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胃部傳來的劇痛,他“呃”的一聲吐出了早晨吃下的東西,緊接著又吐出了酸水,黃色的酸水其中夾雜著一些帶狀血色。


    看到血絲出現的那一刻,他整個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


    “珞珞,你怎麽了?”


    聽到敲門聲,林珞立即按了衝水按鈕將嘔吐物全部衝了下去。


    衛生間的門有隔音效果,季時謙站在門外根本聽不到裏麵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林珞打開門出來了,臉色有些蒼白憔悴。


    林珞和平時一樣,乖巧安靜,問什麽都說沒事,不要擔心。


    但季時謙直覺林珞是有什麽瞞著他,每當他看向林珞木然溫順的目光時,他總是在閃躲,無意識的排斥。


    林珞胃不舒服吃了兩口湯泡飯就吃不下了。


    難受的縮在沙發上手裏拿著暖瓶捂胃,季時謙盯著他的胃部目光暗了暗。


    “是胃不舒服嗎?”


    林珞點了點頭:“有些難受,不過沒事,現在好多了。”


    季時謙坐過去將林珞摟入懷中,右手握住暖瓶給他暖胃。


    “要不要去看醫生吃點藥?”


    “是藥三分毒,我不想吃,睡會兒就好了。”


    興許是今天精神上受了刺激,這會兒神經一鬆懈下來,林珞瞬間感覺到了一股疲憊,軟綿綿的窩在季時謙懷中沉沉得睡了過去。


    林珞睡著時,兩條秀氣的細眉緊緊皺著。


    “珞珞……”


    林珞沒有回應,似乎是真的熟睡過去了。


    季時謙小心翼翼的掀開林珞的衣領,仔細的看著他的脖子和胸口處,見沒有異樣才鬆了口氣。


    第二天早晨十點的時候,林珞收拾完又去了陸亦軒的家。


    陸亦軒八點給他打了電話,見他不接後又給他發了短信。


    安安又在哭鬧了,連奶都不喝。


    平時安安有陸亦軒照顧著還比較乖,可現在陸亦軒一隻手廢了打著石膏,自然哄不了孩子。


    怕林珞不信,他還錄了一條小視頻,哭紅臉的安安在找爸爸,還有坐在旁邊一副可憐樣的陸亦軒。


    林珞聽不得孩子哭,他心軟,安安的哭聲就像鋼針一樣紮在在他的心口上,不致死卻密密麻麻的疼到窒息。


    到了陸亦軒的別墅後,安安已經停止了哭,正乖乖地躺在月嫂懷裏喝奶,看到林珞後便伸出小手要抱。


    林珞接過孩子,瞟了眼坐在沙發上的陸亦軒,他的臉色有些發白,興許是因為昨天失血過多的原因。


    安安喝完奶後,陸亦軒吩咐司機開車出來,讓月嫂收拾孩子的用具,準備出門。


    “去哪?”


    陸亦軒:“我答應了安安,要是你來了,就帶他到水族館看魚,是不是安安?”


    安安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拍著小手,嘴裏說著魚魚。


    林珞看了眼陸亦軒打著石膏的左手一言不發。


    察覺到了林珞的目光,陸亦軒以為林珞是在擔心他,他笑了笑:“我傷的是手不是腳,放心吧。”


    林珞刻薄的嗤笑道:“你要是死了,我才放心。”


    林珞不想去,或者更直接的來說是不想和陸亦軒待在一起,可安安實在是太粘他了,再加上嘴裏一直嚷著魚,林珞隻能順從他。


    車上坐著五個人,除了司機就是林珞陸亦軒安安還有一個月嫂。


    水族館離這不遠,坐車二十分鍾就到了。


    一行人到了後就排隊買票。


    售票員看著林珞抱著可愛的孩子,笑著說:“我們現在在做活動,家庭套餐更便宜哦。”


    身後的陸亦軒說道:“那就來套餐吧。”


    售票員這一眼看清了,那孩子和這個人長得特別像。


    陸亦軒說:“我們是一家人……怎麽?不行嗎?”


    同性戀在這個社會上不稀奇,售票員也沒再多問,低頭開票。


    對比陸亦軒那張笑臉,林珞整個臉是黑的,他從包裏摸出卡遞給售票員。


    “我和他不是一家,門票隻要兩人。”


    售票員隻當這對夫夫是在吵架,開了家庭票後遞給林珞,還溫聲勸道:“出來玩就高興點吧。”


    林珞再一次感受到了有氣發不出的感覺,他接過票抱著安安轉身往入口走。


    陸亦軒則得意地衝售票員點了點頭,緊跟其後,三人走在一起,真的就像一家三口。


    而他們誰都沒有發現,有人將他們的行程拍成了照片一張又一張地記錄下來。


    另一邊,季氏公司。


    季時謙看著手機裏的照片一張臉黑成一片。


    拍下這些照片的是他派出去保護林珞的,林珞今天又去了陸亦軒那,而且事先沒有告訴他。


    他去看孩子他理解,可為什麽要和陸亦軒去這種地方,看著林珞抱著的安安和他身旁的陸亦軒一模一樣,心中的怒火怎麽也熄不滅。


    林珞帶著安安在水族館玩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傍晚他們才出來。


    出來時,安安已經疲憊地睡著了,畢竟是個不到一歲的孩子,沒有那麽多的精力。


    陸亦軒脫去自己身上的外衣,蓋在安安的身上。


    現在是夏天,可到了晚上溫差大,涼風習習一不小心就會被吹感冒。


    幾個人一起走到了停車場,月嫂過去想從林珞懷裏接過孩子。


    林珞卻抱著不肯撒手,“既然你手已經受傷沒法照顧孩子,那我就帶著安安跟我住。”


    陸亦軒一怔,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最終還是沒有拒絕,而他今天也是很開心的,因為他終於和林珞約會了,雖然身邊帶著一個奶娃娃。


    想到兩人的關係越發往好的那方發展了,陸亦軒心裏就像是淌過一股暖流充滿了期待。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陸亦軒主動上前打開了後座門,看著林珞上車。


    然後站到一邊,看著司機倒車開離停車場,直到車子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陸總,我們現在回去嗎?”月嫂拍了一下陸亦軒的手臂,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陸總如此念念不舍的表情。


    陸亦軒這才回過神來,他用力得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說道:“回去吧。”


    ……


    林珞帶著安安回到家已經傍晚七點多了。


    林珞就睡得香甜的安安抱會了屋。


    家裏的月嫂見著林珞抱著安安回來,她也跟著到了樓上,此時她臉上掛滿了笑容小聲道,“安安回來啦。”


    林珞點了點頭問道,“季時謙回來了嗎?”


    “季先生今天回來的很早,不過他臉色看起來很差……而且他還不吃飯。”


    林珞眉心一擰。


    “他在哪?”


    月嫂指了指不遠處的書房,說道:“季先生回家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沒有出來過。”


    林珞扭頭看向書房那道緊閉的門,對著身旁的月嫂說道:“你先下去吧。”


    月嫂離開後,林珞走到書房門口輕輕推開門。


    屋裏沒開燈,一眼望過去隻能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和黑夜中一點紅星。


    林珞往牆壁上一摸,觸到開關後一按。


    隻聽“啪”的一聲,燈光亮了。


    季時謙此時正坐在那一張皮椅上,左手撐頭,右手則夾著一根未抽完的煙,聽到身後開門的聲音後,他微微偏頭,瞥了林珞一眼。


    那雙深邃的藍眸與外麵的黑夜融為一體,看起來有些陰鬱不含一絲溫度,林珞感覺心髒猛的一顫。


    季時謙看著他,嘴角上揚帶著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沒有立即掐滅煙,而是吸了一口,從鼻腔吐出青灰色的煙霧後,然後將煙撚在了沙發上。


    明晃晃的煙火陷進了沙發中,發出滋滋的響,隨著一股濃黑的煙霧緩緩上升,皮質的沙發上瞬間出現了一個燒焦的小洞。


    林珞瞳孔微縮,這樣的季時謙他何其熟悉,曾經他就是用這樣的目光,這樣的動作,在他的身上燒出了一個個的傷疤。


    煙蒂掐滅後,季時謙隨手扔在了桌子上的煙灰缸裏,就像是在給林珞一個警告。


    “你怎麽來了。”季時謙咳嗽了兩聲,端起麵前的水杯抿了一口。


    這一瞬林珞注意到了他的氣色很不好,除了看起來沉鬱外,還有些病態,嘴唇發白。


    林珞走過去伸出手了自己的手,輕輕的放在他的額頭上。


    很燙,明顯是高燒狀態。


    “你生病了,去醫院還是吃藥,你自己選。”


    季時謙靜靜的看著他不說話。


    林珞看他這幅模樣,就知道他是不會出去了。


    “你等著我,我去拿藥。”


    林珞下樓找管家要來了一些感冒藥和退燒藥,再倒了一杯溫開水上來。


    他將水放在了季時謙麵前的書桌上,然後將藥按照說明倒出來放在季時謙手心裏。


    “吃藥。”


    “林珞……”季時謙看著手心裏的要,啞著嗓子叫了一聲。


    林珞低著頭看向他,他眼中布滿了血絲,很憔悴。


    “怎麽了?”他問道,“腦子燒壞了?”


    季時謙忽然伸手將林珞拉進了自己懷中緊扣著他的腰,力道大到幾乎想要擰斷。


    林珞不舒服的掙紮了一下。


    季時謙抱著他的腰,將頭埋在他脖頸間,啞著嗓子說:“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林珞停下動作,“乖乖去吃藥。”


    季時謙鬆開了抱住他的手,然後端起書桌上的水再倒了幾顆藥,仰頭全部灌進了嘴裏。


    林珞見他吃了那些藥,放心下來,“現在可以和我說了,你是因為工作上出了問題,還是季家的事?”


    相處這麽久來,他能明顯感覺出他不高興。


    “我……我沒事,隻是有些累了。”


    “累了,就去床上休息吧,工作上的事情明天做。”


    季時謙點了點頭,關了書房的燈隨他一起出了書房,然後走到床邊。


    而此時季時謙才發現床上那一個小小的身影。


    林珞解釋說:“陸亦軒手受傷了,沒法照顧安安,我就把安安接回來住上一天明天下午陸亦軒回來接走他,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介意?他有什麽資格介意?


    季時謙站在床邊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盯著安安看,那一雙藍色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


    “你也躺下休息吧。”林珞掀開了另外一邊的被子。


    季時謙微微抿了唇,他沒有躺到床上,而是轉身走到衣櫃前從裏拿出一套被子和枕頭。


    林珞怔在原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片刻後他笑了一下,裝作無所謂的說道,“我都忘記了,你不喜歡安安。”


    季時謙扭頭解釋道,“我感冒了,孩子抵抗力差,睡一起會傳染給他的,珞珞不要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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