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老爺子這裏住了一晚後,林珞就急著趕回了家,路上因為堵車,到中午了才到。


    剛到家就聽到屋裏傳來狗叫聲,林珞急匆匆的把門給打開,一團金黃猛的朝他撲了過來。


    林珞一時不備,身子踉蹌的後退了幾步,被季時謙一手給扶住。


    林珞回過神,看著懷裏的包子,包子如今在換毛,一動身上的毛就飛起來。


    林珞打了一個噴嚏,蹲下身將包子抱住。


    “包子,想我了不?”


    見到林珞,包子高興的直搖尾巴,伸出舌頭舔舐著他的臉。


    “林先生您回來啦。”秦瑤抱著安安邊走邊喂奶。


    小孩不經餓,此時正撅著一個奶瓶大口的喝著,聽到林珞的聲音後抬眼看了眼他後繼續喝著嘴裏的奶。


    林珞一臉歉然地過去拉椅子,“辛苦你了。”


    “安安很聽話,睡覺不哭不鬧,一點都不辛苦。”


    安安喝完最後一口奶,鬆開了奶嘴,嘴唇周圍一圈乳白色奶漬。


    林珞伸手抱住軟軟的安安,用小毛巾給他擦了擦嘴。


    秦瑤起身去了廚房,將熱菜端出來,順帶著給林珞和季時謙添了兩碗骨頭湯。


    季時謙看著林珞抱著安安不肯撒手的模樣,於是端起他麵前的湯喂林珞。


    林珞倒是自在,一口口喝湯吃飯,還逗安安說話。


    林珞問:“你說把安安帶給爺爺看,他會喜歡嗎?”


    季時謙手上一怔,半餉後回答道:“爺爺會喜歡的。”


    林珞沒有抬起頭,也沒有看見季時謙眼底的失落,他自顧自的說:“可我還是不敢帶給爺爺看,要是讓他知道我一個男人生子,生的還不是季家的孩子,他一定會很失望。”


    季時謙:“你要是不願意把安安帶出去,那就不帶出去。”


    林珞總覺得這話怪怪的,不像是季時謙說的,他也沒往深處想,嘀咕著:“可也不能藏一輩子啊。”


    用完午餐後,林珞抱著安安坐在沙發上看幼兒節目,包子蹲在他腳邊,嘴裏叼著玩具逗安安,直把安安逗得咯咯笑。


    秦瑤洗碗後出來就看到這麽一幅溫馨的場景。


    她心裏忍不住祈禱,希望林珞能像這樣一輩子幸福下去。


    季時謙和林珞的婚禮正在快速接近,十天要準備的東西太多,婚慶公司還要包殿堂裝飾婚房。


    一忙根本停不下來,季時謙怕林珞累著大事小事全都一個人做,不讓林珞操一份心。


    距離婚宴隻有三天,季時謙帶著林珞去試禮服,做彩排。


    中途手機響了一下,是消息通知,林珞也沒急著去看而是繼續看彩排。


    又過了一會兒,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似乎連續來了好幾條消息。


    林珞從包裏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是有人給他發了信息,而且一來就是好幾條。


    隻是當他點開看到發消息的號碼時,那一雙眼睛倏然眯成一條線,心也跟著提了上來。


    “我想你。”


    “林珞,我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


    “每時每刻都停不住的想你。”


    ……


    幾句話,加起來還不到一百個字,但是卻是一個男人含著淚寫上的,他心裏最想說的話。


    除了說這些他也不知道說什麽,有太多的話要說,最後濃縮出來就隻有這麽幾十個字。


    就在屏幕要黑的時候,陸亦軒又發來了一條短信。


    “林珞我想見見你……求你了……”


    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陸亦軒,沒想到有一天會為了見他一麵,用求字。


    林珞看不下去了,趕緊按掉。


    他眼眶發酸,雙腿也有些發軟,他用力掐住自己的掌心,想起了曾經跪在陸亦軒麵前,那個卑微的林珞。


    同樣的時間。


    一間高級vip病房裏,白色的窗簾被風吹得翩然起舞,透過窗戶外邊夕陽如殘血。


    他仰望著天空,目光許久都沒有移開,甚至就連護士開門進來他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他一隻手一直握著手機,期待著能聽到一聲鈴響,可是他卻始終都沒有等到他的一句回複。


    甚至連一個表情都沒有。


    陸亦軒心裏湧上一股濃濃的哀傷,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垂著頭,手裏的手機被他握得緊緊的,仿佛要捏碎一般。


    而他的眼神裏透著一種對生活的絕望。


    這種絕望幾乎日日吞噬他本來的自信,而他現在對生活,對工作,對事業,對什麽都提不上興趣。


    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如果不是他還有一個需要他去照顧的母親,他都不知道他活著有什麽意義。


    妻離子散,折騰這麽多年,到頭來,一無所有。


    現在的他除了錢,什麽都沒有了,就連這個世界上唯一還疼他的母親都失去了健康,甚至還不知道能活多久。


    護士進來後,安靜的給陸媽媽換了藥水和氧氣,然後看了眼心跳儀。


    病人的心跳已經越來越不正常了,蘇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之前醫生和護士來檢查的時候,陸亦軒還會問幾句,現在連問都不敢問。


    護士輕聲關門出去,病房裏再度陷入安靜,靜到心跳儀發出的滴滴聲格外的刺耳。


    對於心跳儀的聲音,陸亦軒是恐懼的,擔心響著響著聲音就沒了。


    他走到病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母親,發病的這幾天她又瘦了,整個身體都快要看不到肉了。


    陸媽媽之後醒過一次,醒來的第一件是想取氧氣罩,拔掉手臂上的針。


    她想死,不想給兒子帶來負擔。


    但她的舉動陸亦軒一下就看出來了,陸亦軒趕緊阻止了她。


    陸媽媽全身無力,淚眼婆娑的看了陸亦軒一會兒後,眼淚止不住往外流。


    陸亦軒雙手抓住陸媽媽的手跪在地上,他的身體顫抖著,眼淚一滴一滴的從眼眶中直接砸在地上,形成一個小水涸。


    陸亦軒將頭埋在床邊上,不讓陸媽媽看見他在哭。


    陸媽媽已經無力轉動脖子,隻能轉動眼珠看著身邊的陸亦軒。


    陸媽媽不知道這是陸亦軒第幾次在她麵前哭,陸亦軒很小的時候經常哭,捂住臉一抽一抽的,帶著哭腔卻不大聲。


    後來他爸死了,那天下了一場大雨,陸亦軒跪在大雨中哭得撕心裂肺,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在她麵前哭過了。


    而距離最近的一次,還是他講林珞的時候紅了眼眶,流了一滴淚。


    陸媽媽動了動手,想回握陸亦軒的手,手指卻怎麽也使不上勁。


    陸亦軒的眼淚隻是冷冷的往下掉,他也不去擦也不去管,他就沉默著,一動不動的跪著,直到眼淚被風幹了,他才抬起頭看向母親。


    “媽,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回家。”我隻有你一個至親,所以別丟下我。


    陸媽媽睜著灰暗的眼睛看著他,許久後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回應他。


    陸亦軒這才站起來,到廁所裏打開冷水狠狠潑了幾把臉,看著鏡子裏憔悴恍惚一張臉,一瞬間都有些認不出自己來。


    陸亦軒努力對著鏡子做出了個笑臉,可這個笑臉比哭還難看。


    陸媽媽又被疼得暈了過去,肺癌晚期的她,就連呼吸都是一種痛。


    肺部仿佛被一把火燒著一樣。


    陸亦軒曾經看過陸媽媽身體裏肺,扭曲醜陋,讓人不敢相信那是屬於身體裏的一部分。


    陸媽媽這一昏睡,睡了38小時,任憑陸亦軒怎麽在她耳邊說話,喊她,她都沒有醒。


    陸亦軒頂著精神壓力一直守在陸媽媽的身邊,直到心跳儀突然停止再也不響後,他的精神徹底崩潰。


    三個穿大白褂的醫生急匆匆的趕過來,身後緊跟著三個小護士。


    醫生看了眼心跳儀,病人情況危急,要立即做心髒複蘇。


    陸亦軒眼神空洞,他看著麵前的醫生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他腦子裏亂哄哄的,想要說話,喉嚨裏似乎卡住了一根刺,任憑他怎麽努力都發不出一絲聲音。


    陸亦軒站在原地,目光艱難的從醫生的臉上轉移到母親的身上。


    最後還是兩位護士拽著他,出了急症室。


    被外麵的涼風一吹,陸亦軒回過神來,開口第一句是問小護士:“我媽她隻是睡著了吧?”


    沒人在這個時候回應他的問題,隻當他是在自我安慰。


    陸亦軒見沒人回答他,他一搖一晃的走向那扇關嚴的病房門。


    從病房裏隱隱約約傳來一聲。


    “病人心跳停止……”


    陸亦軒一時間愣在原地,感覺有什麽東西從心髒那個地方蔓延出,絞得他胃髒抽搐,大腦發漲。


    人一到悲傷到了極致,連一口氣都喘不上來,身體也跟著發軟沒有力氣站直。


    陸亦軒捂住胃幹嘔了一聲,一時間天旋地轉。


    站在身後的小護士早已發現他的不對勁,走上前擔憂的問道:“先生,您怎麽了?”


    陸亦軒扶著牆站著,臉色慘白。


    “我要去衛生間。”陸亦軒抬眼向牆頂掛著的提示,一步一步的艱難前行。


    小護士實在看不過去,走上前好心的伸手扶住他,陸亦軒想要推開她,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多餘的力氣。


    到了洗手間後,陸亦軒對著垃圾桶就幹嘔起來。


    吐出來的全是帶黃水的胃酸,從胃部傳來一股灼熱,火辣辣的疼一直連到喉嚨,仿佛要把他的喉管給燒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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