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您如果不愛季總,就請放過他,他現在已經醒了,你也放心了,可以帶著孩子離開這裏,您一開始……不就想這麽做嗎?”


    “說實話,季總已經耗不下去了,這次是背上挨了兩槍眼,下次呢?或許會死吧,我想您也看到了他身上那些燙傷了吧,全是他自己燒的,這些年他戒掉了煙,卻染上了自殘,一個個的煙蒂往自己身上燙跟不知道疼一樣。”


    “您看他脖子上滿是傷口,其實胸口,腹部大腿,手臂,全是,舊傷好了添新傷,他在懺悔,懺悔曾經對您犯過的錯。”


    “我有時候覺得季總瘋了,在聽到你死的時候,就徹底瘋了。”


    林珞突然覺得眼前模糊起來,大腦也一陣暈眩,小武說的話他有些沒消化過來。


    這就是季時謙的愛嗎?


    小武看著他麵無表情的模樣,苦笑了一聲:“林先生,你能不能好好想想季總以前對您的好,當初他一個潔癖患者,願意和你住在垃圾場旁的出租房裏,在你被綁架有可能染上艾滋病的時候是他陪著您,在得知那群艾滋病人是葉明初找來的後,直接去大鬧婚禮現場。”


    “他真的為您做了很多,對於您孩子的事,是他認為這輩子做過最混蛋的,這三年裏他經常去看小少爺,不然您以為小少爺為什麽還記得他?”


    林珞無話可說,小武說的他都知道,他的眼睛逐漸濕潤了,他看著離他不遠處的病房,隻要他輕輕推開那道門他就能見到季時謙。


    小武:“您在季總送入手術室時說的那些話還算數嗎?如果那些話隻是說說而已,您就別過去,讓季總徹底死心。”


    林珞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眼睛已經紅了:“我……沒有說假話。”


    當時他什麽都沒有想,滿腦子的都是季時謙,他們曾經相愛過,他記得季時謙對他的好,在艱難的那段日子裏,季時謙是除了寧遠外唯一對他好的。


    有一些記憶是刻在了骨髓裏,任憑他怎麽掙紮想去遺忘都是忘不掉的。


    病房裏的門並沒有關太嚴,林珞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季時謙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臉色白的跟床單差不多,他從來沒有見過季時謙這麽虛弱的一麵,就算上次車禍也沒有這次嚴重。


    他心髒緊跟著提了起來,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季時謙睜開了眼睛,當看到是林珞後,一雙無神的眼睛閃過一絲亮光。


    林珞站在床邊,眼神複雜的看著他,“你,你醒了……”


    季時謙啞聲道:“珞珞,你終於肯來見我了……”他伸出手,指著床邊的凳子,“坐這來。”


    林珞看著凳子,卻沒有坐過去。


    知道他平安無事後,懸著的心也掉下來了,隻是他還是不知道怎麽麵對他,他無法做到之前那樣冷漠,也無法像曾經那樣對他親切,倆人之間說到底還是有一道隔閡在。


    對於季時謙受傷這件事,他心存愧疚,要不是他去救安安,他也不會出事。


    “你的麻藥過了……傷口應該很疼吧。”林珞看著他的脖子。


    “不疼,有你陪著我就不疼。”


    “季時謙……”林珞沉聲說,“對不……”


    “不許說那三個字。”話還沒有說完季時謙突然拉住了他的手阻止道。


    “珞珞不要和我說這三個字,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麽,這些是我該做的,也是我欠你的。”


    林珞怔了怔,心裏一軟,抓著他的手,想給他放進被子裏。


    季時謙卻反手握住,五指扣著他的手把他給拉近,林珞也不敢掙紮,怕弄傷了他,於是輕皺著眉說:“你身上還有傷,別動。”


    季時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我已經沒事了,死不了。”


    林珞暗自歎了一口氣:“謝謝你……季時謙……”


    季時謙握著他的手貼在他胸前眼神帶著期待看著他:“珞珞,你原諒我了嗎?”


    林珞感受著他結實的心跳聲,不知為何自己的心髒突然疼了起來。


    他恨過他,但是從未想過要他去死。


    季時謙見他不說話,情緒瞬間低落下來,他苦笑了一聲。


    “在中槍的時候,我就在想,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原諒我了。”季時謙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在飄忽,似乎是想起了很痛苦的事,他眉頭緊鎖,眼眶刹那間就紅了。


    “一個人活著太累了,這三年來我無時不刻的在想死,我想著要是四年過去還沒你的消息法律發布死亡證明,那我就去陪你,但還好,你提前回來了,但你回來了又怎樣,你不肯原諒我不肯在我身邊,那我活著依舊沒有意思,還不如死了好。”


    他是在威脅他,用他自己的命來威脅他。


    林珞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窒息,胸口處像是被一塊巨石狠狠壓著一般,他顫聲道:“季時謙,你快把我逼瘋了。”


    季時謙痛苦的搖搖頭,抓住林珞的手腕像是揉著自己的心一樣。


    “珞珞我不想逼你,但我不想失去你,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做了,傷也燙了,槍眼也挨了,我始終感覺無論我怎麽努力都換不回你的心。”


    “珞珞,重新接受我有那麽難嗎?”季時謙一聲聲質問他。


    三年前,他就不再相信愛情,這輩子他已經被這兩個字給折騰得疲倦了。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帶著安安離開這裏,可中途發生了太多變化,始料未及。


    如果說以前季時謙愛他,那麽現在就是愛他如命。


    他抽回自己的手,拖著虛晃的腳後退了兩步。


    季時謙看著他的動作,瞳孔急劇收縮,他以為林珞這是要離開他。


    他用力的咬緊牙,忍住喚回他的衝動,“珞珞,你要是今天走,我絕對不攔著你,可倘若之後我出了什麽意外,瘋了好死了也罷,你也不要來見我。”


    他此時覺得有一把無形的刀穿破了他的胸膛,凶猛的紮進了他的心脈,毫不留情的往最深處捅,這會兒的痛可真比背上的傷要痛得多得多。


    林珞啊,他現在最好的就是他要走就走,幹脆不管他了,再或者留下來,他把他能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他,季家也好,他的命也好。


    林珞知道,季時謙是說得出來也做得到,他一向心狠,當初能把葉明初逼瘋,能把韓銘給神不知鬼不覺弄死。


    他一向膽大,對自己更不會心軟,他能把自己的胃險些弄成胃癌,能在自己身上燙出無數個傷疤,那他也很有可能在他走後翻身從樓上跳下去,更或者步入三年前他的後路,去跳海。


    季時謙有什麽不敢做的呢?林珞木然的看著他,喉嚨就如同被扼住一般,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他不得不承認,季時謙做到了,他無法對他撒手不管,更無法像當初想的那樣狠心離去。


    他想了想自己往後的生活,最困難的,也不過是和季時謙打一架,而季時謙也不一定打得過他。


    好像也沒什麽可怕的,他已經三十了,已經過了怨天尤人的年齡,就算接下來的路他又選錯了,但他還有安安在,至少他不是一個人。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額頭上緊繃的那條筋逐漸鬆了下去,像是做了個重要決定,林珞深深的看著他,啞著嗓子緩緩吐出:“你贏了,季時謙。”


    季時謙的心跟著起伏著,他激動的想要翻身下床,卻牽製到了身後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別亂動。”林珞走過去按住他,卻在剛碰到他的時候,被季時謙用力抓住手腕,隨後身子一晃撲進了他的懷裏。


    “季時謙,你身上還有傷......”林珞努力撐著身子,因為著急,聲音都變了味。


    季時謙拿結實的手臂摟著他的脖子,聲音哽咽道:“珞珞,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他說了幾遍“我愛你”林珞已經數不清了,隻覺得耳朵被他嘴中的熱氣吹得酥酥麻麻,大腦一瞬間放空了。


    等回過神來,林珞趕緊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別亂動,自己則站起身說道:“事情還沒有完,在你暈過去的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光是我原諒你還不行,必須安安原諒你。”


    “好。”


    現在淩晨未到,安安的事當然要放在明天。


    “我去睡了。”


    “今晚能陪我嗎?”他住的是vip病房,床很大,絕對容得下兩個人。


    他很想和林珞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分開,不帶任何齷齪的思想,隻想簡單的抱著他睡。


    林珞搖搖頭果斷拒絕:“不行,安安醒來要是看不見我,會害怕的,我過去陪他了,等他醒了我帶他過來。”


    季時謙微笑著點了點頭,他輕輕抓住林珞的手,放在唇邊親了又親,舍不得鬆開他,忍不住傾吐著:“珞珞晚安,還有……我愛你。”


    林珞身子輕輕一顫,半餉後低著頭悶悶得嗯了一聲,隨後轉身離開了。


    他回到了之前的房間,盡管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可那響聲還是驚動了蔣深,蔣深眯著眼睛瞟了眼他後又閉上了,語氣淡淡的說:“回來了?”


    “嗯。”


    蔣深什麽都沒問,但他眼神仿佛再告訴他,他什麽都知道,又或者是支持他。


    林珞脫下衣服往安安的床上一躺,等身子暖和了才伸出手把孩子抱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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