己的珍寶,徹徹底底地,隻屬於他一個人。


    藝術家的思維總是很奇怪的,而殷染鈺沒有料到這一點。


    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殷染鈺照常在習慣的時間點醒來了。


    他坐起身,因為房間的陌生感發了一會兒呆,就徹底清醒了過來,慢吞吞地去洗漱了。


    他換好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送到了外麵的衣服——那是一身修身漂亮的英倫風服裝,然後慢慢地下了樓。


    過分空曠的空間裏沒有一個人,但是餐桌上卻擺著一份早餐,殷染鈺過去試了試溫度,牛奶還是溫熱的,白粥也是,金黃色的溏心蛋安靜地躺在白色的小瓷盤裏,被細細地切成了小塊,看上去漂亮又精致。


    係統已經開始照例給殷染鈺觀看那些他看不見的事情了——比如謝溯疑似抽了事.後.煙,比如穿著女.仆.裝的漂亮小姐姐從早晨五點開始,每過十五分鍾,就會把餐桌上的早晨更換一遍,保證殷染鈺醒來的時候,享受到的食物絕對是新鮮適宜的。


    殷染鈺還是第一次這麽享受特權階級的糜.爛生活——雖然他有身體的遺留記憶,但是身體可不會享受自己的現有資源,而殷染鈺在綁定係統之前,也隻是個普通的,隻有那麽一丁點兒副業的平凡人類。


    “真快樂。”殷染鈺對係統說:“有錢就是爽。”


    係統日常給他放了個小煙花,恭喜自己的敬業宿主:“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您可以盡情享受金錢帶給您的愉悅。”


    殷染鈺說:“你說的對。”


    他選擇接近這個大蘿卜,真是一個再明智不過的決定了。


    殷染鈺在慢慢地喝完了粥,準備開始叉雞蛋吃的時候,女.仆.裝的小姐姐又一次端著新鮮的餐盤兒過來了,她在發現餐桌上已經有了人之後,頓時就愣在了原地——緊接著“咻”的一下,全身上下都變得紅通通的,像是一顆穿著女.仆.裝的紅辣椒。


    ——她看到了殷染鈺的臉。


    女.仆小姐在過來更換早餐的時候,是要從另一邊的房間出來的,她可以一眼看到餐桌上用餐的雇主——然後在雇主沒有發現她之前,再悄無聲息地退回去。


    謝溯並不怎麽喜歡被人盯著吃飯,他覺得那樣會消化不良。於是這些被特別培訓出來的雇傭人員並不會像是一些電視劇、電影,以及動漫和小說裏那樣,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當一個花瓶,看著雇主優雅進食,他們需要掌握隱形人的本領——不能在任何時候,打撈到正在用餐的雇主。


    但是這一次的時候,女.仆小姐並沒有做好這一點。


    她的目光太灼熱了,於是陌生的美麗少年被驚擾了,他發現了她的存在,帶著一點兒疑問偏頭看了過來。


    盛世美顏正麵暴擊,小姐姐幾乎都要窒息了。


    她恍惚間感覺自己可能推開了什麽了不得的門,或許在那一瞬間,她來到了異世界也說不定。


    陌生的少年是很好看的。


    他的皮膚雪白,頭發烏黑,在微微偏頭的時候,烏黑的頭發就垂在他臉側。


    他的美麗讓人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這樣的場景,有一種讓人不知道怎麽描述的強烈的衝擊力。


    他身上穿著的衣服,還是女仆小姐親手熨好,放了過去的,可是當這件衣服被套在了對方身上的時候,它在瞬間就變得陌生了,那本來昂貴的造價,在恍惚間似乎又提升了無數倍。


    少年像是個優雅的,高貴尊崇的貴族,讓人情不自禁地,就想要臣服、膜拜,隻要得到他的一丁點兒注意,就已經可以帶著微笑陷入永眠。


    女仆小姐的腦海中是空白一片的,優秀的職業素養,讓她不至於在這種時候,手抖把餐盤掉到地上去,但是她也並沒有好上多少——


    她已經雙腿發軟,徹底走不動道兒了。


    少年似乎對此感到了疑惑。


    他猶豫了兩秒鍾,放下了手裏的叉子,轉而站起了身,主動詢問說:“………你需要幫助嗎?”


    ——是的!我需要!!


    女仆小姐在心裏發出了一聲尖叫,但是雇主的解聘警告在千鈞一發的時候,在女仆小姐的腦海裏響了起來。


    謝溯在早晨六點的時候,就召集了被他留在這兒的所有雇傭人員。


    他說:“別去打擾他。”


    “如果有誰試圖靠近他,那就自己收拾好東西,去找一份新的工作吧。”


    其他的地方,可沒有這麽一份五險一金,月薪喜人,福利可觀,清閑,自在的絕佳工作。


    於是女仆小姐拉住了自己的失控韁繩,但她依舊有些語言混亂不知所措:“不、不,不用………謝謝您——麻煩您………不是——”


    女仆小姐亂七八糟地和茫然的少年瘋狂道歉,她整個人都要為自己的糟糕表現羞愧得冒煙了,幾乎是落荒而逃地打開身後的房門消失不見了。


    她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在躲避什麽洪水猛獸一樣。這對於不清楚她到底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反應的少年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


    剛剛離開了座位的殷染鈺抿住了嘴唇,他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重新坐了回去,安靜地吃完了這一份早晨。


    “情.人”這樣的身份,不管是在什麽時候,都並不能說得上光明。


    依附他人存活的寄生蟲,天然就是惹人厭惡的。


    他很明白這一點。


    殷染鈺吃完了早晨,就又回到了房間裏。謝溯今天一早就去處理新產生的大量工作了,他在為今天下午的娛樂活動做準備,與此同時,殷染鈺的所有活動都在被專人整理成書麵報告,在謝溯中午回去的時候,它將會被發送到謝溯的手機上。


    在中午的時候,謝溯已經以極高效的狀態處理完了所有的工作,他還在中午吃飯的時候抽空開了個會,定下了某一份企劃案,在回到住處的路上,謝溯抽空看了專人發過來的殷染鈺的記錄文件——


    然後他皺起了眉,可憐的女仆小姐就和一群同事一起,被送去做了一次更加嚴格的專業培訓。


    他們將在第二天出發,這段時間的延遲是因為被新調過來的雇傭人員需要一個下午的時間到達這裏,熟悉工作的區域。殷染鈺有係統的幫助,對這一切變動都了如指掌,但是在表麵上,他依舊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謝溯在中午十二點四十分回到了別墅區。


    殷染鈺那會兒正在吃午餐,他的飲食是被特別安排過的,十分清淡養生,足以讓重口味愛好者生無可戀。


    “休息的怎麽樣?”


    謝溯在進來的時候,隨手就把西裝放到了一邊——一會兒會有人過來收拾的,他已經吃過午餐了,這會兒完全沒有再進食的意思。


    殷染鈺頓了一下,就想要站起身來,謝溯笑了一聲,過來把他重新按了下去,讓他繼續吃飯:“不用管我,你多吃一點兒,今天下午,你可有的累。”


    ——有的累。


    他似乎在話裏暗示了什麽,殷染鈺感覺自己get到了一些意思,他沉默地吃完了飯,才開口詢問:“您是為我回來的嗎?”


    “是的。”謝溯說:“我空出了今天下午、晚上的時間,你可以睡一會兒午覺,準備一下,我三點鍾去找你。”


    ——好的,我懂了。


    殷染鈺輕輕抿了抿嘴唇,他低垂著眼睛應了一聲,謝溯在確定他已經吃好了之後,就把他送回了房間。


    謝溯是這麽想的:畫一幅畫需要的時間是很長的,少年需要足夠的休息,才能長久地保持一個動作——讓他能打形、畫畫。


    而殷染鈺則是這麽“想”的:他的金.主急.不.可.耐,甚至不願意等到晚上的時候,就已經想要履行自己作為金.主的權♂利了。


    在殷染鈺的世界裏,謝溯是在對他進行某一種機械運動的暗示,他畢竟是不知道謝溯到底是怎麽看待他的,想歪一些事情很正常。而且作為一個受過打擊,已經被“拋棄”過一次的,安全感明顯不足的弱者,他自然而然地,會更順從、聽話,懂事。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而然地會做一個優.秀的,懂事的情.人。他扮演著這樣的角色,又接受了金.主的暗示,那麽他會做出一些前期準備,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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