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怔怔地看著這三個男孩子,都不說話了。


    看起來,他們好像是高中生,穿著同樣的衣服,純黑色,胸部為黃色。其中一個朝我們揮著手,似乎在喊著什麽。


    孟小帥說:“又有人在羅布泊上迷路了?”


    我說:“現在是外麵的暑期,沒有人敢進入羅布泊。”


    孟小帥說:“那他們……是誰?”


    我說:“我警告大家,不管他們說什麽,你們都不要相信,必須保持一百分的警惕。”


    三個男孩子終於走近了。


    我發現,他們的身形和臉形都很小。也許是穿著相同校服的緣故,他們的五官似乎很接近,雖然都是沙土,卻看得出,他們長得幹幹淨淨,很俊俏。其中一個男孩子額頭上有一道血痕。


    他們走到我們跟前之後,剛才揮手的那個男孩子說:“叔叔,救救我們!”


    我對漿汁兒說:“去拿點水來。”


    漿汁兒就去了。


    我說:“你叫什麽?”


    他說:“我叫於旬旬。”


    然後他指了指另一個男孩子,說:“他叫於苟苟。我倆是雙胞胎,他是我弟弟。”


    這三個男孩子的長相都很接近,而於旬旬和於苟苟更像。


    於旬旬又指了指另一個額頭上有血痕的男孩子說:“他叫夢野,是我們的表弟。”


    我盯著於旬旬,問:“你們是學生?”


    於旬旬說:“我們都在讀高中。我和弟弟讀高三,我表弟高二。”


    另兩個男孩子哎哎呀呀地原地坐下來。


    我說:“你們是哪兒的學生?”


    於旬旬說:“阿勒泰的,我們都在讀高中。”


    我說:“你們怎麽來到了羅布泊?”


    於旬旬說:“不知道。”


    我說:“不知道?你們是怎麽來的呢?”


    於旬旬說:“我們的飛機墜毀了!”


    我一下想到了我們看到的那架飛機:“什麽時候的事兒?”


    於旬旬說:“4天了……那天好像是25號。”


    我說:“飛機掉在哪兒了?”


    於旬旬朝正東方向指了指,說:“應該在那邊吧。”


    另外兩個男孩子都指向了東麵:“那邊,那邊。”


    我說:“航班?”


    於旬旬說:“不,是直升飛機。”


    我說:“你們坐直升飛機來的羅布泊?”


    於旬旬說:“我們從阿勒泰去烏魯木齊,不知道怎麽掉下來了……”


    阿勒泰在新疆最北部,而烏魯木齊也在羅布泊北麵,直升機怎麽跑到羅布泊來了?


    我又想起了那個舊新聞——1949年,重慶飛往迪化(烏魯木齊)的飛機,在鄯善上空失蹤,1958年在羅布泊東部的鹽殼上發現了它,機上人員全部死亡。令人不解的是,飛機本來是飛向西北的,為什麽突然改變航線飛向了正南?沒人知曉……


    這一幕又在64年之後重演了!


    漿汁兒拿來了三瓶礦泉水,遞給了他們,他們“咕嘟咕嘟”地喝了。


    我又問:“誰的直升飛機?”


    於旬旬說:“不知道……”


    我說:“不知道?它拉你們去烏魯木齊幹什麽?”


    於旬旬說:“我們去看父母,他們都是科研人員,幾個月沒回家了,好像在羅布泊搞什麽研究,封閉式的。幾天前,我和弟弟正在補習班上課,老師找到我們,說我們的父母出了點意外,我們就上了那架直升飛機……我表弟也跟來了。”


    我說:“直升飛機掉下來了,你們怎麽沒有受傷?”


    於旬旬說:“那兩個叔叔讓我們跳傘了。”


    我說:“他們呢?”


    於旬旬說:“不知道。當時很緊急,他們簡單地教了教我們動作,就把我們推下去了。跳下去之後,我們都嚇傻了,一直閉著眼睛。後來,我們聽見了一聲巨響,肯定是飛機墜毀了。”


    我說:“就是說,你們不知道那兩個駕駛員是不是還活著?”


    於旬旬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我說:“跳傘之前發生了什麽?”


    於旬旬說:“不知道,當時直升飛機搖晃得厲害,就像喝酒喝多了似的。”


    我說:“你們的傘呢?”


    於旬旬說:“我們掉在地上之後,把它們解開扔在了那個地方。”


    我說:“這幾天你們是怎麽過來的?”


    於旬旬說:“跳傘之後,我們撿到了一個背包,裏麵裝著食物和水,肯定是那兩個叔叔給我們投下來的,現在都吃完了。”


    我看了看章回他們,他們看著我,不說話。


    我對這三個男孩子說:“我們是來旅行的,也迷路了。你們先到帳篷裏休息吧,我和幾個哥哥姐姐商量一下辦法。”


    於旬旬說:“謝謝叔叔。”


    另外兩個男孩子也跟著說:“謝謝叔叔。”


    我突然說:“等一下。”


    三個男孩子都看我。


    我把臉湊到了於旬旬的臉上,低聲說:“你們肯定是學生,沒有騙我?”


    三個男孩子互相看了看,於旬旬說:“叔叔,我們怎麽會騙你呢?”


    我直起身來,說:“好吧,你們去吧。”


    漿汁兒把他們帶進了最左側的帳篷裏,並且給他們每個人分了4塊餅幹。她回來之後,我們幾個人走進了我的帳篷,我把門簾放下了。


    三個高中生從天而降,不管怎麽說,都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兒。


    孟小帥說話了:“周老大,你說他們是什麽人?”


    我沒說話。


    章回說:“我覺得他們就是高中生。”


    孟小帥說:“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章回說:“神態。”


    孟小帥說:“那我問你,他們的父母怎麽可能都是科研人員?”


    章回說:“那個叫於旬旬的男孩子說了,他們的父母在搞一項秘密研究,我懷疑跟軍方有關,他們特意挑選了這對夫妻,更有利於保密。”


    孟小帥又說:“我再問你,直升飛機能跳傘嗎?”


    章回說:“普通直升飛機不能,個別軍用直升飛機就可以,所以我猜他們的父母都在為軍方工作。”


    孟小帥說:“可是你看到了,掉下來那個東西是直升飛機嗎?”


    章回說:“可能它摔變形了,我們也組裝錯了。”


    那三個高中生並沒有睡覺,隱隱能聽見他們在說話。


    孟小帥說:“我們還走不走了?”


    我說:“暫停一下。”


    孟小帥說:“為什麽?”


    我說:“如果他們真是中學生,遇到了空難,我們必須幫助他們。我們不可能把他們帶到100年前去,也不可能把他們帶進那片超自然的森林。另外,如果那個墜落物真是一架直升飛機,肯定有人要來搜救。”


    孟小帥說:“一直有人在尋找我們啊,不是對接不上嗎!”


    我說:“你們沒有注意到,他說墜機那天是25號,說明他們和我們在同一個時間裏,因此,如果他們的救援來了,肯定能看到我們。”


    孟小帥的臉色露出了喜色。


    漿汁兒說:“可是,都4天了啊……”


    我說:“羅布泊太大了,救援想找到我們,如同大海撈針,別急,再等等。”


    白欣欣說:“如果他們不是高中生呢?”


    我說:“那更好。”


    白欣欣說:“有什麽好的?”


    我說:“我們進入羅布泊之後,天天發生怪事,我們始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當飛行人出現之後,我以為那個安春紅是這一切的製造者,那些飛行人是她手中的紙條兒,後來我才發現,她本人也是某種神秘之物手中的一張紙條兒。如果這三個男孩子不是高中生,那麽,我們也許就接近了真相。”


    孟小帥說:“周老大,你說心裏話,你認為他們是真的是假的?”


    我說:“假的。”


    我們聊了兩個多鍾頭,那三個高中生終於安靜了,我走到他們的帳篷前,朝裏看了看,他們橫七豎八地躺在睡袋上,正在“呼呼”地睡著,臉上都是汗。


    我又回到了帳篷。


    其他幾個人還在聊著,他們正在猜測於旬旬和於苟苟的父母搞的是什麽研究,到底出了什麽意外。


    我說:“我感覺,有人不想讓我們離開這個湖。”


    孟小帥說:“怎麽說?”


    我說:“發生過幾次類似的情況了——每次都是我們要走,結果都沒有走掉。今天也一樣。”


    孟小帥忽然說:“你們忘了嗎?這三個高中生出現之前,那個黑匣子一直在響,就像要爆炸一樣!”


    我說:“是啊,很奇怪。”


    孟小帥看了看章回,問:“說了這麽多疑點,你還那麽相信他們嗎?”


    章回沒說話,他在思考著什麽。


    我說:“一對夫妻,都在同一家科研單位上班,都被抽調到羅布泊,搞著同一項研究,又同時出事了,他們的孩子被接來探視,偏偏飛到了羅布泊上空,在我們附近發生了空難,而三個男孩子全部安全著陸,他們在荒漠上遊蕩了4天,最後找到了我們——你們說,有這麽巧的事嗎?”


    孟小帥說:“如果他們有陰謀,那他們到底是誰呢?”


    我說:“待考。”


    章回一直在想著什麽,他突然說話了:“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三個不速之客比正常人小一號?”


    漿汁兒說:“當然了,他們才是高中生啊!”


    章回搖了搖頭:“我是說,他們比正常的高中生小一號!”


    漿汁兒說:“那他們就是初中生。”


    章回說:“你們沒明白我的意思嗎?不是高中和初中的問題,他們比正常的人小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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