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初自然不會像傅程言擔心的那樣出什麽事,但他遇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駐守在北州邊界的五千士兵一直是老將隋振帶領的,隻服從隋振一人,尤其在他們先入為主地認定了唐浩初年紀太輕沒有什麽作戰經驗的情況下,開始明裏暗裏的不服從唐浩初的指令。再加上這些兵已經許多年都沒有打仗了,過慣了安逸日子,而唐浩初的訓兵方法十分嚴苛,堪稱魔鬼訓練,他們的怨氣就更大了。


    其中隋振的坐視不管也起到了一定程度的推波助瀾,軍隊是最講究功勞和資曆的地方,縱然唐浩初是唐立明要立的接班人,還在唐立明的安排下成功剿匪多次,在隋振眼裏還是不夠格做主帥。


    其實唐浩初完全不用管隋振的態度,也不用在乎這區區五千人,——他早就建立了一套全麵又完善的接班團隊,不缺好用的將領也不缺訓練有素的士兵,別的不說,光徐興福帶來的精兵就有足足三萬名。


    徐興福是唐浩初從北州軍校一手提□□的,能力強又忠心耿耿,這三萬精兵還換上了唐浩初親自改裝並批量生產的新型步|槍,殺傷力十足。所以唐浩初大可等首戰告捷後再整治隋振及其手下的人,一來是時間不夠,——戰爭的號角已經吹響,時間不容浪費,二來則是打贏了勝仗整治起來會更容易,也更讓人心服口服。


    但小大佬的性格擺在這裏,不容許任何人的輕慢,哪怕隻是一時的輕慢也不行。末世裏就是如此,你讓一寸,對方就會進三尺,有些人永遠不知道什麽是適可而止。何況唐浩初要做的不僅僅是接唐立明的班領導北州,還想青出於藍勝於藍的擴大版圖,將其它州也都容納到自己的統治範圍內。而亂世裏的統治者和太平盛世的不一樣,就是要從一開始就把威立起來,就是要活在人們的敬仰和畏懼裏,親民和懷柔都是立威之後做的事。


    太陽快要落了,今日的訓練也結束了,唐浩初卻在這時候吩咐劉英把隋振手下的那五千士兵全部叫過來。


    已經訓練了一天,這些士兵本就滿腹怨氣,唐浩初騎著馬等在練兵場上,許久才等到拖拖拉拉的士兵,有一些人甚至找借口不來。於是他讓劉英帶著警衛直接去把人拖到練兵場,無論那人用的是什麽借口。


    轉眼夕陽落的隻剩下一線,人這才終於齊全。待清點完人數,唐浩初打馬走到方陣前,麵無表情地來回審視著一眾士兵。


    ——從外表上看,小大佬和其他普通的少年人沒什麽不同,而且瞧著比實際年齡更顯小,安靜地坐著的時候,似乎乖巧又無害,甚至因為相貌十分精致好看的緣故,會讓人忍不住生出輕慢和其它一些不該有的心思。但此刻他騎著高頭大馬,越來越深沉的眸色和身上掩不住的淩厲的殺氣,讓人莫名有點發怵。


    因為這殺氣和普通人充滿怒意的殺氣不同,是真正經曆過鮮血的洗練才有的,士兵們正因這種無形的殺氣而倍感壓力,唐浩初突然勒住馬停下來,中止了令人不安的審視,然後毫無預兆地抽出馬鞭,對準一個士兵的膝蓋狠狠抽了下去。


    充滿韌勁的鞭身在風中尖嘯著發出一道破空的聲響,那人還在思考為什麽唐浩初年紀輕輕會有常年征戰沙場的老將才有的殺氣,便覺得膝蓋一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小大佬剛才騎著馬來回踱步並不是在審視什麽,而是在動用異能探測每個人對自己的惡意程度。就算一幫烏合之眾,也會有個領頭的,而此人便是帶頭不聽令於他的那個,也是惡意最重的。


    那人倒地之後,左右兩邊的士兵立即要彎腰去扶,卻在彎腰的下一刻同樣被打了一鞭。挨打的自然不止這三個,幾乎所有對唐浩初心懷不滿的人通通被抽了鞭子。


    他們一時間疼到爬都爬不起來,表情頓時充滿了怨恨和不忿,正要質問唐浩初為何無故動手,唐浩初已先一步冷聲開口道:“一,軍令如山,我身為將領,命令你們集合,你們卻拖拖拉拉甚至無故推托,軍人要遵守的基本素養都沒有,二,列隊之後,不僅隊伍不齊,站也站不直,軍人該有的基本體格也沒有。——這樣的人怎麽能稱之為軍人,完全就是廢物,北州不需要這種廢物!”


    這話說的其實沒錯,可有些人就是永遠不懂什麽叫反思,而唐浩初也不再多說廢話,拿起鞭子隨便指向離他最近的滿臉不服的人,“怎麽,你不服?”


    那個士兵剛從地上爬起來,細長的鞭子就如蛇般便再次纏上了他的肩膀,隻覺得眼前少年的聲音也像吐著信子的蛇一樣,有冰寒的冷氣絲絲縷縷地爬上他的心髒,不由懼意叢生,那種不受大腦控製的弱者對強者本能的恐懼甚至讓他連身體都顫抖起來。


    弱者往往不會憎恨自己的弱小和無能,隻會憎恨在他弱小時欺壓他的人,所以他對唐浩初的憎恨變得更深,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大聲道:“說我們沒有資格做軍人,你又有什麽資格做統帥!年紀和資曆都不夠,報紙上的緋聞倒是層出不窮,隋將軍已領軍數十年,卻還要聽你指揮,我不服!!”


    唐浩初竟勾起唇角笑了,“這是你的想法,還是隋振的想法?”


    “當然是我自己的想法,”對方立刻答:“和隋將軍沒有關係!”


    唐浩初不置可否,隻重複了一次:“你真的不服?”


    “不服!”


    唐浩初挑起眉,又朝整個練兵場揚聲問:“還有誰不服?”


    話才剛落音,就從各個角落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聲音:


    “我不服!”


    “還有我!”


    “我也不服!”


    ……


    唐浩初抬眸掃了一圈,用驚人的記憶力將所有喊不服的人所處的方位全部記了個遍。他的唇角依然是微微勾著的,卻在笑的時候掏出隨身攜帶的槍,抬手便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士兵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槍聲已響,而且接連響了足足六下。子彈所落之處,必有人血濺當場,簡直槍槍致命。死的都是方才喊過不服的人,——隻見子彈正中他們眉心,一個也沒有逃過。


    眾人來不及因死了人而恐慌不安,也來不及對唐浩初的冷血表示抗議或譴責,因為震驚的情緒已先一步占據了整個大腦。——那幾個高喊不服的士兵幾乎散布了方陣的各個角落,光是辨別每個人所在的具體位置就要用很大功夫,眼前的少年卻能依次將其擊斃,甚至不曾耗費時間去瞄準。


    這槍法簡直精準到十分可怕的地步,不要說隋振,哪怕換了任何一個經過專業訓練的神槍手都比不過。尤其是所站位置和被擊斃的人相近的士兵對此體會更深,因為子彈就從他們身邊擦過,然後精準地擊中目標,幹脆利落。


    唐浩初再次朝整個練兵場揚聲問:“還有誰不服?”


    這回練兵場一片寂靜,無人應答,士兵們顯然還因他精準的槍法心有餘悸,再也不覺得眼前的少年不夠格做統領。——少年已經從孱弱無能的幼崽變成善於蟄伏的猛獸,掩在草叢裏的身影看起來懶散又無害,卻能在瞬間躍起並將人撕咬成碎片。


    隋振在這時候趕過來了。


    唐浩初把士兵們叫到練兵場之前沒有通知過隋振,如今開槍殺人也沒跟隋振打過招呼,隋振的表情不止是震驚,還帶著明顯的怒意,一路直奔唐浩初麵前,疾聲道:“少帥,這可是殺人,你怎麽能如此草菅人命!他們是北州的士兵,不是敵人!!”


    唐浩初定定看著隋振,看了好半晌,甚至看到隋振有點發毛,然後問:“北州的軍法隋將軍是知道的吧?”


    隋振下意識點點頭。


    唐浩初說著,再次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冷笑。他不笑還好,這一笑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邪氣迎麵而來,原本纖細無害的外表似乎全部揭開,露出了令人畏懼的真麵目,“原來隋將軍知道他們是北州的士兵,也知道北州的軍法。”


    小大佬的聲音不大,卻清楚地傳到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裏:“軍法第二條,不聽軍令且難以教化者,死罪,第七條,對主將心懷惡意且口出怨言者,死罪。——我按照軍法處決犯罪的士兵,合理合法,怎麽就變成了草菅人命?”


    隋振皺著眉反駁:“就算軍法如此,也應該先行教化……”


    其實如果有其他方法,唐浩初也不會選用這個,這個方法的確過於簡單粗暴,但快速有效。唐浩初直接打斷隋振道:“身為軍人,連基本的訓練都不能完成,還不聽軍令,你以為好好地勸說,就能讓他們一改前非,鼓起士氣?”


    隋振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來,唐浩初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如果隋將軍有這種想法,未免太天真了。隻有讓他們知道軍令如山,軍法無情,他們才會被激發出真正的士氣。何況現在死幾個人是為了將來能救更多的人,否則按照那些人的表現,去戰場上隻會拖累其他訓練有素的士兵,甚至可能影響整場戰役的勝負,——這個罪若追究下來,誰能擔得起?”


    隋振連嘴都不張了,因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唐浩初倒是幫隋振想到了他能說的話:“其實隋將軍應該感謝我的。”


    小大佬微微頓了一下,“他們本是你的兵,也本該由你來依法處決,但我考慮到隋將軍最多再等兩年就退役了,不忍看你以仁善的形象掌兵那麽多年,臨到頭了被人詬病是假仁善,何況人老了本就容易心軟,便替你擔了這惡名。”


    隋振這回完全是氣到說不出話了,可他再氣也無可奈何。唐浩初也不再看他,打馬從他身邊越過,重新走到軍陣前,最後一次問:“還有誰不服?直接站出來!”


    說話的同時動作優雅又迅速地給槍換上了子彈,仿佛手上拿的不是殺人的槍,而是一個誘人的獎賞。


    偌大的練兵場寂靜的連掉根針都能聽見,士兵們甚至大氣都不敢喘。見許久都沒人再嚷著不服,唐浩初表情似乎還有點兒失望,放下了槍,道:“既然如此,請各位今後嚴格遵守軍隊紀律,軍法無情,有過必罰。但同樣的,有功也必賞,隻要在戰場上立下戰功,北州絕不虧待你們,……記住了嗎?”


    全場寂靜了兩秒後,響起了整齊的回複:“是!”


    這一聲不僅整齊,還格外響亮,感覺整個軍隊的狀態都不一樣了。士兵們顯然已被震懾住,——他們之前也隻是覺得唐浩初能力不足資曆不夠,並沒有蠢到不要性命,如今見到了唐浩初的手段,哪裏還敢不服,甚至對唐浩初產生了刻骨的畏懼。


    少年實在太可怕了。


    不僅槍法可怕,手段可怕,心狠到可怕,連勾起唇微笑的樣子都很可怕。


    但這並不是唐浩初最可怕的時候。


    因為他們很快意識到戰場上的唐浩初才是真正可怕。


    他似乎能預測到敵軍的動向,推斷出對方排兵布陣的變化,能準確有效地下達進攻指令,並不顧危險地衝入陣中殺敵,甚至在相隔千米的距離瞄準敵方將領的要害,直取其性命。鮮血濺在臉上,襯得一張白瓷般的小臉更白,他安靜地坐著的時候依然是一副嫩生生的少年模樣,但誰也不敢看輕他一毫。


    北州軍首戰大捷,直接突破了益州的防線,益州緊鄰北州邊界的兩座城市全都失守了。消息傳出來之後,許多報紙都報道了這個新聞,傅程言更是早一步從錢莊分行的掌櫃那裏得知了此事。


    傅程言想象著少年征戰的樣子,擔心的同時又覺得驕傲,如影隨形的思念也跟著襲來,讓他難以安眠。他聽聞前線也可以收電報和書信,便想要給唐浩初寫一封信,將滿腹思念尋一個傾訴的出口,然而寫了許久都沒寫好。


    心裏有愛,下筆都難以自持。不敢寫晴空豔陽,怕記起少年明媚動人的笑,不敢寫月夜星河,怕憶起少年那雙仿佛落滿了星辰的眼睛,不敢寫細雨和微風,怕想起少年不在身邊,一顆心就像經曆了一場狂風驟雨,嘩啦啦下個不停。


    唐浩初這邊的戰事也如狂風驟雨一般,發展的十分迅速,首戰之後又接連兩次大捷,簡直勢如破竹。益州大帥楊祿本就不得民心,原來還算富庶的益州在他的領導下變成了實力最弱的一個州,民眾早怨聲載道,如今戰事當前,楊祿依然縱情享樂,甚至導致許多士兵在唐浩初‘不殺降兵不禍百姓’的政策下直接向北州軍投誠。


    而傅程言又花了足足一天的功夫才終於把信寫好。


    他親自去郵局寄掛號,車開到轉角,停在路口等電車過去的時候,在嘈雜中隱隱聽到一首熟悉的曲調,整個人都愣了愣。


    ——因為這個調子正是唐浩初那日在趕秋節的廟會彈給他的那一首。


    電車已經叮鈴鈴的走了,司機正要啟動,卻猛然被傅程言叫停。司機忙把車刹住,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們一貫沉穩冷靜的東家急匆匆地下了車,快步奔向了街對麵的西餐廳。


    聲音是從對麵的西餐廳傳出來的,傅程言推門進去,無視迎上前的侍者,隻管將目光鎖定到正在播放的留聲機上,問道:“這是什麽曲子?”


    侍者並不知曉,還是餐廳老板過來回答說:“這個唱片是我朋友從國外寄來的,好像是國外最近流行一位鋼琴家的作品……”


    他說著,又熱心地在櫃台上找到了唱片外包裝,然後對著上麵的曲目表用半生不熟的英文讀道:“現在播的這一曲叫you are my lover in my past life and this life……”


    留過學的傅程言立即翻譯過來了:你是我前世今生的愛人。


    餐廳老板隻見眼前的男人的表情從怔愣到驚喜再到難以自控的激動,整個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深黑的眸色也閃耀著亮光。


    傅程言以高價把這張唱片買下來了。


    拿著唱片走出餐廳,突然無比想見唐浩初,這種想法一旦升起便無法抑製,一時間腦中全是少年的臉,耳邊也都是他的聲音,並想起了那日少年逼他承認他是不是特別特別喜歡他。


    他想要到他麵前親口告訴他,他對他的喜歡到底有多深,不止是特別特別喜歡,而是特別特別愛他,愛到了骨子裏。


    傅程言到底還是忍不住動身了。他先乘火車到了北州的延市,又轉車到緊鄰益州的宏城,順興商會在那裏也有一家錢莊。按照掌櫃探到的準確消息,北州軍如今就駐紮在益州的安鎮,從宏城去安鎮最多隻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但進安鎮需要通行證。


    還是那句老話,有錢能使鬼推磨,縱然通行證十分難辦,傅程言依舊拿到了,還聯係到一個接應的人。接應他的人把他一路送到了軍營的後勤部,但再往前就不敢送了,道:“少帥這會子正在練兵場練兵,前麵的練兵場是萬萬不能去的,你要找人,就必須得等訓練結束,待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才能有機會過去。”


    他不知道傅程言找的就是少帥,隻當傅程言是找哪個普通軍官或士兵,頓了頓又道:“軍紀嚴明,外人不得擅入,雖說晚飯時間能去營地找人,但也隻有一刻鍾的時間,而且一旦被查到就完了。現在離晚飯時間還要好久呢,您要不是什麽十萬火急的事,還是盡早走吧,別在這等著了。”


    傅程言的神情似乎充滿了耐心,心平氣和地站在那裏道:“沒關係,我能等。”


    傅程言就這樣從中午一直等到了傍晚,眼看夕陽漸漸西沉,到底忍不住去了練兵場,想遠遠地看唐浩初一眼。


    隔得太遠,傅程言看不到唐浩初的臉,但一眼就認出了他的側影。傅程言努力睜大眼,依稀望見了少年高冷的表情和淡漠的目光,騎著馬的身影背著夕陽,卻仿佛從頭到腳都在發光。


    他這樣子真是讓傅程言喜歡極了,哪怕他麵無表情地板著一張臉,也覺得他全身上下每一處都散發著讓他難以抗拒的魅力。


    訓練終於結束,唐浩初沒讓劉英跟著,孤身走回軍帳,卻敏銳地感覺到附近有人。槍口已無聲無息地對上了對方的後腦,才發現對方竟是傅程言。


    他完全沒有想到傅程言會來,第一個反應不是欣喜,而是皺眉,“你怎麽過來了?”


    傅程言如實道:“我想你了。”


    唐浩初因這句話而頓了一下,但他還是要冷著臉讓對方懂得戰場的危險:“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這是前線戰場!敵軍的哨崗就在安鎮和青山鎮的交界,軍用步|槍能在千米之外奪人性命,更不用說其他武器了,隨時都可能出事,不能抱任何僥幸心理!”


    傅程言靜靜地站在那聽唐浩初訓完,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露出了淺淺的笑意,一貫冷峻的眉眼也透著溫柔,“我已經來了,現在這個點你也沒法趕我走,就不要生氣了,嗯?其實我隻是想見見你,跟你說一句話。”


    他說著,拉出了唐浩初手,另一隻手輕輕撫上少年的臉,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認真,仿佛交付了最真實最柔軟的部分,“我愛你,特別特別愛你。”


    唐浩初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情話弄得有點害羞,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急急把手抽走。這一抽弄到了胳膊上的傷,不由皺起眉嘶了一聲。


    傅程言立即察覺到了,緊張又擔心的問:“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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