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罐罐罐罐


    仙宮的號角是在天邊亮起第一抹亮光的時候吹響的。


    阿斯加德的大門如同流程裏寫下的那般在號角吹響之後打開,用來迎接九界不複存在的“客人”。天空依舊是蒙了層霧靄一般的血紅色,初升的太陽掛在極星城郊廢墟上。


    原本象征著希望的朝霞在此刻看來都仿佛充滿了終焉的味道。


    “你們有沒有覺得——”


    開啟了隱形和方偵查功能的昆式戰機停在了阿斯加德外的銀葉森林邊緣,在隊長喊出那句行動的口號前,唐尼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今天的太陽有些不太一樣?”


    女武神希芙看著遠處守備在外圍一圈的阿斯加德聖軍,表情隱忍地擦著她的□□。


    “但天色還是一樣紅。”


    從內撒第一次入侵九界開始,阿斯加德的天色就開始蒙上一層薄薄的紅霧,那層紅霧隨著九界的逐漸淪陷,顏色也逐漸加深。沒人知道紅霧是哪裏飄來的,有人說那是宇宙其他種族消亡後不願離去,依舊彌散逗留的不甘的怨魂,也有人說——


    那是從黑淵飄來的。


    一個所有人都不願意提起的,用來關押惡魔的地方。


    ……


    ……


    “——於是,在第一次宇宙大戰裏,永恒族的守護神克羅諾斯戰勝了尤拉諾斯,終於恢複了宇宙的和平。


    尤拉諾斯帶領他的叛軍叛逃到了荒古之地,最終因為抵禦不了荒古之地的魔氣侵蝕,變成了一副隻知道殺戮的骨架,而與尤拉諾斯合作的邪神則被俘虜,被克羅諾斯流放到了黑淵,永恒族也在那次戰爭之後從宇宙中銷聲匿跡。


    沒人知道那個來自實相裂隙的邪神是怎麽從黑淵出來的,塵封的曆史甚至已經丟失了關於當時那場大戰的所有內容,大部分人隻能從短短幾句神話故事裏得知,曾經有一位代表了血腥,殺戮與戰爭的邪神名為——”


    “內撒,加爾。”


    神後弗麗嘉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輕柔溫和,即便是一本記錄戰爭的史書,從她嘴裏念誦出來也仿佛在講一個勇者勝利後的神話。


    她坐在地牢最中央,膝畔趴著一名稚齡孩童,那名孩童滿臉天真地看著神後:“就是內撒把我們關在這裏的?”


    “嗯。”


    “那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神母?”


    弗麗嘉沒有說話,她緩慢地撫摸著孩子金色的發頂,在聽見地牢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後,撫摸孩子發頂的手亮起淡光。


    “睡吧,孩子。”


    那名孩童受到魔力引導,趴在神後膝蓋上沉沉睡去。等腳步聲停在近前以後,弗麗嘉抬頭看向透明牢籠外站著的人。


    “還喜歡我給你送來的禮物嗎?”


    今天是阿斯加德新王登基的日子,但洛基依舊穿著他那身綠色的長袍。他沒有拿手杖,兩隻手背在身後,就這麽笑著隔著監牢的牆看向弗麗嘉。


    弗麗嘉收回了輕拍孩童發頂的手,即便身處牢獄之中,也依舊挺直了背脊,舉手投足都保持著神後應有的從容和優雅:“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沃斯塔格的兒子,我沒想到他已經這麽大了,我感覺聽到他降生的消息還隻是昨天的事。”


    她說著,看向洛基:“所以你想讓我就這麽渡過餘生嗎?”


    洛基笑道:“不,我隻是盡力讓你能過的舒坦一點,母親。”


    這段對話很熟悉,他們都很清楚。


    因為不久之前,洛基被關在這座牢裏的時候,弗麗嘉來探望他時也說了差不多的話。


    那時候洛基剛被索爾從地球抓回來,關在這座地牢裏,連弗麗嘉都以為他的餘生隻會在這裏渡過,直到內撒舉兵入侵九界。


    弗麗嘉:“你父親他——”


    剛才臉上還帶著溫和笑意的謊言之神就像被觸碰到某個禁忌點那樣,盡管沒有當初提到這個時候那樣歇斯底裏,但他的臉色依舊沉了下來:“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他不是我的父親。”


    弗麗嘉看著監牢外的洛基,沉默了片刻後才道:“loki。你總能看透一切,卻始終看不透你自己。”


    洛基重新笑了起來:“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要怎麽做,你隻需要知道,你們是因為我才能活到現在的,整個阿斯加德人都是。”


    他的笑容越變越大:“再看看索爾,他在幹什麽?你們欺騙我,告訴我我生來就應該為王,我不過是試圖將你們的謊言變成現實,你們就把我關進了監獄裏,而現在,你們仍然覺得那個莽夫可以管理好阿斯加德——”


    弗麗嘉看著麵前笑容越來越扭曲的洛基,仿佛透過他的表情看到了被在他背上,那些無形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東西,她就像每一個看著孩子誤入歧途的母親那樣,用溫和的,帶著引導和心疼的語氣道:“但是你看起來很悲傷,孩子。”


    洛基後麵的話停在了喉嚨裏。


    他視線落在監牢的玻璃上,那上麵隱約倒映出他笑著的樣子。


    “你怎麽會對一個正在笑的人說悲傷。”


    弗麗嘉:“別忘了,洛基,我是巫女撫養長大的。”


    “我看到的可不止表麵。”


    洛基,她的孩子。


    從小展現出過人的魔法天賦,喜歡惡作劇,心思陰鬱敏感,一直希望得到奧丁的認可,卻隻能被他哥哥的光芒掩蓋。他就像一個矛盾的集中點,自尊心極強從來不願意跟她或者奧丁服軟,卻又在很多場合能服軟得非常幹脆,比如麵對內撒的時候。


    極度的自尊在得知他的身世後變成自卑,而這種自卑又在自我厭棄的情緒裏加劇了他的自尊,以至於他變成了現在這種樣子。


    “我時常在想,是不是我們錯了。”弗麗嘉,“如果一開始我就把你父親的打算告訴你,事情會不會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不會。”洛基的回答斬釘截鐵,“因為內撒的入侵是必然的,而且——”


    “沒有如果,母親。”


    他說完轉身離開了地牢,弗麗嘉看著洛基離去的背影。


    最終隻能歎了口氣。


    洛基從地牢走出來的時候,那兩名阿斯加德聖軍依舊守備在地牢門口。


    洛基親手關上了地牢的門,但他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站在地牢入口遠眺了一下阿斯加德中心廣場。


    沒人能從他的表情裏看到他在想什麽。


    半秒後,一名聖軍急匆匆地順著大道來到了洛基麵前。


    “有人潛入了阿斯加德。”


    洛基淡淡地掃了那名聖軍一眼:“是那幾個地球來的人?”


    聖軍:“不清楚,衛兵在銀夜森林找到了兩名被扒光的外出禮拜的聖父,他們偽裝成聖父進了城,”


    洛基皺了皺眉:“隻有兩個?”


    聖軍:“目前是的,需要上報給——”


    他這句話說到這裏就停住了,但很顯然,雙方都很清楚他指的人是誰。


    洛基垂下眼簾,在沉默了片刻後:“這種小事沒必要告訴宇宙之神,我自己可以解決。”


    聖軍沒再說什麽,通報完消息後提著武器原路返回,而洛基站在原地,在阿斯加德第二聲號角吹響後,也離開了地牢。


    等洛基的背影消失在碎石鋪就的道路盡頭以後——


    地牢大門前,守在左右兩邊的兩名披著盔甲的聖軍對視了一眼。


    通過全息技術改變了盔甲外形的四維改造器短暫地被關閉,兩名聖軍身上的盔甲就像失去信號連接的電視那樣閃了一下雪花然後消失無蹤,露出盔甲底下的另一幅盔甲。


    馬克85和第四代蜘蛛戰衣。


    是的,唐尼最後還是抵擋不住托尼斯塔克和彼得帕克的雙重“施壓”,同意了讓小蜘蛛俠也參與到這次計劃裏來。


    “他看起來又像壞人又不像壞人,斯塔克先生。”


    唐尼從盔甲手腕處拆出一個納米四維儀器丟進草叢裏:“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彼得,所以我覺得你用一個詞來形容會更貼切,那就是——”


    “敵人。”


    四維儀器在落地後自動啟動,兩個兢兢業業的地牢守備軍影像再次出現在地牢大門兩邊。


    而真正的兩名守備軍已經被蛛網捆成木乃伊丟進了地牢旁邊的高灌木裏。


    “走吧。”


    阿斯加德地牢守備森嚴,但不知道是不是慶典的原因,在希芙口中三刻鍾一換班,每個地牢都有專門巡邏小隊把守的監獄此刻隻剩稀稀拉拉的幾個領隊和守備軍。


    三刻鍾一次的換班鍾聲在此刻敲響。


    兩個鋼鐵盔甲在經過拐角後,盔甲表麵短暫地閃了閃光,然後變成了巡邏兵的樣子。


    “自動捕捉周圍的影像然後通過光子序列重組在極短的時間內視線自我畫麵投射,這簡直太酷了,這就是班納博士之前跟我提到的生物科技嗎?這明明在半個月前隻是雛形而已!”


    盔甲裏的彼得帕克就像每個第一次參與重大任務的新兵一樣,壓低的語氣裏情緒緊張又激動,並且在得到了蜘蛛感應的反饋信息後迅速換了話題:“我聽見前麵拐角有腳步聲,十七個人,斯塔克先生。”


    唐尼表情不變,兩人非常自然地拐到了旁邊的拐角,用幾乎原地踏步的速度前進著。


    那十七人的巡邏小隊如同唐尼想的那樣,因為趕著換班並沒有注意他們,等小隊腳步聲走遠後,兩人從拐角裏退出來,舉著長槍昂首挺胸地繼續往前走,自然得好像真的是兩個來換班的監獄守衛。


    在按照希芙給出的地牢地圖找到關押神母弗麗嘉的地牢盡頭的監獄之前,唐尼都沒想到他這次行動會這麽順利,因為每一個被希芙標注出來需要注意的紅點上,甚至連最普通的守備士兵都沒有。


    而神後弗麗嘉也沒想到在洛基離開之後還會有人再次踏進這座地牢的盡頭。


    弗麗嘉看著麵前兩名陌生的聖軍士兵,緩緩皺起眉頭。


    “有什麽事嗎?”


    兩名“聖軍”再次對視了一眼,這次開口的是彼得帕克。


    朝氣又帶著一點為褪去的稚嫩的聲音總是能讓人更迅速地卸下心房。


    彼得帕克:“噢,是這樣的,神母,我們是索爾在地球的朋友,您應該聽過複仇者聯盟,我們有些事情需要您幫忙,不過在那之前,你們仙宮的地牢規劃實在有夠糟糕的,我不是學建築學的但是有好幾個地方的設計簡直就是累贅——”


    彼得帕克感覺到他的後腰被捅了一下,他頓了頓:“呃。”


    “請問海姆達爾被關在哪了?”


    .


    五分鍾後,聯通了所有複仇者通訊的聯絡器裏傳來唐尼的聲音。


    “海姆達爾被關在地牢深處,那不在希芙給的地圖裏,找到他需要一點時間。”


    接著是娜塔莎的聲音:“通訊裝置和炸彈已經布置完畢了。”


    然後是隊長的聲音:“三隊可以行動了。”


    他頓了頓,祝福了一句:“別出差錯,巴頓。”


    一枚阿斯加德銀幣被人拋起又重新接住,披著長袍捂住口鼻的人混跡在阿斯加德的人群裏,小聲嘟囔了一句。


    “我怎麽可能會出錯。”


    巴頓身後,是同樣披著長袍的女武神希芙。


    慶典將在一小時後舉行,所有阿斯加德的人民都聚集在了廣場中心,繁華的街邊商鋪向外延伸,每個人都在等著新王出現,但他們臉上卻半點也沒有期待的表情。


    疲憊,恐懼,不安以及——


    憤怒,厭惡,憎恨。


    希芙聽見有人低聲咒罵著那些維持秩序的聖軍,用一切激進的難聽字眼。


    “我的理智告訴我,我應該嚐試理解那些帶頭投降的聖軍,畢竟內撒的手下抓住了他們的家人孩子以此要挾。”


    巴頓把寬大的長袍往上提了提:“但從情感的角度出發你恨不得上去給他們一人一拳,我懂,這不是你的問題。”


    他說完以後環視了周圍一眼。


    巴頓的代號會是鷹眼不是沒有原因的,除了他百發百中的準頭,還有宛如定位儀器般的空間敏感度。他迅速確認了方向,然後擠開人群走進了一條小巷,越往裏走,周圍的人群越稀疏。


    “所以跟著內撒來到九界的那些地球人怎麽樣了?”


    “如果你是說他的手下的話,大概大部分都被投進處決池了。”


    “就是你說的那個會讓人瞬間變成永恒族叛軍那副樣子的池子?”


    “內撒需要的是服從命令的士兵。”


    巴頓聞言唏噓了一聲:“可能這就是獨裁吧。”


    兩人不再說話。阿斯加德居民區有很多錯綜複雜的小巷,並不是每一條希芙都認得,所以直到她跟著巴頓走出小巷,看見周圍熟悉的場景以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停下腳步。


    “你要去彩虹橋?”


    巴頓看希芙停在原地,也跟著停下腳步:“對。”


    希芙:“我們去那裏做什麽?”


    巴頓:“安裝空間跳躍節點啊。”他聳了聳肩,“這樣才能保證在碰到問題的時候地球上的其他援軍能第一時間趕到仙宮,你得清楚我們地球人不像你們仙宮的人那樣刷一下就可以飛來飛去了,隻有借助彩虹橋的力量才能把仙宮和地球的跳躍節點縮短到兩點,如果——”


    “但是彩虹橋早在一個月前就被內撒的馬蹄踏碎了。”


    巴頓:“——讓他們一個節點一個節點慢慢跳,等他們到了阿斯加德可能我們的骨灰都能拌飯了,而且——”


    巴頓後麵的話一下吞了回去,在意識到希芙說了什麽以後:“你說什麽?”


    希芙:“彩虹橋早在一個月前就毀了。”


    巴頓感覺他藏在長袍下的表情正在一點點龜裂。


    巴頓:“你昨天可不是這麽說的!”


    希芙:“但是你今天行動之前也沒告訴我你的計劃。”


    巴頓:“那是因為你是今天出發之前才臨時說要跟我一起來的!”


    希芙皺了皺眉:“我以為你們知道,內撒在入侵九界的第一件事就是踏碎了仙宮連通其他八大國度的彩虹橋,這個消息早就傳遍全宇宙了。”


    女武神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她難以置信道:“眾神之父在上,你們在實行這麽大的計劃之前就沒有任何準備的嗎?你們甚至不向其他人打聽一下宇宙現在的消息?還是說你們昨天真的坐在那幾把莫名其妙的椅子上烤了一晚上篝火?”


    “眾神之父在上。”巴頓雙手捂著腦袋,模仿著希芙的語氣,崩潰道,“整個極星城除了你哪來的其他人?!”


    仙宮護衛隊統領,索爾至交好友,阿斯加德最受尊敬的女武神,沿襲了阿斯加德聖軍一貫的能武不能文傳統的希芙。


    沉默了。


    半分鍾後,複仇者通訊聯絡器裏。


    “隊長。”


    “我們碰見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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