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謝然和公司和平解約。


    臨走前他也沒有忘記把陳宇皓一起帶走,畢竟回國後他還得“仰仗”這位經紀人。謝然絕對屬於戀舊的那一類人,他跟了陳宇皓五年,對方就像是他的親人一樣,早就成為了一種難以割舍的存在。陳宇皓的合約並沒有到期,謝然幫他支付了一半的違約金,然後把人送到了任昀的工作室裏。


    所有交接工作完成後,他才收拾好行李,準備去往a國。


    申請在他做出決定的時候就被遞交了上去,謝然聲名在外,加上本身就有音樂天賦,校方很快就給了答複。


    出國的前幾天也不知道是誰想的主意,給他辦了一場歡送會。這種事情想來也不是任昀做的,他向來要麵子,這種亂七八糟的幼稚活動他肯定不會主動提出。


    歡送會在他們家的花園裏舉辦,物品都是助理采購的,兩人沒有插上半點手。


    來的多是熟人。謝然本想叫上任昀的奶奶和父母一起,但剛提了一嘴,就被那邊以“年輕人的場合,不合適”的理由給推拒了,謝然便也沒有堅持。


    不過等他早上醒來看到門前偌大的聖誕樹時,不免還是覺得有些一言難盡,甚至懷疑如果自己把這個助理炒了,他以後大概也混不到什麽飯吃。


    哪裏有人在大夏天擺聖誕樹的?更主要的是哪裏有店鋪在大夏天賣聖誕樹的?


    謝然無奈地看著眼前這個掛著鈴鐺和禮物等飾品,下麵還堆著白色的假雪的聖誕樹,歎了一口氣。


    快到正午時,人陸陸續續地來齊了,謝然的朋友不多,玩得好的也隻有從前團裏的那些人,每日同吃同住的,關係想不好也難。不過老幺因為在外地拍戲實在趕不回來,隻讓人帶了禮物,還給謝然道了句歉。


    薄闕和池青衍是一起來的,後者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一輛車,明晃晃的大紅色,讓人想不注意到都難,老遠地就從一片綠色中脫穎而出,一路火花帶閃電地停在了任昀家外,和別的車子間f分出一條鮮明的楚河漢界。


    薄闕先行從副駕駛上下來,池青衍則是去任昀的車庫裏泊車。


    從那次在訓練場見麵後,他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麵了。


    薄闕為了拍戲理了個寸頭,多了幾分硬朗,但還是有那種“穿上大人西裝”的感覺。他並沒有直接進來,而是在門口等了池青衍一會兒,甚至還想接過他手上的包,但被後者拒絕了。


    兩人上前來和謝然打了個招呼。


    謝然雖然說著已經不在意和池青衍單方麵的比較,但在見到這個人的這一刻,心裏還是生出一絲的尷尬來。謝然扯著嘴角對他輕輕地笑了笑,道:“歡迎。”


    池青衍把手上的東西遞到謝然身前,也對謝然露出一個笑來:“送你的,當作是臨別的禮物了。”


    謝然愣了一下,隨即疑惑地將目光挪到了包上。他先前並沒有注意它的形狀,如今認真一看,裏麵裝的東西倒像是吉他一類的。


    “這是?”


    “尤克裏裏。”池青衍繼續笑著,他的眼中映著池水水麵上的暖光,“前陣子特意去挑的,任哥說你不差吉他,便打算送這個。”


    “謝謝。”謝然有些不好意思,動作僵硬地接過尤克裏裏,小跑著抱上樓去放好。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去那裏蹭蹭課。”池青衍道,“以前一直想去的,但工作太忙了。嫂子要是不介意,能給我開個後門嗎?”


    池青衍是從國內最好的音樂學院畢業的,單是這一層學曆,在他們兩家粉絲撕逼時就常常被人提起。


    現在粉絲隻怕是要撕得更厲害了些。


    但兩位當事人都不會在意了。


    “好。”謝然臉上的表情放鬆了一些,“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池青衍瞟了不遠處的任昀一眼,又看向身邊的薄闕,說道:“這倒是不太敢。”


    助理在燒烤架上生了火,乳白色的煙嫋嫋地升了起來,油煙和烤肉的味道頓時彌漫在了空氣裏。


    任昀今天沒讓阿姨來,食物都是在外麵訂的。年輕人胃口大,二十個人的食物硬生生地點出了四十人份的感覺。


    日光在眼前的水麵上灑下了一層碎金,碧綠的葉子在風中飛舞。杯中的酒液泛著澄黃的色彩,在碰撞中蕩起了道道紋路。


    謝然順手拿過桌上托盤裏烤好的羊肉,剛咬下一口,就被上麵的辣椒辣麻了嘴,眼淚都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那邊才是不辣的。”任昀指了指另一個盤子,說道。


    謝然猛地灌下了一口甜膩的氣泡酒,又因為吞咽太快被嗆了個正著,扶著藤椅的扶手就開始咳嗽起來。任昀起身走到他的身側,抬手在他的背上撫了撫。


    “這麽大的人了,吃東西還像小孩子似的。”任昀輕聲說道。


    謝然抬眼掃過他的下顎線條,沒有說話。


    “那邊房子找好了嗎?”任昀問。


    “找好了。”謝然又咳了幾聲,直起背喘了口氣,說道,“離學校不遠,來回也就十幾分鍾的路程。”


    “嗯。”任昀倚在了扶手上,擋住了太陽投射來的光,在謝然的身上落下一片陰影。


    “沒有室友,我一個人住。”謝然說,“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任昀琢磨了一下他的前半句,嘴角牽起了一個弧度:“就算有室友,也隨時去找你。”


    謝然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手指穿過他的指縫扣緊了:“怎麽辦?還沒有走,我就開始想你了。”


    任昀垂下眼睛來看他,接收到他的視線的謝然對著他眨了眨眼睛,抿著嘴又笑了一下。


    “別撒嬌。”任昀緩緩地說道,“人都還在呢。”


    謝然偏過臉貼在任昀的後腰上,皮膚上的熱度透過柔軟的料子傳到了他的臉上,那樣燙、那樣灼人,仿佛能將他整個人都點燃了似的。


    “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二十四歲的生活是這樣的。”謝然望著眼前吵鬧著的眾人,喃喃道。


    任昀問:“沒有想過什麽?”


    “我那時不敢想自己能申請到那個學校,也不敢想自己可以走上這一條路。”謝然呼出了一口氣,轉過頭在任昀的腰上輕輕碰了一下,炙熱的呼吸都悶在了他的衣服裏,鼻間都是好聞的雪鬆味道。


    “我更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摘到星星。”


    任昀輕輕笑了一聲。他早就明白了謝然話中的那點暗喻。


    “星星不是被你摘到的,是它想滑向你。”


    不過是一顆星體在茫茫宇宙裏看見了另一顆。


    因為謝然足夠吸引他,任昀這樣想著。


    飯後沒過多久,那些朋友便一一與他們告別了,謝然收獲了一大堆禮物,大都是與音樂相關的,單是樂器就有三四件,估計想帶到a國都得費好一番功夫。


    助理收拾完殘局,也很給麵子地火速離開了,偌大的房子裏就剩下了他們兩個,熱鬧的聲音逐漸消散,留下的隻有寂靜的周遭和平緩淺淡的呼吸聲。


    任昀剛關上了門,就被謝然環住了腰,整個人都被抵在了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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