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珞在浴室裏摔了一跤,羊水破了,他沒有體力也沒用辦法挪出浴室,去給秦瑤打電話。


    隻能艱難的撐起自己的身子,捂住肚子在浴缸裏放滿溫水。


    他以前在書上看過,說在水裏生會容易一些。


    林珞撐起笨重的身體躺進去,血水不斷的從身下流出來,瞬間染紅了整個浴缸。


    林珞死死的咬住嘴唇,咬出了鮮紅的顏色,每一次宮縮伴隨著都是劇烈的不在人類承受範圍的疼痛。


    凸起的肚皮,一個勁的在動,似乎是要擠碎裏麵的內髒,衝破那一層薄皮。


    疼……真的是太疼了……那種疼痛,每一次都讓他有一種即將死亡的感覺。


    疼到恍惚的時候,他想起了樓底下的季時謙,如果他大叫出聲,季時謙一定能聽到,能上來救他。


    可是懦弱的他不敢叫喊,說好的不見麵,那就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見他。


    林珞的手抓緊浴缸,青白色的手臂上青筋凸起,他扯過一張毛巾堵住嘴,喉嚨裏發出的嘶聲叫喊,全被堵在了毛巾裏。


    林珞疼得哭了起來,呼吸越來越困難,這種時候他多想見見樓下的季時謙啊,就算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林珞內心期望著,可沒多久他聽到樓下開車的聲音。


    他好像走了……


    林珞淚流滿麵,依舊渾身掙紮,嘴裏咬住的毛巾掉了下來。


    疼痛一波接一波,比之前更甚,林珞漸漸地變得乏力,發白的唇瓣顫抖著,嘴裏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接一聲的慘叫,那聲音帶著哭腔,撕心裂肺一般,可惜沒人聽見。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季時謙開著車,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意亂,他單手控製方向盤,一隻手捂住激烈亂跳的心口,一陣陣奇怪的激動侵襲了他的心髒,讓他莫名感到恐慌。


    他舔舐了一下幹澀的唇角,搖了搖頭,暗想,等他處理完季家的事,他就趕回來接林珞。


    一輛救護車迎麵開了過來,季時謙踩住刹車降慢了速度讓路,兩輛車擦肩而過。


    ……


    秦瑤看到昏迷不醒的林珞,眼淚都急了出來,她擦著眼淚問醫生怎麽辦啊。


    “必須送進醫院,這怕是難產。”


    秦瑤聽到難產兩個字,更怕了,她伸出抖動的雙手擦拭著林珞的臉上的水。


    一片冰冷,她捂了好久都捂不熱,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啪啪打在手背上。


    醫生催促她說:“沒時間在這哭了,先把人給抬出去,你去把被子抱出來墊在他身下,把他身上的濕衣服給換了,我去打120。”


    林珞身上的溫度正逐漸降低,身體越來越冷。


    秦瑤給他脫了衣服換上浴袍,在這裏等救護車。


    大約過了半小時,救護車的聲音傳來了。


    幾個醫護人員匆匆上來,抬起擔架將滿臉慘白,身下流血的林珞給抬下樓。


    林珞被送往醫院後,又昏昏沉沉的被痛醒了,此時他臉色極其難看,慘白如紙,肚子更是絞痛不止。


    考慮到林珞身體的原因,醫院直接將人送往了手術室,進行剖腹產。


    秦瑤站在門外,看著紅色的手術燈,怕燈很快就滅了,又怕燈一直不滅。


    她責備著自己,如果自己沒出去那林珞就不會出事了。


    醫生安慰她:“你不要心急,林先生肯定不會有事的。”


    秦瑤搖搖頭,蹲下身子抓住自己的衣袖,那一雙手像是再也握不緊的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秦瑤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凍到沒有知覺了,伴隨著嬰兒的啼哭聲,手術門開了。


    林珞那雙好看的眼睛閉得死死的,纖長的睫毛在眼眶下留下一道陰影。


    秦瑤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她走過去,俯視著林珞毫無血色的臉問道:“他沒……沒事吧?”


    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顫抖。


    醫生回答道:“沒事,病人隻是昏睡了,兩三個小時就醒了。”


    秦瑤鬆了一個口氣,這才看向身旁嬰兒車裏的孩子。


    早產嬰兒相比於足月的孩子來說,要小上一些,五官還沒有舒展開,看起來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


    秦瑤走過去,摸了摸寶寶泛白的手,很小一隻,跟雞爪一樣。


    這是秦瑤第一次看新生兒,沒想到是長這幅模樣。


    “孩子很漂亮。”一旁的護士說道,“新生兒都長得不怎麽好看,一個月後,五官才會慢慢顯出來,不過這孩子是我在這上班來見過最漂亮的,等五官舒展開了,肯定更好看。”


    秦瑤心裏想:那倒是,林珞本就長得好看,孩子當然隨他好看。


    ……


    t市,陸亦軒陪著陸媽媽做完化驗出來。


    陸媽媽現在情況很不好,醫生和他說,癌細胞擴散的很快,之前說的是能堅持一年,現在半年都成問題。


    陸亦軒沉默的從診斷室出來,陸媽媽隨口問道:“醫生和你說了什麽?”


    “他說你最近病情控製得不錯,癌細胞沒有擴散。”陸亦軒沒敢告訴她實話,說這句話的時候,鼻子酸到不行,喉嚨哽了一下。


    陸媽媽點了點頭,臉上看起來挺開心的。


    “那就好,那我們回去吧,今晚想吃什麽?”


    “吃甜的。”


    “你吃不膩嗎?”陸亦軒從小不喜歡吃甜的,可最近卻老喜歡吃。


    吃的時候,也沒見著他臉上有多喜歡,倒像是為了完成一個任務。


    陸亦軒說:“吃多了就習慣了,我以後要陪著另一個人吃一輩子,是不會吃膩的。”


    這個人當然說的就是林珞。


    想起林珞她就不免想到了葉明初,過了將近半個月,葉明初的熱度才被控製下來。


    不過依舊有電視台再播放,在社會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也不知道葉明初怎麽樣?”葉明初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可以說算她半個兒子,發生這種事她感到心疼,可對著兒子那張隨時發火的臉,她不敢多說一句求情的話。


    陸亦軒現在聽到葉明初的名字,隻是輕輕的皺了一下眉。


    “他被送往精神病院,有人照顧他,你不用擔心。”


    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不過對於葉明初來說現在被送往精神病院有人照顧,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從醫院往家走,會經過一座廟,陸媽媽每次回去都會去那燒香拜佛。


    到了寺廟裏,陸媽媽在陸亦軒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個神靈前,她雙手做揖,嘴裏不停的低語,念念有詞,希望神明能保佑陸亦軒一生平安,健健康康,心想事成。


    拜完後陸亦軒攙扶著她離開寺廟,隻是剛走幾步,後麵突然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


    “算卦算命,指點迷津,不準不要錢。”


    陸媽媽愣住了,回頭一看,發現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手裏還拿著一麵手旗,上麵寫著占卜算命。


    陸媽媽覺得有些眼熟,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不是當初給林珞算命那位大仙嗎?


    上次給林珞算了一卦後,還沒來得及算陸亦軒的,城管就來把人給趕跑了。


    之後她多次想要找到這位算命先生,可卻一直沒找到人。


    今天再次看到,陸媽媽沒有絲毫猶豫,帶著陸亦軒走過去。


    陸亦軒不相信命理之說,所謂的算命,都是一群騙子信口胡說,竟說一些好話,就沒有一句算準的。


    陸亦軒想要帶陸媽媽走,然而陸媽媽已經坐在了那位算命先生麵前。


    “大師,您還記得我嗎?”


    算命先生看了她一眼後,點點頭,“記得,你之前讓我算了一位苦命的孩子。”


    算命先生對眼前這個人記憶尤深,那麽克的八字,他還是頭一次見。


    想著他又多看了眼前的婦人幾眼,見她印堂發黑,歎了一口氣說:“夫人,你怕是活不久了。”


    陸媽媽苦澀的笑道:“上次謝謝您了,這次我是想算一算我兒子。”


    說著陸媽媽把一天陰鬱的陸亦軒拉到了麵前。


    算命先生看了陸亦軒一眼,低下頭攤開桌上的紙執起筆說:“生辰八字。”


    陸媽媽報了一個出生八字。


    算命先生點點頭,隨即伸出了右手,手指不停地點來點去,過了幾分鍾他開口道:“想算什麽?”


    “婚姻和家庭。”


    算命先生捋捋胡子,讓陸亦軒把手伸出來。


    陸亦軒嘴角掛著嘲諷,把手伸出去,他倒要看看這騙子能說出幾句胡話。


    算命先生看了看他的手相說:“你兒子是個大富大貴的命,但是親緣淺薄,情路坎坷,他的姻緣線在中間斷了。”


    親緣淺薄意味著他的親人會早早離世,姻緣線斷開,意味著他會離婚,失去愛人。


    這的確是說對了。


    陸媽媽一聽這話,心沉到了穀底,“那這該怎麽辦?”


    陸亦軒還是不相信,半眯的眸瞳迸發出一道冷光。


    “姻緣線斷了,那我就強行把他給接上。”


    算命先生笑了笑,“先生,斷了線就連不上了,你若要強行連,那就會失去你大富大貴的命,這還不說,你命裏還有克妻一條,會死人的。”


    說著算命先生突然低下頭,陷入沉思中,手指則不停的點著,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不過先生,你是不是有孩子遺留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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