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漸趔趄奔進管理員房間時,夏炯一眼就看到了她蒼白的臉色。


    他修改接下來一係列任務鏈的手微微一頓,片刻笑問:“曲長老那邊聯絡不上嗎?”


    杜漸喘氣站穩,聞言驚訝:“掌門你知道了?”


    “也不是太難猜,壞事總是接二連三嘛,”夏炯雖然這麽說,卻語氣輕鬆,拍了拍手,“但師兄很厲害的,你也不要太擔心你們長老,別緊張,別緊張。”


    聽他這麽說,杜漸不由默了默。


    “……暈血症的曲長老很厲害?”


    她緊張的心情散去一些,無語吐槽。


    曲長老在門裏從來是一心種田不問世事的模樣,因為暈血,當年曲長老還沒補上守拙峰長老,隻是內門親傳時,連門內大比也是不參加的。


    杜漸並不認為曲長老文弱,但曲長老不擅鬥爭卻是肯定的。這個聯絡不上如果隻是單純聯絡不上還好,要是曲長老出了什麽事……


    夏炯看到杜漸的臉色肉眼可見又白了幾分。


    他心裏暗暗歎氣,幾步上前,彎腰伸手,輕輕一拍小姑娘雙頰,啪啪兩聲,采取物理手段讓她臉色紅潤一點。


    夏炯:“杜杜!”


    杜漸:“!”


    夏炯:“現在可以確定了,的確有人搞鬼。杜杜,我記得你們長老說過護山大陣的防護力度分七檔,現在因為靈珠太少,隻開到第二檔。麻煩你去清點一下昨天收上來的靈珠,加上四天後會收獲的靈珠,算一算如何分配,才能在盡量調高防護力度的同時靈珠供給五天裏不至於斷掉,還要留出足以開啟如顯峰主壇的靈珠,好嗎?”


    “對,我都忘了這件事……”杜漸喃喃,接著高聲道,“尊掌門言!我這就去!”


    夏炯回收關掉漂浮在身後的輸入框,道:


    “嗯,我和你一起出去,小小張呢?”


    “張師弟還在外壇邊嚐試聯絡曲長老……”


    “好的。”夏炯點頭,順便摸了摸小姑娘的頭。


    兩人身形出現在請仙兵法壇前,惹來太極台上一些聊天的玩家注意。


    夏炯隨意抬手和喊掌門好的玩家們打了個招呼,滿麵笑容叫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不理睬一些上前來想看能不能接到任務的玩家,兩人向小碧霄宮走去,跨過前殿門檻時,他突然問杜漸:


    “杜杜,你有沒有聽到鼓聲?”


    “沒有,掌門。”


    杜漸立刻回答。


    “哦,仔細一聽又沒有了,應該是幻聽,我該吃藥了,”好似隨口一問的夏炯沒有在意,繼續安慰杜漸,“別擔心啦,就算這邊不行了,你們也可以跟我先去蔚藍星嘛。”


    “我才不會去蔚藍星!”杜漸立刻喊道,幸好小碧霄宮外有陣法阻攔玩家不讓進入,也阻攔了聲音,“我就算死,也要死在——”


    “噓。”


    夏炯麻利兒捂住她的嘴。


    “小孩子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快呸呸呸!”


    “……”杜漸。


    “嗯嗯,我知道的,杜杜很有決心的,”夏炯又摸了摸這小姑娘的頭,“所以先去清算靈珠吧,去吧。”


    夏炯輕輕推了她一下,杜漸下意識跑起來。夏炯注視她的背影兩秒,繞過前殿分不出容貌身形的青華羽客仙君神像,踏進小院。


    “小小張,曲長老還是聯係不上嗎?”


    一踏進小院,他就問。


    張防微站在外壇前,並沒有繼續做法傳訊。在嚐試四次後,他就意識到現在是真的聯絡不上曲長老了,繼續做法不過白費力氣,不如等曲長老發現不對,來聯係他們。


    他臉色不及杜漸蒼白,眼神卻比杜漸茫然。夏炯問完後過了片刻,他才轉身稽首回答:“是,依然聯係不上,掌門。”


    夏炯見他魂不守舍,想了想,道:“剛才杜杜說她死也要死在青華山上。”


    張防微猛地回神,叫出來:“她亂說什麽不吉利的話!”


    “謔,”夏炯一彈他腦門,“你自己又在想什麽不吉利的東西?”


    張防微捂住腦門,滿心茫然轉變成哭笑不得。


    “……掌門。”


    “你也不要亂想,接下來還有得忙呢,”夏炯彎腰揉了揉他的額頭,問,“你見識比杜杜廣一些,來和我說說吧,瘴氣是什麽?它厲害在什麽地方和原因?修士們對付瘴氣的通常方法有哪些?這些方法是基於什麽原理?”


    這些對於家學淵源的張防微來說,的確是稍稍一想就能記起的常識。來不及思考夏炯為什麽要問這些,少年張口就答:


    “掌門,關於瘴氣……”


    ***


    樸陽峰外瘴氣之中。


    一走出護山大陣,真水無香就忍不住摸了摸耳朵。


    “嘶,”他道,“我好像聽到嗡嗡嗡嗡的聲音?”


    “是有蟲子在飛吧?”誰能說朕不英俊跟在他身後走出護山大陣,“剛才的任務簡介上好像說了,瘴氣裏會有毒蟲?”


    “哎,的確這麽說了,希望不要太恐怖啊,我有密集恐懼症。”另一個跟出來的玩家說。


    快三十個玩家接連走出護山大陣,都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拿著用繩子捆綁在木棍上的刀劍碎片。唱花衣五個女玩家也在其中,星星鎖聽到“蟲子”和“密集”兩個詞,被瞬間腦補出的幾個畫麵嚇得一激靈。


    “哇,”身材高挑的芝士土豆子倒是一如既往彪悍,聽到有蟲子也不害怕,很是膽大地走在前麵,“離開樸陽峰地圖後的感覺,和之前獵豬妖時完全不一樣了哎。話說這就是瘴氣嗎?我還以為和霧氣差不多,但這麽一看。竟然真的能看到模模糊糊絲絲縷縷的東西在遊動……有趣!”


    “是啊,”她身邊,出獄後重新做人也很驚訝,應和道,“這些瘴氣看起來有淡淡浮世繪的美術風格,在三維立體世界裏製作出這種風格可不容易,星鯨這方麵真的用心了。”


    這麽說著,出獄後重新做人伸手去觸摸身邊不遠處湧動的瘴氣。


    她感到手指微微一麻,像是被蚊子咬了一樣,但並不痛,也能是因為她把疼痛感調得很低。


    但唱花衣四人瞪大眼睛,驚訝喊道:


    “小魚!”


    “你的手!”


    出獄後重新做人低頭看手,接著瞬間被嚇得連連後退。


    可她後退,她的手也跟著後退,看到手跟過來,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來的出獄後重新做人臉色更加驚恐,繼續後退。


    唱花衣四人連忙上去抓住她,有的按住出獄後重新做人的肩,有的拿住她的手腕。


    隻能拿住手腕,因為出獄後重新做人手掌上的手指全都沒有了,手掌也泛著詭異的紫色,並且皮膚上鼓起無數泡泡。


    “臥槽!”芝士土豆子看到這一幕,一時間腦子裏隻有這個詞冒出。


    她的身體比她大腦動作更快,在想明白怎麽回事前,彪悍的芝士土豆子已經舉起綁在木棍上的刀劍碎片,直接揮下。


    下一刻,出獄後重新做人一聲尖叫,她不停鼓起紫色泡泡的手掌飛出去,在空中化為光點四散,並把周圍淡淡不成絲縷的瘴氣吹開了一些。


    這時候,出獄後重新做人才慘叫出聲。


    “哇啊啊啊啊啊啊——!!!”


    “哎?”


    “臥槽?”


    “很疼嗎?小魚你疼痛度開的幾?”


    “小姐姐你忘記調低疼痛度了?”


    唱花衣等人還有其他玩家都圍上來,關切地看著出獄後重新做人。出獄後重新做人慘叫良久,良久後突然合上嘴。


    “唔?不疼?”她疑惑道。


    “……”周圍玩家。


    啥玩意兒?


    片刻後,終於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出獄後重新做人立刻意識到自己給所有人添了麻煩,連忙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看到我的手飛出去我就忍不住,主要是留下心理陰影了,我這行是靠手吃飯的……”


    “誰不是靠手吃飯的啊?”有人無語吐槽。


    既然這邊沒出什麽大事,除了唱花衣四人還在安慰出獄後重新做人外,其他玩家都移開目光。


    卻不想,才移開這邊的目光,那邊又有人慘叫一聲。


    “啊!”


    舉著手機到處拍照,比起開荒玩家更像隨軍記者的誰能說朕不英俊大叫一聲。


    “大家!”他喊道,“快看看是不是都在掉血!”


    此話一出,二十多個玩家齊齊按亮手機。


    玩家手機的主題界麵就是血槽藍條,大家按亮一看,果然看到代表血槽的紅瓶裏,紅色液體仿佛從哪裏泄了出去一樣,液麵不斷下降。


    有的人下降的慢一些,有一些卻下降得飛快。一個玩家看到自己快降到底的血槽藍條不由瞪大眼睛,但在他做出更多反應前,他就已經靈核破碎,化為光點四下飛散。


    這回散落的光點更多,於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到,在那個玩家死掉後,他周圍的瘴氣散去很多。


    尚不明白掉血和瘴氣濃淡之間的關係,但玩家們下意識都向那個玩家死前所在擠去。


    於是已經往前走了一段的真水無香轉頭就發現,身後沒人了。


    真水無香:“???”


    真水無香:“咋地?你們就不走了?”


    絕大多數玩家聽到他這麽問,差點點頭。


    好在真水無香下一句話已經說出口:


    “這就是個遊戲而已啊!”


    “……”玩家們。


    是哦。


    臥槽,場景特效太真實,都忘記這隻是個遊戲了。


    既然是遊戲,那真的沒什麽好怕的啊?畢竟疼痛感都能調低。


    這一批玩家們緊張的臉色頓時放鬆下來,有人小聲為自己剛才膽怯的行為辯解:“主要是剛才整個流程太像恐怖片了……”


    “玩的就是這個驚心動魄嘛,如顯峰奪回看上去可是主線任務,獎勵一定很牛逼,大家走啊!”真水無香一揮手,“先找到去如顯峰的路再說別的!”


    眾人被他鼓舞起幹勁,正要點頭應是,卻看到真水無香背後的蒙蒙瘴氣中,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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