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葉九歌驚呼一聲,猛地從太上長老之位上站了起來。


    白晏殊的神情冰冷,身上的戾氣很重,甚至在他淩厲的氣息中還帶著淡淡的血腥之氣,這種氣息,隻有經曆過無數的殺戮才會存在。


    ‘發生了什麽事嗎?為什麽師父看上去感覺有點……奇怪?’


    葉九歌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樣的白晏殊,讓他覺得很陌生。


    和葉九歌一樣感到奇怪的,還有秦泊和師沐予。按葉九歌所說的話,白晏殊離開宗門不過才兩天的時間,可他身上帶著的那種淡淡的血腥之氣,是隻有經曆過長期殺戮的人才會帶有的。


    ‘白師叔突然離開宗門……果然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秦泊微微垂下眼眸,回憶了一下他以前做過的那些關於‘未來’的夢。他並沒有在自己夢到過的那些‘未來’中發現有關這段時間的事。


    他的夢並不連貫,斷斷續續的。很多事情都隻能知道個大概並且時間線跨度很大。不過即便如此,那些信息也足夠讓他知道無極仙宗的未來有多慘烈了。


    “天樞太上長老。”


    站在正陽殿中間的新內門弟子們垂首退到一邊,給白晏殊讓路。以師沐予為首的眾峰主紛紛起身,向著正大步走過來的白晏殊行拱手禮。


    對此,白晏殊視而不見,他直徑走到了葉九歌麵前,伸出右手溫柔的摸了摸葉九歌的臉頰。


    不知為何,葉九歌感覺白晏殊撫摸他臉頰的右手,微微有些顫抖。


    他仰起頭,看著白晏殊,道:“師父,怎麽了?”


    白晏殊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麽,然後收回了自己的右手,轉身朝著方越然走去。


    刺骨的寒意隨著他的步伐向外擴散,眨眼間整座正陽殿便被冰晶所覆蓋,恐怖的威壓浩蕩開來,令在座的所有人包括秦泊和師沐予這兩個合體期的道君都心生恐懼,他們甚至都感覺自己有一點兒喘不過氣來。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恐怕他們也要向那些新內門弟子一樣,跪倒在白晏殊這恐怖的威壓下。


    方越然還有各峰弟子代表,雖然運轉了靈力抵抗,可卻完全沒有任何作用……他們也向那些新入門的內門弟子一樣,跪倒在了地上。


    強大的威壓令方越然體內的靈氣翻滾不休,他感覺好像有一座大山壓在他的身上,令他幾乎快要窒息,渾身的骨頭仿佛也都在‘咯咯’作響。


    “塵寰峰天字輩大弟子——天凃方越然,金火雙靈根,九品根骨。”


    白晏殊在距離方越然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倒在他麵前,因為威壓而顫栗不停的方越然,冰冷道:“心術不正,修煉魔道,殘殺同門,叛出宗門後被天字輩首席弟子天府尊者杜雲熙親手斬殺,元神俱滅。”


    說完,白晏殊的手中多了一柄晶瑩剔透,泛著淡淡白光的銀色長劍。


    霜雪劍抵在方越然的肩膀上,劍鋒上的銳氣在方越然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口,隻聽白晏殊道:“你身上的巧合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天凃已經元神俱滅,再無轉世奪舍的可能,青堯和本尊早就一劍殺了你。”


    方越然聞言,咬緊牙關,他猛地抬起頭直視著神情冰冷的白晏殊,表情因為反抗白晏殊的威壓而顯得有些猙獰。


    “弟子雖然也叫方越然,可卻和塵寰峰的天字輩弟子天凃方越然沒有任何關係!尊者您不是也說了嗎,天凃方越然已經神形俱滅,連轉世奪舍的可能都沒有……難道就因為我們同名,靈根和根骨相似就要如此對待弟子嗎?”


    “不然呢?”白晏殊冷冷的看了一眼方越然,那眼神完全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倘若不是天凃已經沒有轉世奪舍的可能,你覺得以你身上的這些巧合,你還能活著跪在本尊麵前?”


    白晏殊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聽的出來,他的這句話中所隱含著的殺意——如果證實了方越然就是曾經殘殺同門的塵寰峰天字輩大弟子天凃方越然,那麽他肯定會將其斬殺。


    “這個世界無奇不有,什麽都有可能。即便元嬰被人斬殺,也不是沒有活著的方法。”白晏殊不明不白的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收回了霜雪劍,解除了正陽殿中的威壓。


    他睥睨的看了一眼方越然,道:“方越然,你該慶幸,本尊現在不殺你。”


    說完,白晏殊朝著遠處的葉九歌伸出了一隻手,眼中冰冷的寒意頓時內斂消散,嘴角上也帶著些許的笑容。


    “琴琴,我們回去吧。”


    “啊?”葉九歌愣了不到一秒就反應過來白晏殊口中的琴琴是在叫他。


    “好的!師父等我一下!”葉九歌說完,偏頭看向了他身邊剛剛才平心靜氣的秦泊,道:“秦師兄……那我跟我師父回去了?”


    “去吧去吧。”秦泊扶著額朝葉九歌揮了揮手,然後便看著葉九歌三步並做二步的跑到白晏殊麵前,伸手握住了白晏殊伸向他的手。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白晏殊解除了正陽殿中的威壓時開始就垂首陷入了沉默的方越然,突然開口叫住了白晏殊。


    “天樞尊者!”


    方越然抬頭看向了白晏殊,他的指縫中,還不斷的有血珠滴落。


    “弟子和天凃方越然沒有任何關係,不信尊者可以對弟子進行搜魂來驗證弟子的身份。”


    搜魂術是修真界用來驗證一個人是否被他人奪舍所用的法術。被施展了搜魂術的人的秘密,在施術者麵前將沒有任何辦法隱藏。這個法術直接作用於靈魂,是驗證一個人是否被奪舍的最好方法。


    隻可惜白晏殊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方越然,他嗤笑一聲,道:“嗬,對你進行搜魂,髒了本尊的手。”


    說完,白晏殊牽著葉九歌的手就往正陽殿外走,葉九歌在路過方越然的時候,偏頭朝他笑了笑。


    那個笑容中充滿了嘲諷的意味,就好像在對方越然說滾蛋吧一樣。


    方越然低頭咬緊了自己的牙關,身體微微顫抖,一絲血跡順著他的嘴角滑下。


    幾位峰主麵麵相覷,不知接下來該怎麽辦,他們將目光投向了宗主之位上的秦泊,希望秦泊能夠開口。


    白晏殊就這麽離開了,也沒告訴他們要如何處理方越然的事。畢竟聽白晏殊最後說的兩句話,好像他是知道這個方越然的真實身份,他不對方越然進行搜魂,是真的嫌棄方越然……還是說另有隱情?


    秦泊看向了師沐予,師沐予朝他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秦泊這才開口道:“方越然。”


    “本座不會對你進行搜魂,也不會對你做任何事。就像剛剛青堯師兄說的那樣,你走吧,無極仙宗不歡迎你。”


    方越然的事很棘手,他們不能貿然對他進行搜魂。搜魂術雖然說在修真界是用來驗證一個人是否被人奪舍用的法術,可搜魂術歸根結底還是源自魔修的法術。這種法術對被施術者的靈魂損傷極為嚴重,稍有不慎便可能導致施術者神智全失,從此癡呆一世。


    倘若對被奪舍者沒有八成或者以上把握確定那個人真的被人奪舍了,一般即使對被奪舍者心存懷疑,也不會輕易的對他進行搜魂來驗證他的身份。


    他們對方越然進行搜魂,要是結果顯示他真的是天凃方越然那還好,如若不是……那這對無極仙宗來說,就又是一件天大的醜聞。


    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對天賦極好的修仙者施展搜魂術,毀其仙途。其嚴重性,和曾經坐妄峰弟子顧輕舟屠殺百餘凡人幾乎可以說是不相上下。


    秦泊身為無極仙宗的宗主,他必須要為宗門的名譽考慮,雖然他覺得方越然問題很大,但為了宗門的名譽,他也隻能采取師沐予的辦法,讓方越然離開無極仙宗。


    至於之後,秦泊相信,方越然要是有問題,肯定會有露出馬腳的一天,隻要方越然有任何風吹草動,那就別怪他們無極仙宗手下不留情了,再此之前,他就先暫時他一馬。


    方越然似乎也像是放棄了一樣,他站起身將身份玉牌放在地上,然後抓住自己的衣襟用力一撕。


    隻聽見‘刺啦’一聲,方越然身上潔白的內門弟子袍聞聲脫落。


    方越然赤|裸著上半身,環顧了一圈四周,似乎要將正陽殿中的所有人的麵容都深深的記在腦海中一樣。


    “秦宗主,弟子……不,方某會向所有人證明,我方越然就是方越然,才不是什麽天凃方越然!”


    “無極仙宗今天對我的所作所為,方越然銘刻在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後悔!後悔做出因為我和那個天凃方越然有很像的地方就將我趕走的這一決定的!”


    說完,方越然轉身氣勢昂然的離開了正陽殿,給在座的所有人留下了一個不屈的背影。


    “嗬,本座等你。”


    秦泊看著方越然離開的背影冷笑一聲,然後單手支著頭,對著眾人道:“耽擱了這麽久,入門儀式繼續吧。”


    另一邊,天極峰


    葉九歌鬆開了白晏殊的手,站在原地望著一身勁裝的白晏殊的背影,道出了自己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


    “師父……發生了什麽事嗎?為什麽我感覺你今天好奇怪,還叫我琴琴……你以前不是一直叫我道號青弦的嗎?”


    白晏殊聞言,腳步頓了一下,他轉過身來和葉九歌麵麵相視。被白色發帶高高束成馬尾的頭發在他轉身的瞬間,全部變成了一種死寂的白色,那雙波瀾不驚如同古潭般的漆黑眼眸中,盛滿了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悲傷和絕望。


    “琴琴……”


    白晏殊像是歎息一般的喚了一聲葉九歌,他的語氣中同樣充滿了化不開的悲痛。


    他道:“你不用感到奇怪……因為我不是你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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