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睿他傷得很嚴重,我去的時候他全身都是傷,下麵還流著血,身下壓著的地毯,都染紅了......”說著,段臨抬起手捂住眼睛,手指顫抖著。


    段臨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心裏很難受。


    “我抱著他,看他闔上眼的那刻,有那麽一瞬間,我以為他再也醒不過來了,何叔你說.......”段臨哽了一下,“我哥怎麽就這麽狠?”


    一股酸氣兒衝進鼻腔,眼淚又暈濕了睫毛。


    何叔沒吭聲,心裏麵風起雲湧,他握緊手中的聽筒。


    “顏小少爺現在怎麽樣?”


    “還在急症室裏,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何叔稍稍鬆了口氣,不過那心依舊是提著的,“二少爺,顏小少爺那邊就辛苦你照顧了,這邊我會和老夫人說的。”


    “何叔,奶奶那邊,先等顏睿好些了再和她說吧,我怕奶奶知道後身子受不了。”


    何叔思索了一會兒,同意了。


    掛完電話,段臨在急症室門外,僵直著身子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


    醫生從裏出來,問:“病人家屬呢?”


    段臨衝上前:“在這兒!”


    醫生板著一張臉,段臨心中狂跳,眼眶又紅了幾分。


    “醫生.....他怎麽了?是不是不行......”聲音越來越顫,與心跳連在了一起。


    醫生看了段臨這一身形象,直接把他當做施暴的人渣,沒好氣地說道:“放心吧,暫時死不了,你要是再狠點多來幾次,你對象怕是要在醫院常住了。”


    段臨聽到前半句鬆了口氣,懵了一會兒,聽到後麵半句,解釋道:“他不是我對象。”


    醫生懶得聽他解釋:“病人外傷內傷都有,右手那三根斷掉的手指已經接好了,這幾天小心點別動他那隻手,另外,身體外傷多,傷口愈合前先別沾水,要想洗澡就擦擦,免得發炎留疤.......”


    “你等等,太多了,我拿手機記上。”他是第一次照顧人,手法生疏,就怕一個照顧不好病情又嚴重了,所以這注意事項一定要記清楚。


    醫生看他把手機拿出來打字,才又開始說注意事項。


    隻是這一次說得更慢也更清晰了。


    “病人營養不良。”說到這句的時候,醫生的臉色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顏睿是很嚴重的營養不良,營養失調,貧血的症狀。


    這年頭營養不良能嚴重到這地步的,醫生也是很好奇,詳細的問了段臨病人的飲食。


    顏睿不營養不良才怪,他就是周然備用的血庫,時不時的拉去醫院抽一次血,一次一千毫升,還沒把血補起來又要去抽第二次。


    在家裏,飲食方麵也不規律,段臨和他住的這一個月來,廚房就沒開一次灶。


    段臨點外賣,顏睿就去外麵買麵包啃。


    明明奶奶給了他一張銀行卡,裏麵是他的生活費,他偏不用就喜歡活受罪,現在這個情況能怪誰?


    自己都不心疼自己,還能指望別人善待他?


    醫生開了些食譜給段臨,總之要想解決問題,就是好好吃點補品,多吃點健康的食物,更要保持健康科學合理的一日三餐的飲食起居習慣。


    這病不是住院就可以解決的,要想治好,隻能慢慢調養。


    段臨用手機認真記完,“謝謝你啊醫生,我全記好了。”


    “行了,病人現在轉入病房,你好好照顧他吧,要盯著他輸液。”


    段臨抽了抽鼻子,看著顏睿被推出來,往病房裏推去。


    段臨趕緊跟過去,看著他纖細的左手臂上插著輸液管,一隻手都腫了。


    沒伺候過人的段二少爺,忙得手忙腳亂,等把顏睿安穩送入病房後,他就搬著把椅子坐在床邊瞧著他。


    一會兒看看他的臉,他的手,一會兒又死死盯著上麵掛著的點滴瓶,唯恐藥水滴完,空氣跑進去把血給倒出來。


    坐了一會,段臨忍不住地把手伸過去摸了摸顏睿的手指。


    跟脆弱的冰塊一樣,碰一下都會碎裂的感覺,捏在手裏,像是攥著根骨頭硌手得很。


    段臨把他的手挨在他臉邊,心裏難受的想著:顏睿,你不要喜歡我哥了好不好?


    .......


    顏睿再次醒過來,已經是深夜了。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明明打算好好聽段臨的話不閉眼的,可是到了醫院他還是沒能熬過去。


    現在醒來,呼吸之間全是消毒水的苦味,顏睿輕輕咳嗽了一聲,眸子撩開虛弱的看了看頭頂。


    點滴瓶在左手方掛著,透明的液體順著塑料管緩緩滑落,他的目光緩緩往下,就看到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指。


    段臨一米八五的個頭蜷縮著坐在椅子上,兩隻手輕捂住他的左手,掌心中的溫度正源源不斷的傳遞在他冰冷的左手上。


    顏睿動了動手指,段臨就醒了。


    他蹭的一下坐直身子,帶著睡意朦朧的雙眼像是被一把火點亮了似的。


    段臨直勾勾的盯著顏睿問:“嫂子,你醒了?餓不餓?身體還難受嗎?要不先喝點水?”


    顏睿咳了一下,身子起伏,牽扯著傷口一抽一抽的疼。


    段臨立即起身按呼叫鈴,衝著外麵大喊:“醫生,病人醒了,現在在咳嗽,趕緊過來人!”


    顏睿本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聽到他這麽鬧騰,趕緊喊著他:“段臨,我沒事,你別喊了,醫院禁止大聲喧嘩。”


    愛折騰事的段臨居然立即止住了聲,摸著鼻子怏怏坐在顏睿身邊,眼神往人身下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嫂子,你還疼嗎?身體還難受不難受?”


    顏睿搖搖頭,“好多了。”


    之前在段琛那場折磨中他喊破了喉嚨,這會兒喉嚨疼得厲害,就跟被刀刮傷了一樣,聲帶嘶啞,連帶著說出話的聲音也是沙啞的。


    段臨趕緊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喝點水吧。”


    段臨是真渴了,含著杯沿大口喝水。


    上午段琛親他嘴的時候,把他的嘴咬破了,現在喝水,扯著傷處疼到不得了。


    更疼的還有心,太傷人了。


    將水灌進肚子裏以後,胃裏一陣發酸,眼也酸了,鼻子也是酸的。


    他抬起右手用袖子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簡直沒用極了。


    “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吧?我給你叫碗粥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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