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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做了?


    紀梵的手還扶著她的腰,溫軟的觸感,像是撫到春日裏柳葉最嫩的芽,一下一下地悸動。她的胳膊攬過去,指尖撫上她的背,背瘦而滑,細絨毛上沁著一片細膩的濕汗。


    燈光如霧,輕輕灑下。


    柔滑的臉頰上泛著緋紅,額間的一縷碎發微濕,貼著側臉,整個人像是從紅酒裏撈起來的,有種微醺的、醉人的氣質,眼神溫柔,眼尾微紅,軟軟的睫毛低垂下,不像拒絕,倒像勾引。


    “為什麽?”紀梵欺近她耳畔,輕輕吻她側臉,瞧著她,輕聲問:“不喜歡這樣?”


    她的眼睛生的漂亮極了,猶如幹淨的湖泊,清澈柔和,睫毛長長的,在燈下灑出一片霧影。薑茶從前就最喜歡她的眼睛,明亮又清冽的,很有神。和她對視的時候,紀梵安靜又專注的目光,勝過千言萬語。


    自她失憶以來,那雙的眼睛裏又多了幾分一塵不染的潔淨,恍若映著細碎的雪光。


    純淨、剔透的過分。


    薑茶看過去,怔然出神,居然不忍心說重話。


    “沒有不喜歡,就是......”她話音一頓,略一定心神,又有了主意。她把下頜抵在她肩窩裏,親昵地蹭了蹭,滿足的像一隻小動物,接著又一偏頭,柔聲道:“你要乖一些。”


    乖一些?


    “什麽意思?”紀梵問。


    薑茶抬眸,長而翹的睫毛掀起,認真地小聲說:“不可以動手動腳的。”


    “我沒有。”紀梵否認。


    “不可以剝我衣服,手不要亂碰。”薑茶一邊細細碎碎地小聲解釋,一邊從床上下去,足尖四處找著自己的拖鞋:“你是個受,還是躺0,哪有這麽主動的。”


    說著說著有點心虛,薑茶聲音越來越小,腦袋也低垂下去,長發遮住側臉,垂在胸前。


    紀梵安靜地看著她,臉頰蒸起一熱意。


    臥室一束光線追過去,照亮她的側影。


    這副模樣很美,意想不到的美。


    長發烏軟,披在瘦削如玉的肩上,發絲間露出白而小巧的耳朵尖,一晃而過的白,恍若精靈。薑茶裸著身子,胸前乖而盈白的雪山被長發遮住,曲線靈動美好,像是森林裏的精靈。


    她光裸著身子,摸摸索索地,在衣櫃裏尋了一件新睡衣,又去浴室洗了一遍澡,這才重新躺在床上。


    “我洗好了,到你了。”薑茶說完這句話,翻了個身,抱著一個枕頭,柔嫩的長腿夾過去,一會兒就閉著眼睛,呼吸平緩,毫無防備地睡著了。


    她側躺著,睡衣解了一枚扣子,露出的鎖骨上,還殘留著嫣紅的吻痕、指痕,蔓延往下。


    “.......”


    紀梵看的呼吸微窒,耳垂發燙,隻好把披散著在耳畔的長發撩起,散散熱氣。


    她爬起來,把濕掉的內褲洗了,晾在陽台,又衝了個澡,這才慢慢平息,舒服了些。


    -


    第二天早上,一抹陽光跳躍在薑茶睫毛上,長睫顫了顫,睜開眼睛。薑茶覺著腰上好沉,一垂眸,發覺紀梵還是老樣子,長腿纏在她腰上,抱著她睡,睡的可熟呢。


    兩個人離的很近,近到能數清楚她的睫毛,一根,兩根,真密,真長。


    視線往下挪。


    睡衣是細肩帶的,鎖骨到盈白的胸口,滿是吻痕。


    緋紅的,顏色淺淡,恍若雪地裏盛開的臘梅花。


    誰幹的好事?


    好像是她。


    薑茶霎時清醒過來,想起自己昨夜幹的荒唐事,不由得有些驚詫、羞惱。


    臉頰泛起緋意,燒的厲害。


    她指尖觸了觸紀梵的唇,接吻太久,唇色比往常顏色更鮮豔了。昨晚是怎麽了?她居然把紀梵差點吃抹幹淨了,再仔細一回想,她好像在飯局上又喝了酒。


    還是白酒。


    酒精是個奇妙的東西,薑茶回憶了一番,發覺自己的特點很明顯,且有跡可尋。


    她一喝酒,就會不明不白地把紀梵往床上帶。


    奇怪。


    薑茶搖搖頭,垂眸瞧了一眼,發覺紀梵仍睡著,還沒醒。約莫是術後身體虛,昨晚一折騰,累著了。她在躺著的那人眉心吻了吻,便穿上拖鞋,圍了圍裙,開始煮早飯。


    早餐清淡,端出來的時候手機響了,薑茶接起電話,心情不錯地問:“喂?”


    “小薑?”那頭是宋白薇,聲音柔和而耐心:“電影成片出來了,給你發過來,你先看看。”


    薑茶眼睛赫然睜大,有些意外。


    一般來說,電影成片隻有導演、製片方、後期工作者可以看,演員則要等上映才可以看見。


    宋導卻提前給她看了。


    薑茶紅唇微抿,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電影從拍攝完成到上映,一般來說,需要兩三個月。後期做好了,還要等排片搶檔期,除此之外,還要拿著拍攝許可證、成片到國家廣電總局重新審核,審核通過,則頒發公映許可證;沒通過,就繼續剪,刪刪改改,直到通過為止。


    不過,這部電影,倒不一定走這個流程。


    她之前聽宋白薇談起過,說她打算投今年這屆的柏林電影節,按照她從前的經曆,想拿獎,問題不大。


    比較重要的電影節,比如戛納、柏林、威尼斯電影節這一類等等,全部都是先拿獎再上映。規則有明確地表明,電影節需要作為影片的全球首映,且此前影片沒有通過任何其他的途徑發行過。


    拿去評獎、參賽,就不能在大陸首映。


    隻能先拿獎,後上映。


    宋白薇從前就拿過獎,她的片子恰巧很對的上評委的口味,拿金熊獎、最佳導演獎頻率很高,基本上水平很穩。


    導演拿獎肯定沒問題。


    可最佳女主角麽。


    一直以來隻有一個。


    這部片子是雙女主,會頒發給誰呢?薑茶論資曆,比不過洛妍;至於演技,她也判斷不出來。畢竟,身在局中,當局者迷,她並不能更清晰地、完全理性地進行自我判斷。


    底子弱,她承認,可心底卻忍不住企盼:或許,這部電影裏,她有進步呢?


    評委會怎麽看?


    她和洛妍,誰演的更好?


    她沒底。


    最佳女主角到底會頒發給哪一個,薑茶不知道,也不再妄想。她能做的,僅僅是把戲演好,到自己滿意的程度,其他的事情,就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了。


    自己滿意,喜歡她的人滿意,就足夠了。


    -


    臥室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紀梵醒了。


    餐桌在一樓,旁邊是旋轉的鏤空木樓梯,淺色的,一階一階往上延伸。薑茶一仰起臉,從木紋的空隙裏瞧見一截白皙瘦削的腳踝,紀梵不疾不徐地下樓。


    她穿著一件白色打底、黑色鎖邊的睡衣,褲腳有些短,吊八寸,恰巧懸在她腳脖子上。


    睡衣明顯不合尺碼。


    這套睡衣,是薑茶的。


    紀梵轉身下了樓,長發在腦後挽起。羽白色睡衣襯得氣質幹淨清冽,腰細腿長。


    褲子雖嫌短,可那件偏小的白色上衣卻恰好,版型很好,完美地勾勒出她漂亮的肩線,細瘦的腰。領口解開了一枚扣子,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膚,性感的鎖骨映著透明的光暈,鎖骨上點點緋紅,是薑茶昨晚吮咬的印子。


    她想起昨夜的種種,猝然垂眸,一時有些無法直視紀梵。


    “醒了?”


    她把小碗推過去,低著頭道:“吃吧,快涼了。”


    紀梵接過小碗,低頭,說了聲謝謝。


    一早上,紀梵安靜的不可思議,隻低頭吃飯,小口小口地啃著青菜,垂著眸子的表情很乖,薑茶忍不住看了又看,不明白她是怎麽了。


    好一會兒,薑茶才問:“是有什麽不舒服的麽?”


    紀梵抬起眼睛,接著又低垂著眸子,輕咳一聲:“沒有。”


    薑茶“哦”了一聲,給她夾了一片生菜,道:“吃吧。”


    紀梵雖然安靜,卻有些欲言又止。


    五分鍾前。


    紀梵從枕頭裏抬起臉,捏起手機,被一連串的消息轟炸。


    消息來著同一個人。


    備注名是“許青竹”。


    許:聽說你回來了?手術怎麽樣。


    紀梵盯著這個人的頭像陷入沉思。這是誰?她一點都記不起來。


    紀:手術成功。


    許:那你也不報個平安。差點以為你客死異鄉了。


    這語氣比常人更親近,是誰呢。


    紀梵捏了捏眉心,這時才想起,薑茶跟她講過,她有發小,叫許青竹,還是她給薑茶報信,說自己有腦淤血的。能第一時間知道自己的病情,說明從前的自己很信任她。


    那麽,她和自己的關係,應當是很不錯了。


    失憶的事情,不必對她隱瞞。


    紀:我失憶了。


    許:???


    紀:全都不記得了,不好意思。


    許青竹似乎在判斷她說的話的真假,很猶豫,消息框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卻又什麽都沒發。


    紀:是真的失憶了。


    許青竹這才相信,明白她沒有開玩笑,回她:人還在就好。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許青竹仍舊很驚訝,反複問她還記得什麽、現在都知道些什麽。紀梵則把她知道的都告訴對方,問她有沒有遺漏的事情,是薑茶忘了告訴她的。


    許青竹有些猶豫。


    的確是有的。


    比如她早逝的母親,比如一紙離婚協議,比如那份遺囑。


    她選擇了沉默。


    等她自己記起來吧,這些事情,不著急。


    見她沒回複,紀梵以為沒有其他遺漏的了,放心下來。正想起床,忽然想起昨晚薑茶告訴她的,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紀:薑茶說,我是枕頭公主。


    紀:是真的麽?


    枕頭公主?


    這是哪個童話裏的公主,什麽意思。


    她不太懂,於是善用搜索,查了一下。


    躺0。


    紀梵是0???


    許青竹嘴裏含著一口檸檬水,沒來的及咽下,差點噴了出來。


    她居然不知道,天呐,震撼人心,紀梵是受?許青竹好不容易才吞下那口水,捂著臉,忍不住笑了,笑的直打跌,完全停不下來。


    原來人不可貌相呐。


    有些人表麵上拽的不行,其實呢,嘖。


    沒想到小薑看起來柔柔弱弱,一臉受樣,居然是攻。


    她笑的臉疼,好一會兒,平複了下來,這才回複紀梵。


    許:她說是,那就是。


    許:薑茶是個老實孩子,不會騙你的。人小妹妹可溫柔可善良了,你要好好對她。


    紀梵回了句“嗯”。


    她想著,也難怪,昨天做到一半,薑茶覺得不高興。


    是她太主動了麽?


    -


    餐桌上。


    淺淡澄澈的光線照亮室內,一股花香彌散開,薑茶低著頭,安靜地進食。


    紀梵黑白分明的眸子安靜地看著薑茶,一縷烏發滑在肩頭。


    目光裏有些緊張,還帶點試探。


    “怎麽了?”薑茶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又問了一句。


    紀梵白皙的耳根泛起一絲紅暈,她指尖蜷縮起來,輕聲問:“昨天,我是不是做的還不夠好?”


    “......”


    “你告訴我該怎樣才對,我可以改。”


    薑茶怔住了,筷子啪嗒一聲,被驚地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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