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二代說,先前那個光頭男子和後來這個長發女子是同一個人!


    徐爾戈說:“不會吧?”


    官二代說:“你好好回想一下……”


    徐爾戈想著想著,眼睛一點點瞪大了,過了半晌,她終於擠出一句話:“沒錯,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是的,光頭男子和長發女子就是同一個人。


    官二代並不知道另一個秘密,否則他會當場嚇死——這個披上長發裝女人的男子,這個叫徐平的男子,就是大學時代的徐爾戈。


    回到賓館,兩個人躺在床上,繼續談論這件怪事。


    官二代似乎百思不得其解:“我就想不明白了,如果光頭男子和長發女子是同一個人,那麽,他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他為什麽要在那麽短的時間裏轉換裝扮,一會兒變男一會兒變女?他為什麽神神叨叨,不承認自己就是徐平?”


    徐爾戈說:“總之你不要再搭理這個人了。”


    官二代說:“我很後悔把電話留給了他……”


    徐爾戈說:“那怎麽了?”


    官二代說:“萬一……”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突然響起來。官二代看了看徐爾戈,滿臉恐懼。


    徐爾戈朝電話揚了揚下巴,示意他接起來。


    官二代遲疑了一下,接起來。


    裏麵無聲。


    官二代問了一聲:“誰?”


    對方說話了,聲音很輕:“我是徐平——你別叫——你今天見了我兩次……”


    官二代:“你……什麽意思?”


    對方:“我告訴你個秘密,你旁邊那個人就是我。”


    官二代:“你到底想說什麽!”


    對方:“他是多年之後的我。”


    官二代:“你是說你穿越了?”


    對方:“我還要告訴你,他已經死了。”


    徐爾戈在旁邊警覺地問:“誰啊?”


    官二代伸出手指,示意他別插話。


    對方:“你相信我,他死在了羅布泊。”


    官二代的大腦似乎不會轉彎了。


    對方:“今天我看到他跟著你一起來見我,很擔心他發現我是誰,所以在你們離開之後,我馬上戴上了假發和眼鏡,扮成了女人……”


    官二代:“你是……男的?”


    對方:“你沒聽見我的話嗎?我就是幾年前的你旁邊那個人!你看看,他的臉色是不是很不正常?”


    官二代轉過身來看了看徐爾戈,徐爾戈正在背後盯著他,眼珠一動不動。他的臉色黑黑的,不過並不健康,好像某種風幹了的黑。


    對方在電話裏低低地說:“你再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沒有一點水分?就像白紙上畫了兩個黑點?”


    官二代看了看徐爾戈的眼睛,果然很幹。他甚至看到了一粒沙子,就粘在瞳孔上,他卻好像感覺不到。


    徐爾戈小聲問:“你總看我幹什麽?”


    官二代再一次避開他的眼睛,轉過身。


    對方繼續說:“他死了,被施了某種魔法,變成了精怪,非常狡猾。他不但要害你,還要害很多很多人……”


    官二代顫巍巍地問:“我該怎麽辦?”


    對方:“找個機會,跑啊……”


    官二代木木地放下電話,房間裏房間外一片死寂,這個賓館似乎隻住了他和徐爾戈兩個人。


    徐爾戈說話了:“是那個徐平嗎?”


    官二代坐在床的另一邊,說:“……是。”


    徐爾戈又問:“那個光頭男人?還是那個長發女人?”


    官二代說:“他們是一個人。”


    徐爾戈走到官二代旁邊,輕輕坐下來,問:“他對你說什麽了?”


    官二代猶豫著,不知道該說什麽。


    徐爾戈緊追不舍:“他到底對你說什麽了啊?”


    官二代終於說:“他告訴我,要到華山的道觀燒四十八炷香……”


    徐爾戈靜默了一會兒,說:“真是這樣嗎?”


    官二代說:“是啊。”


    徐爾戈笑著問:“你說‘穿越’是什麽意思啊?”


    官二代愣了愣,說:“他說他是穿越時空來幫我的。”


    徐爾戈又問:“那他說沒說,到底是……什麽東西要害你?”


    官二代說:“好了,他就是個騙子,我們睡吧。”


    徐爾戈說:“你有事兒瞞著我。接完電話之後,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他到底跟你說什麽了?”


    官二代說:“我累了。”


    徐爾戈說:“那好吧。”


    兩個人分別在床上躺下來,官二代並沒有脫衣服。


    安靜了一會兒,徐爾戈突然說:“孟小帥就在西安。”


    官二代說:“那是個狐狸精。”


    徐爾戈說:“哎哎哎,注意措辭啊。這次去羅布泊,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官二代說:“噢……當然了,她長得很漂亮。”


    徐爾戈說:“我知道,在大學的時候她和你好過。”


    官二代又緊張又尷尬:“那個青蔥歲月,我們隻是拉過手……”


    徐爾戈說:“當時很多男生跟她談過戀愛,你知道他們現在都在哪兒嗎?”


    官二代說:“我跟同班同學都沒有聯係,更不知道哪些人和她談過戀愛。”


    徐爾戈得意地說:“我有個校友通訊錄,上麵有成千上百人的聯係方式。”


    官二代說:“你要搞校友會嗎?”


    徐爾戈說:“不,我要一一拜訪。都是男生。”


    官二代說:“這個通訊錄現在在你手機上嗎?”


    徐爾戈說:“你要幹什麽?”


    官二代說:“我複製一份。”


    徐爾戈說:“不在手機上,在我大腦裏。”


    官二代再次驚愕了,他訕訕地笑了笑,說:“這記性太讚了……”


    徐爾戈說:“去關燈了啊?”


    官二代坐了起來:“這一晚上把我折騰的……餓了。我下去買包方便麵,你吃嗎?”


    徐爾戈說:“深更半夜,吃什麽方便麵啊?睡吧。”


    官二代說:“不行,挺不住了。”


    徐爾戈說:“我跟你去。”


    官二代愣了愣,說:“算了,聽你的,睡。”


    徐爾戈就關了燈。


    靜靜地躺了會兒,徐爾戈又說話了:“你怕嗎?”


    官二代警惕地問:“怕什麽?”


    徐爾戈說:“那個大師不是說你最近有斷頭之禍嗎?”


    官二代想了想說:“是禍躲不過。”


    徐爾戈說:“你知道死是什麽感覺嗎?”


    官二代說:“這話問的,我怎麽可能知道。”


    徐爾戈說:“我知道。”


    官二代轉頭朝徐爾戈的方向看了看,什麽都看不見,一片黑糊糊,他說:“嗯?”


    徐爾戈說:“在羅布泊我們被困住了,我已經摸到了閻王爺的鼻子……”


    官二代都不敢喘粗氣了:“……然後呢?”


    徐爾戈接著說:“其實,死挺舒服的。那感覺很難描述,就像……就像你的身上被拴著無數根繩子,你的五髒六腑都被拴著無數根繩子,而那些繩子突然全部脫落了,非常愉悅。”


    官二代等了一會兒,徐爾戈卻不再說了。


    官二代又問:“然後呢?”


    徐爾戈說:“然後被救了啊,所有的繩子又重新拴上了。”


    沉默了好半天,官二代突然說:“徐爾戈,我跟孟小帥談戀愛的時候,真的隻是拉過手!”


    徐爾戈似乎沒想到他會再次提起這個話題,說:“過去的事了,還說它幹什麽!睡了。”


    接下來,他就沒聲了。


    官二代躺在床上的姿勢極不舒服,他很想動一動,但是他忍著。


    他在等。


    他在等徐爾戈睡熟,然後逃走。


    現在他已經不能確定,徐爾戈,這個變成精怪的老同學,到底睡不睡覺?


    過了午夜,徐爾戈一直無聲無息,似乎真的睡著了。官二代慢慢坐起來,盯著他那張床,慢慢下了地,悄悄朝門口走去。


    突然,徐爾戈在黑暗中問了一句:“深更半夜,你要去哪兒?”


    官二代抖了一下:“我還是餓……”


    徐爾戈翻了個身,並沒有阻止他。


    官二代輕輕打開門,走出去,撒腿就跑,到了走廊盡頭,朝旁邊一拐,來到了電梯前。電梯門開了,裏麵竟然站著一個人——正是那個光頭男子!


    他的臉色在電梯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古怪。


    官二代呆住了:“徐平?”


    對方說:“快上來!”


    這時候,走廊裏已經有了腳步聲,徐爾戈在喊:“你在哪兒!……”


    官二代一頭鑽進電梯,急忙關門。可是,電梯門卻像卡住了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徐爾戈跑過來,看見了官二代和徐平,大聲問:“你要跟他去哪兒!”


    官二代的手哆嗦著,拚命地按那個關門鈕。


    徐爾戈大聲喊著:“你被他迷惑了,快醒醒!”一邊喊一邊衝過來,想拽住官二代的胳膊。


    就在這個時候,電梯門關上了,把他擋在了外麵。


    電梯快速朝下降去。官二代鬆了一口氣,差點坐在地上。


    徐平說:“他會從步行梯追下來,一出電梯我們就跑!”


    電梯停了,官二代朝步行梯看了看——他們的房間在4樓。果然,徐爾戈從步行梯跑下來:“你回來!回來!……”


    官二代和徐平撒腿就跑,門口停著幾輛夜班出租車,但是徐爾戈緊緊追在後麵,相距隻有幾米遠,他們根本沒機會上車,隻有拚命朝前跑。


    兩個人衝進了一個黑糊糊的巷子。官二代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徐爾戈似乎被甩掉了。


    不知道跑出了多遠,還是一條黑糊糊的巷子。情況不那麽緊急了,官二代這才把腳步慢下來。


    他靠在了牆上。


    路燈昏黃。


    他氣喘籲籲地說:“你真是幾年前的他?你們長得為什麽不一樣呢?”


    徐平說:“大學畢業之後,我做了幾次整容。我把時間快進一下,你就會看得很清楚了。”


    官二代盯著徐平說:“怎麽……快進?”


    徐平笑了,接著,他的臉部肌肉開始變化,突然出血了,很快又止住了,然後迅速變腫,又迅速消腫,再然後又一次出血了,又一次止住了……


    官二代嚇得兩條腿都不會走了。


    徐平的臉變化了幾次,官二代終於看見,徐爾戈站在了他的麵前,撲哧一聲笑了,笑著說:“我把你身上的繩子都解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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