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錄製當天,任昀和謝然一同去了p市。


    a市飛p市不過一個多小時,昨夜練得遲,為了趕飛機又起得早,謝然就趁機合上眼在飛機上補了個覺。等他醒來的時候,任昀還拿著登機前就在翻閱的那本書,而自己的身上則蓋了一條毛毯,也不知是機組工作人員主動提供的,還是任昀為他要的。


    下飛機後他們先是去現場做了一個彩排,熟悉下流程。香蕉台的主持一哥與任昀是舊交,彩排結束後還特意拍了拍他的肩,指向後台的導演組,笑嘻嘻地說:“別慌,我們都是百萬調音師,現場不行後期也能把你的聲音修好。”


    任昀瞧了他一眼,又掃過坐在一旁的謝然,問道:“我唱得很難聽?”


    主持人笑道:“挺好的。就是你剛剛太緊張嘛,我的意思是讓你不要擔心出錯。”


    任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下午三點,謝然和任昀從酒店出來,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進入現場。場外聚集了大批的粉絲,有眼尖的看到他們,嘴裏爆發出一聲呼喊,於是周圍其他人紛紛投來視線,聲音此起彼伏,應援橫幅連成了一片海。


    謝然勾住了任昀的小臂,側過頭朝他們打了個招呼,牽起嘴角笑了一下。


    又是一片呼聲。


    他們入了場,後台的工作人員裏裏外外地跑,偶爾還能聽到幾個導演的聲音穿過長長的走廊,鑽進了化妝間裏。


    晚上六點半,綜藝錄製正式開始。


    節目組邀請到了四組嘉賓,包括之前因私人行程沒能參加第二期錄製的那對情侶。任昀的咖位最大,因而被安排到最後出場。


    他還是第一次這麽緊張。


    任昀接過助理遞來的礦泉水,喝了一小口潤了潤喉。


    謝然正調著自己身上的麥。他早就習慣了舞台,對於上台前的準備早就輕車熟路,彩排時也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記下了所有走位。


    “前麵兩個方向都有提詞器,你可以看著上麵唱,不會有人說的。”謝然捏著麥,鬆了鬆自己腰上的帶子。


    “嗯。”


    謝然調好了帶子,抬起頭對任昀笑了笑。他前段時間染的發色有些褪了,頭發在腦後紮起了一個小揪揪,幾撮碎發散在了耳朵旁,被燈光照著呈現出了層次感——上半部分是深藍色的,燈光觸碰到的地方則自然地過渡成了寶藍。謝然生得白,不管染什麽發色都不會顯得突兀。


    “任哥,加油。”說完,他握拳抬起了手。


    任昀愣了一下,隨後很快便反應過來,用手撞了一下他的手。


    謝然和伴舞先上了台,任昀走到台下,等到表演中段再登升降台上去。


    他握著自己的麥,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上方的台板退開,燈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任昀貼著麥唱了第一句。


    台下迸發出巨大的歡呼聲,粉絲在呼喊著他的名字。


    任昀漸漸地在台上顯出身形。他的劉海被向後固定,露出線條分明的臉。化妝師加深了他的眼部輪廓,叫那雙眼睛瞧起來越發地深邃。他的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金屬的圓框眼鏡,在聚光燈的照耀下泛著金屬的冷光,尤其再配上他的那雙眉眼,更是顯得整個人都有些冷淡疏離。


    也符合了他唱的那一部分的歌詞。


    謝然轉過頭來和他對視,然後緩緩地走到他的身邊,伴舞在他們的身後散開,謝然抓著話筒朝台下喊了一句什麽,然後吐出了一句rap。


    舞蹈的設計隻有很簡單的幾個動作,任昀隻要象征性地做一些就好。


    但粉絲們都很買賬,聞聲而來的任昀粉們並沒有料到他會上台唱歌,畢竟他上一次當眾唱歌,還是剛出道的那會兒。雲霧很少有人會去考古那段視頻,一是因為年代太久視頻不好找,找出來的都是糊的,估計連任昀親媽都認不出這是自己兒子,二是因為任昀的vocal水平真的很一般,本人都再三強調,他們再刻意去考古,簡直就是在任昀的雷點上撒野。


    謝然從喉嚨裏爆發出一聲叫喊,然後猛然轉過身去,沒有握話筒的那隻手搭上了任昀的肩。


    兩人貼得近,氣息仿佛都在交融。看著自己的那雙眼睛半彎著,眼底的濃墨重彩卻是分毫沒有消減,眼尾的亮片在燈光下閃爍著,如同豔陽下湖麵的粼粼波光。


    謝然偏過頭對台下的觀眾笑了一下,手指滑過任昀的肩膀,在西裝的領子上輕輕地點。幾秒後,他手上突然一個用力,推開了任昀,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一段漫長的哼唱從他嘴裏泄出,如風如水,沁人心脾。


    他的脖頸拉出一條好看的曲線,下顎的線條分明可辨。


    這是任昀第一次現場感受謝然強大的舞台掌控力,他像是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演唱會舞台,收放自如、遊刃有餘。


    現場許多觀眾都是任昀和謝然的粉,嘉賓介紹時他們的呼聲最大。


    任昀往台下望了一眼,抬手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才把話筒遞到了下一個人手上。


    綜藝的錄製流程向來都是那麽幾種,無非就是嘉賓在一起玩玩遊戲之類的。


    主持人把他們分成了兩組,每一組中有兩對cp和兩個主持人。第一局要求他們用方言說一段話,傳給自己後麵的嘉賓,接著那個嘉賓要把自己聽到的東西往後傳,最後一位嘉賓需要用普通話翻譯出他聽到的內容。


    謝然、任昀和孟寧她們一組。小姐妹中有一個是重慶人,開場就用一口純正的重慶話讀出一句:“啷個角豬是我老漢兒,一天不要勒個神經搓搓的,要不要得。”


    最後直接把謝然整蒙了,壓根就沒明白澆築和老漢、名詞雷和動詞搓有什麽關係。


    當然,隔壁組也好不到哪裏去。隔壁組說的是閩南話,就念了一句閩南知名民謠的歌詞,比他們還要早就預示了慘敗的結果。


    第二輪遊戲的花樣就更多了。先是你畫我猜,然後又是用瑜伽磚過河,最後還得在一群人中找到自己的搭檔。六人都不想做“過河”的人,隻好通過猜丁殼的方式決定,其中一個主持人以一己之力光榮勝出,成了最慘的那個,另一位主持人作為他的搭檔,自然是要陪他完成這段挑戰的。


    孟寧和吳梓萱以你畫我猜的方式猜出十個詞後,主持人開始出發。瑜伽磚麵積不大,且隻有兩塊,人很容易從上麵掉下,然後便要重新開始。謝然在終點處蒙著眼睛等了好久,才聽到了其中一人的粗重的呼吸聲。


    任昀混在另一組的六人之中。遊戲隻允許謝然觸碰他們的手,是以他最開始隻好虛虛地去觸碰他們的手腕。女性的腕骨細,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謝然便不浪費時間,繼續前往猜測下一個。


    這一組之中,原本隻有謝子昭和任昀的身高相近,可另一個主持人偏偏使壞踮起了腳,讓謝然更難判斷出哪個才是任昀。


    他聽到左若涵的憋笑聲,又聽到孟寧著急的歎氣聲。


    謝然緩緩地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停了下來。先是注意力在左邊那個人的身上逗留了一會兒,又將腦袋轉向了右邊。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右邊的人的麵前,弓著身在那個人身上聞了聞,又伸出手在那個人的手上摸了摸。


    他摸到的是左手,無名指上有一圈戒指。


    不是任昀,謝然想。


    他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那個人手上沒有東西,或許原來有,但是在剛才被他飛快地摘下了。謝然隻得湊近了去聞他的味道。


    他的眼睛被布條蒙住,紅色的布條和聚光燈襯得他的膚色白皙,緊抿著的唇也被光鍍了一層釉。


    謝然看不到眼前的人,一不小心離得近了,幾乎要貼在那個人的脖子旁。


    但誰能想到,此時突然有一隻手伸了過來,擋在了他的鼻子前,把他往後帶了一步。


    “任昀這是作弊吧?”“任哥作弊了。”


    另一組的嘉賓同時說道。台下抽氣聲有之,起哄聲也有之。


    謝然心下一動,在那隻手的手心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屬於任昀的,像是雨後鬆林的清香。他壓抑著手上的顫抖,飛快地摘下自己眼上的布條。


    光明闖進了他的眼中,那隻捂在他鼻子上的手瞬間抽離,指尖從他的視野中晃了過去。


    謝然轉過頭,對上不少人調侃的目光,故作鎮定地對任昀抱怨道:“你怎麽作弊啊?我馬上就要找到你了。”


    任昀盯著他,視線下滑,落在他手上的布條上,又挪回到他的臉上:“你猜了這麽久都沒有猜出來,萬一把別人認成我,那我不是很沒麵子?”


    謝然猜想他這是在給他之前的舉動找台階下,便也沒反駁,隻是撇了撇嘴,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算是用盡了他畢生的演技。


    也不知道節目組會不會把這段剪掉。謝然想象著任昀剛才的動作,他為什麽要伸出手?又為什麽要擋住自己的鼻子?當時的神情又是什麽樣的?他都錯過了,所以才格外想要知道。


    任昀走到他身邊說了一句對不起,又和其他組員道了個歉,準備等到另一組結束後重新開始。


    第二次換成了任昀和謝然進行你畫我猜。任昀從小學就開始學畫,畫技不用說。他畫得簡單易懂,速度也快,謝然很快就猜出了答案,完成了他們的任務。


    這一次猜人的是孟寧,她十分成功地把另一位女演員當作了吳梓萱,被後者叨叨了整整一分鍾。


    節目最後他們一起宣傳了第二期《國民cp》,然後便退場了。


    他們在工作人員的保護下上了車,車外還充斥著粉絲的呼聲,p市的夜和a市的沒有多少差別,依舊是燈火通明,月色朦朧。


    “任哥剛才為什麽要捂我鼻子?我差點嚇一跳。”謝然好奇又期待地問道。


    任昀瞟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才道:“池青衍說這樣節目效果會好。”


    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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