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珞聽著這些話,像是被戳中笑點一樣,笑個不停。


    “你們口中的愛就是這個意思嗎?”


    “陸總是真的愛林珞。”保姆下意識的為陸亦軒辯解,她跟了陸亦軒那麽久,親眼所見他頹靡不振像一具屍體一樣活著,若不是還有安安在,他恐怕也跟著林珞走了。


    林珞收起笑容,黑漆漆的眼瞳中陰冷一片:“把人給逼死才來說深情,這不比強.奸還要讓人惡心嗎。”


    光下,他的臉色有一種玉質一般透明溫潤發蒼白,保姆看著他,動了動唇,卻是歎了口氣。


    “陸總出事了,安安怎麽辦,孩子那麽小就沒有了父親。”


    林珞:“這個你不用擔心,以後我就是安安的父親。”


    保姆看著林路,越發認為他和林珞就是同一個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想法了。


    她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他的話,陸亦軒如今出這麽大的事恐怕是回不來了。


    傭人們怕受到牽連一個接著一個離職,而她交接完手中的工作後也要離開去尋求下一個工作了。


    保姆離開後,林珞帶著孩子在家看故事書,他一邊為孩子講著,一邊發著呆。


    這幾年來,他因為陸亦軒受過多少傷害受了多少委屈,被圈養,忍受他的索取生孩子,當初他有多少次想尋死誰知道?


    他一個從小被人羨慕長大的市長之子,活生生的被他逼成玩物,誰又明白這其中的酸楚?


    後來他好不容易重燃希望有了活下去的念頭,陸亦軒偏偏又來插入他的生活。


    他也明白陸亦軒從未把他放在心上過,因為他但凡對他有一絲不忍,他也不至於最後選擇跳海自盡。


    對於保姆剛才說的話他嗤之以鼻,什麽在他死後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然後……守著一座空墳守了三年。


    這些話放在陸亦軒身上不覺得可笑嗎?


    林珞又重新給安安找了一位臨時保姆,方便照顧他,本來他可以把孩子交給熟人照顧,比如秦瑤,但現在的他還不方便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是怕耽誤了要事,二是怕隱藏在暗地裏的敵人對秦瑤不利。


    天氣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深秋過後,便是初冬了。


    旭天集團參與走私被國際刑警調查的案子,從一開始的軒然大波到如今門可羅雀,也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旭天集團的股市資產如今不是被凍結就是被變相轉賣。


    從出事到現在這一個半月中始終沒有陸亦軒的消息,已經有不少人猜測他是不是出了事。


    林珞從衣櫃裏取出一件黑色風衣外套穿上準備出門。


    保姆跑過來遞給他一把傘說道:“林先生,我看天這麽黑恐怕待會兒要下雨,傘您帶著以防萬一。”


    林珞接過傘,微笑地道了一聲謝謝。


    林珞在街邊上招了一輛出租車,打著車來到一所小區。


    這個地方,是當初陸亦軒軟禁他的地方,也是他和陸亦軒簽下離婚協議的地方。


    他來到這不是來緬懷過去,而是為了找陸亦軒。


    陸亦軒名下的產業都被查封了,但隻有這裏還留著。


    林珞從出租車裏下來的時候,天已經開始下起了小雨,一陣陣的寒風吹起了他的外套,他將外套紐扣係上,低著頭往前走去。


    這地方就算很久沒來他也覺得熟悉,從大門口進去往著熟悉的路線往右走。


    走了十來分鍾他才走到那棟樓下。


    周圍沒有一個人,再加上下雨刮風偌大的小區樓,顯得幾分過分的靜謐。


    林珞摸出衣服口袋中的鑰匙,將門給打開。


    門一開就傳來一股灰塵味,林珞抬眸往裏看去,房間裏麵空蕩蕩的,客廳裏隻有一張沙發。


    林珞在門口站了一會了,才緩緩的走進去。


    二樓保留的物件比一樓多,沙發茶幾都有,他站在茶幾旁一動不動,目光專注的看著一個角上的紅色印記。


    他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他的血吧?


    當初林家出事,陸亦軒逼他簽下骨髓移植書,他跪在這個茶幾旁求他放過自己的父親,也放過他的孩子。


    而如今,距離那段時間八年後,他終於把那個毀掉他一切的人摧毀了。


    這幾年受過的傷熬過的痛流過的眼淚都值得了。


    他彎下腰,伸出手漫不經心地摩擦著茶幾一角那處陷進去的血跡。


    半餉後,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身看向那間緊閉的書房。


    林珞平靜的走過去,按完密碼鎖後門開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煙味從裏蔓延出來。


    陸亦軒坐在不遠處,他的麵容在青薄的煙霧裏麵一如往昔的平靜,那雙墨玉色幽深的眸子,透過霧氣,盯著他的臉上諱莫如深。


    林珞倚靠在冰冷的門沿,看著陸亦軒露出一絲微笑:“陸亦軒,好久不見了。”


    陸亦軒掐滅了香煙,起身往他這邊走了過來,他的臉色很平靜,仿佛早就猜到了他會來。


    倆人身上的衣服都要貼在一起了,陸亦軒才停下身來,他高大的陰影籠罩住他的全身,林珞筆直的站在那裏,迎著他的身影,不躲不避。


    “陸亦軒,恨我嗎?”


    陸亦軒低著頭,看到了林珞眼底還殘留的恨意,他眸色緩緩沉了下來,靜默的看著他。


    “早就猜到了結果,也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沒什麽可恨的,反倒是你……”


    陸亦軒抬起手摸著他的下巴問道:“看我如今這副遭報應的狼狽樣,你有沒有解氣?珞珞。”


    林珞緩緩眯起了眼睛,他笑得嘲諷:“有一點,但是不夠……”


    陸亦軒就算已經如此落魄,也不像他過去那樣淒慘狼狽,他看起來可以說一如往昔,從他身上看不出來他即將入獄的窘迫和慘烈。


    良久,陸亦軒才問道:“鋼廠那些東西是你找人裝的?”


    “是啊。”林珞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qiang支、dan藥、還有du-pin,都是我找人裝的。”


    隨便一樣,都能叫他死-刑。


    “你在蕭一鳴那裏搞出一堆事,又摻入了那麽多假賬,你一開始是不是就打算趁我不備的時候,往我的鋼廠塞下那些東西?”陸亦軒頓了一下,用一種看不透的神情看著他,然後又問道,“你是從什麽地方弄到這些東西的?還有,這三年來你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三年來我發生了什麽已經不重要了。”林珞直視著他的眼睛,隨後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貼身靠近他的耳朵輕聲道,“你隻要記住,你快完了。”


    陸亦軒往後退了一步,抬起手微微用力的捧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聲音低沉的開口:“珞珞,你希望我死?”


    他跟其他人裏應外合,讓他破產,又往他出事的鋼產裏麵藏那些東西。


    那些能治他於死地的東西!


    “珞珞,你要我死,隻要你一句話我可以從這跳下去,但你知道嗎?我不希望你髒了你的手。”


    “不,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的活著,屈辱的活下去,我要你這一輩子在監獄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你的人格你的肉體慢慢的在裏麵腐爛,讓你也嚐嚐下賤的滋味!”


    他當初是怎麽對他的,他就怎麽還回去。


    在這個報複的過程中,粉身碎骨他也願意。


    林珞的眸色一點一點的暗了下去,像是有風暴在他黑色的瞳孔裏麵迅速瘋狂盤踞。


    陸亦軒隔得很近,清楚的感受到了那是一股殺氣,他抓住他衣領的手,一點一點的往上,掐住了他脆弱的脖頸,他低頭在他耳邊低語:“我聽你家裏的保姆說,這三年來你一直守著一座空墳,既然是空的,那就用來給你送終吧!”


    那聲音裏麵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氣。


    陸亦軒被他掐住脖子抵在冰冷的牆壁上,他感覺到了一股窒息,很難受他卻沒有反抗,他知道,林珞不會讓他就這麽輕易的死去。


    被控製了呼吸的感覺格外難熬,他感覺到眼前逐漸發黑,太陽穴那根筋也冒了出來突突直跳。


    林珞直直的看著陸亦軒的臉,深邃的眸子,眉心微微蹙著,隱約顯露出一絲痛苦的模樣,他勾唇一笑,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扭曲的快意。


    就在陸亦軒感覺自己快要窒息死的時候,林珞猛的抽回了手,他的身子下意識的軟了下去,一點力氣都使不出。


    他剛喘上一口氣,站在他麵前的林珞一個側身站到他身後,趁他不備時又狠狠的拽起他後腦勺的頭發,迫使他揚起頭然後狠狠地朝牆壁上砸去。


    發出“砰!”的一聲響,陸亦軒發出低低的悶哼聲。


    林珞用的力道很大,這一下他瞬間感覺到了額頭傳來的刺痛,慢慢的一股熱流從那裏傳來,他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陸亦軒睜開眼睛,果然眼前一片血紅的模糊,他抬眸忍住刺痛看向身旁的林珞,從他臉上他看到一絲殘忍的快意。


    那樣的表情,他十分的熟悉,因為曾經的他對待林珞時也是這般,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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