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謙緩緩低頭靠近林珞的耳朵低沉道:“珞珞,有沒有感覺到我的心跳特別快?”


    林珞閉上眼睛,靠在他的胸口上,果然聽到從他胸腔裏發出砰砰聲。


    林珞小心翼翼的睜開眼,入目的是季時謙好看的下巴。


    “嗯……”林珞應了他一聲,猛然感覺自己的心髒也跟著他的節奏跳動起來,那麽猛烈,似乎是要擠斷那肋骨蹦出來一般。


    微弱得聲音,季時謙剛好聽到,他勾起唇角:“珞珞,我愛你。”


    熱氣撲麵,林珞先紅了臉,眼神嗔怪。


    民政大廳裏今天十分冷清,往裏一看隻有工作人員。


    季時謙說:“看來我們是第一對。”語氣裏莫名的有些驕傲和得意。


    工作人員給他們發了一張結婚申請表,季時謙刷刷刷不到兩分鍾就填完了,林珞看著上麵的文字遲遲沒有動筆。


    “怎麽還不填,是不是要我幫你?”季時謙說著就要動手去拿他手底下的表格。


    “季時謙……你……你真的不會後悔嗎?”他唇動了一下,細弱蚊吟。


    “想什麽了,都把你帶到這裏來了,怎麽可能後悔?”


    “可我什麽都沒有,沒有顯赫的身份,沒有父母,就連一個像樣的家庭都沒有……我是個男人還是二婚,曾經臭名遠揚遭人唾棄,現在還帶著一個孩子……”林珞垂下眼瞼,掩蓋著那眼底一閃而過的悲傷。


    說這麽多,就是缺乏自信,季時謙歎了一口氣,認真的看著林珞。


    他伸手摸了摸林珞的頭“以後都有了,我身份顯赫養你足夠,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至於你二婚,話說回來,還是我把你從陸亦軒手裏搶過來的。”


    林珞心裏一怔抬起頭,季時謙歪頭對他笑了笑,嘴角往上翹露出兩顆虎牙,一如初見。


    “珞珞,我要是嫌你,就不會追你那麽久了,知道嗎?”


    ……


    二十分鍾後,倆人出了大廳,林珞低著頭看著手裏的紅色小本本,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


    就這樣結婚了,林珞有種產生了錯覺。


    他抬眸看了眼身旁的季時謙,又翻開結婚證,專注地看著倆人的合照。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將正式成為夫妻,成為彼此最親密的人。


    察覺到了林珞炙熱的目光,季時謙偏頭看他:“怎麽了?”


    林珞搖搖頭,將這一本結婚證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很輕的東西,卻感覺很重。


    “隻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了,六年前他也曾來過這裏,那時候他20歲傻傻的認為隻要和陸亦軒領了結婚證就能一輩子在一起。


    誰知後來會是那樣的結局。


    季時謙了卻了一樁大事,心情好到不行,他親昵的捏了捏林珞的手:“這有什麽不可思議的,我追你這麽久才把你給追到。”


    林珞他這話堵了一下,隨即也勾起嘴唇,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隻希望我們能一直這樣……到最後。”


    ……


    位於城中心的一棟別墅裏,此時客廳裏一片淩亂,茶幾、桌椅、花盆、擺件全都倒在地上。


    陸亦軒靠在沙發上坐著,手裏習慣性地拿著一支煙,煙已經抽到一半。


    都說吸煙解愁,可陸亦軒渾然未覺,心髒那個地方一抽一抽的疼,就算吃止痛藥也無法緩解。


    接到手下的電話,陸亦軒不管不顧的從公司裏趕回來,回來一看,別墅裏已經沒有了林珞和安安的身影。


    一想到林珞帶著孩子頭也不回的跟著季時謙走了,陸亦軒隻覺得胸腔裏的氧氣驟然收緊,逼得他喘不上氣。


    他一腳把茶幾踹出去老遠,又嫌不夠解氣,抓住椅子一頓亂砸,砸壞了屋裏的花盆,扔碎了擺件。


    太陽穴突突直跳,手腕發麻,可他依舊覺得身體裏一股怒氣翻江倒海,擠壓著他的五髒六腑,疼得他呼吸困難,他卻幫不了自己一點。


    陸亦軒麻木的抽著煙,青灰色的煙霧熏得他眼睛發酸。


    陸媽媽走過來站在他身後,抿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歎一口氣,“別抽煙了。”


    “媽,你為什麽不攔住他?”


    “想留的自然就攔得住,不想留的怎麽攔都攔不住。”


    聽到這,陸亦軒倏然握緊了手指,眼神裏彌漫著一層散不開的恨意。


    如果他沒有出去,留在別墅裏,那他一定能攔住林珞,不會讓他跟了季時謙。


    陸亦軒一手將煙蒂扔在地上,用腳碾滅,明明滅滅的煙火最終化為一層灰烙印在幹淨的地板上。


    陸亦軒站起身,頭一沉,眼一黑,身子往前踉蹌了一下,陸媽媽眼疾手快的扶住他,這才沒晃了。


    陸亦軒閉上眼睛等頭不再眩暈了才抬眸往前走。


    陸媽媽急著問:“你這是要去哪?”


    “我要去找季時謙,把人給我還回來。”陸亦軒固執的往外走。


    陸媽媽在身後跺了跺腳,“亦軒你給我站住!”


    見陸亦軒步伐停了下來,陸媽媽走過去擋在他麵前:“亦軒,你就沒有想過,你對林珞的那種感情是愛情嗎?”


    陸亦軒蹙緊眉頭,眼神費解。


    “什麽意思?”


    陸媽媽指著陸亦軒的鼻子:“你有沒有想過你對他隻是習慣的占有欲,你並不是愛他。”


    這句話陸媽媽說過不止一次,陸亦軒陰沉的繃著臉,許久後才道:“我愛他,我很清楚我愛他……”


    陸媽媽伸出手緊緊抓住陸亦軒的手,“亦軒你清醒點兒。”


    “你這哪是什麽愛,你把他關在這不放他出去,逼他做不喜歡的事,看他恐懼難受不安流淚,這是愛嗎?”


    陸亦軒低著頭,狠狠道:“他本來就該在這,他是我的兒子也是我的。”


    林珞本應該就在這裏等他,像曾經那樣看他早出等他晚歸,這些本來就是他的,他憑什麽要讓季時謙給奪去。


    陸亦軒的眼神一如曾經那樣偏執,沒有一絲愧疚,對於林珞他總是覺得理所應當。


    “愛不是占有,而是放下,我在你身上隻看到了你對他的習慣。”


    “說實話,你對他還沒有對葉明初那麽好,葉明初你都知道放在心上疼,為了給他治病到處找相配的骨髓,無論他做什麽你都信,就算做錯事你也能輕易的原諒他。”


    陸亦軒抬起僵硬的脖子,“可我的心會因為林珞發痛。”


    對葉明初從未有過心痛,隻有麵對林珞才會如此,他是真的愛他,舍不得他,為什麽所有人都不信?


    陸媽媽啞聲道:“那是因為你得了心髒病。”


    “不是的。”陸亦軒拿血紅的眼睛瞪著她,咬著牙說,“我把他接回來就是想對他好,超過對葉明初的那種好,隻是他現在離開了。”


    “亦軒,他不願意你給的好,那就是不好!”


    陸亦軒感覺心被針紮了一樣疼,疼得他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雙手緊緊握著。


    他沒有再回答陸媽媽的話,而是側身繞過她大步離開,任憑陸媽媽在身後怎麽叫他,他都沒有回頭。


    陸亦軒認定一件事一個人就十分的執著,就算撞到牆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會重新選一條路走。


    陸亦軒心裏想,他還沒有真正對林珞好,林珞也還沒有跟其他人,不管怎麽說他都是有機會的。


    ……


    季時謙和林珞回到公寓後,秦瑤興高采烈的圍著他倆不停的問:“真的去辦結婚證了?辦完了?”


    林珞頭還有些暈乎乎的,季時謙把林珞的狀態看在眼裏,他寵溺的抱著林珞,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對秦瑤說:“林珞現在徹底是我的人了。”


    季時謙這一舉動讓林珞和秦瑤都紅了耳朵,秦瑤捂住眼睛,支支吾吾的說:“季先生虐狗。”


    片刻後又來了一句:“我想看結婚證。”


    季時謙大方的摸出林珞口袋裏的結婚證,翻開紅色小本本遞到秦瑤麵前,“看吧。”


    秦瑤仔細的看著照片上的林珞,林珞眼神看起來有些呆呆的,不過還好是笑著的,她看著看著,似乎被照片裏兩人幸福的笑容給感染到了,也勾起了唇角。


    “真好,那我等會兒準備大餐慶祝一下。”說完秦瑤就跑開了。


    林珞看著秦瑤歡快的背影,偏頭嗔怪的看了季時謙一眼。


    這時,季時謙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微微蹙眉,隨即一點給掛掉。


    他這樣的舉動自然沒有逃開林珞的眼睛,他問道:“誰打來的。”


    “廣告電話,搞傳銷的。”


    這時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不是電話而是一條短信。


    季時謙點開一看,盯著屏幕的藍眸有些陰沉起來,他將手機放進包裏,然後摟著林珞的肩膀回到臥室:“你先在家睡會兒,我出去辦一件事,很快回來。”


    林珞直覺是剛才那通電話發來的短信,對於季時謙做事他一向放心也沒多問什麽,隻是平常的問了一句:“回來吃午飯嗎?”


    在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卻像家一樣溫暖。


    季時謙捏了捏他的臉:“回來,要是晚了你先吃,給我留飯就行。”


    看到林珞點頭後,季時謙從林珞衣服口袋裏拿出結婚證,兩本合在一起放在手心裏。


    “結婚證我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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