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寢室。


    顏睿燒沒退不說,還開始咳嗽起來了,一聲聲的嘶咳仿佛要把身體裏那顆肺給咳出來。


    他捂住疼痛的胸口,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掉,浸濕了鬢角也暈透了枕頭。


    眼睛酸脹難耐,不用看他都能想象出此時他的眼睛有多紅。


    本以為身為蛇的他熬一熬就過去了,沒想到這病越來越重。


    寢室漆黑幽靜,他身上搭著三床被子,可身體依舊簌簌發抖,就連指尖都凍得發抖。


    顏睿一個人窩在床上,難受得喘息著,他蹭了蹭身子,輕微一動,天旋地轉。


    這些年,身體從沒這麽嚴重過,仿佛被奪走了一半靈魂。


    顏睿正渾渾噩噩,房間門忽然打開了。


    宋琦打完一天工回來已是淩晨。


    寢室裏安靜無比,沒有一點光,若不是那壓抑的咳嗽聲,還以為這裏麵沒住人。


    顏睿向來節儉,即使知道學校的電隨便用不出錢,但也舍不得花。


    就跟在段琛家裏一樣,常常縮在這樣的黑屋子裏,早就習慣了。


    要等段琛回家時,他就會在入戶進門那兒開一盞燈,方便他進來換鞋。


    隻是.......他為他留了一個月的燈,而他回來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


    宋琦提著藥進來,手熟稔的往牆上開關一按,燈照亮的那瞬間他看到了瑟縮在床上的顏睿。


    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連頭都沒露出來,隨著他一聲咳嗽,被子顛得一顫顫的。


    宋琦驚駭,這好像比他走之前更嚴重了。


    宋琦走到床邊,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見著顏睿麵若白紙。


    細嫩的皮膚在燈光照射下竟有些脆弱的透明,像一個易碎的精致水晶,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怎麽這麽嚴重?我走時不是告訴過你,嚴重了就和我打電話嗎?”


    宋琦把顏睿扶起來,手戳碰到他身體時縮了一下。


    明明他蓋了這麽多床被子,可他身體卻冷的跟外麵的雪一樣。


    宋琦用被子把他裹住然後抱起來,懷裏輕飄飄的,像是樹葉兒。


    “你病的太嚴重了,光吃藥不行,我要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顏睿睜開眼睛,眼淚就砸了下來,落得宋琦心裏發酸。


    “胡說,這麽嚴重不去醫院,你是想死嗎?”


    顏睿紅著眼睛:“我不會死的。”


    怕宋琦不相信,顏睿從被子裏伸出手,他知道自己手涼所以不敢去抓宋琦的手隻能拽一下他的衣袖,重複道:“我真的不會死。”


    段琛也說過,像他這樣的畜生是死不了的。


    顏睿精神不振,啞著嗓子疲倦說道:“我這是舊疾,一到冬天就容易複發,去醫院是沒用的,你等我睡一覺,睡醒了我就好了,之前我比這嚴重的時候都熬過去了。”


    究竟怎樣的人生什麽樣的病才會用“熬”這個字?


    顏睿是個沒人疼的癡傻小畜生,蠢笨的同時又很懂事,不願意把自己身上的痛告訴別人,以至於後來有些人以為他根本就不會痛。


    他其實可怕痛了,以前輕輕碰到磕著了都會紅眼圈,明明是條蛇卻像人那麽嬌氣。


    後來,流血拔鱗,硬生生的把這幅怕痛的身子練成了“銅牆鐵壁”。


    宋琦對他的話將信將疑,想把他送進醫院,但看他這麽堅持,又不好去強求他。


    他放下顏睿,拿著手中的藥說道:“既然你不想去醫院,那就把藥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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