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是導演的休息室,裏麵擺放得很簡單,沒有一點多餘的裝飾類的東西,完全是江留的風格。


    江留走過去,把門關上,問他,“你想說什麽?”


    池言歌沒著急回答他的問題,他視線落在房間桌子一角的相框上,然後停住。


    青年看著那照片怔了怔,隨即嘴角舒展開柔軟笑意,道,“之前跟你說讓你擺上,你不是不樂意擺嗎?怎麽現在又擺上了?”


    相框裏裝裱好的照片那麽熟悉,以至於池言歌看到它第一眼時就認出了那是他們一起拍的第一部 電影殺青的時候,那時所有的工作人員都一起拍了一張照片。


    照片裏的江留和他一樣,還穿著普普通通的t恤,臉上帶著淡淡笑容,而他則勾著江留的肩對著鏡頭笑得燦爛。


    “那時候可真窮啊,全劇組上下沒一個穿得像樣的,殺青宴為了省點錢還是去大排檔吃的。你還記得麽?老徐喝醉了耍酒瘋還差點進了派出所,也就你能治住他,板下臉就把人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訓得說不出話來……”看到照片,便想起以往的時光,不禁讓人感慨萬千。


    那時候他們什麽都沒有,他被封殺雪藏到處接不到戲,而江留初出茅廬沒有名氣,又因為專於導文藝片拉不到投資。兩人遇到之後一拍即合,池言歌主演,隻收很少的片酬,而江留則負責導演,兩人一起找班子慢慢組建劇組。


    雖然是段很難的日子,但如今想起來卻還很懷念,那是他前世為數不多的值得懷念的時光了,至少有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


    池言歌轉過頭,笑著跟他說,“不止老徐,還有小趙、老九,三兒,當初那可都是我一個個拉過來的,講情懷講理想的,唾沫星子都快說幹了。你到好,管得那麽嚴,弄得人家差點兒都集體撂挑子不幹了,還不是我一個個拿著酒灌醉哄回來的,要不然,你說誰跟你這個窮導演一起拍啊?”


    他還沒有換下戲服,還是戲中的模樣。九分像他前世最後和江留合作的那部片子裏的扮相。


    化妝師也是他前世的粉絲,在給他化妝時誇他長得像殷時,特意往那上麵化了。


    他看著江留的表情從平靜轉化為震驚,一向冷靜的青年死死地盯著他,眼睛發紅,問他,“誰告訴你這些的?是誰?”


    池言歌則走到他身前,“你還沒有意識到我是誰嗎?”


    “……”


    “我知道一個死了兩年的人死而複生的事情很驚悚,你也沒拍過這類型的片子一時無法接受也能理解,畢竟,我剛開始知道我死了的時候也沒法接受的。”


    池言歌看著好友陌生震驚的表情,歎了口氣,伸手撫在他肩上,道,“別抖了,江導,都兩年了你這膽子能不能長進一點兒?要不我再帶你看一次鬼片曆練一下?”


    “滾。”江留狠狠撥開他的手,“我沒抖!”


    “好好好。”


    青年無奈,“誰管你抖不抖?你過來看看,我這臉是不是和我原來還挺像的,真挺神奇啊,重生之後還能找個差不多的身體。”


    江留紅著眼睛瞪他,池言歌甚至從那冰冷凶狠的表情中看出了一點兒委屈。


    眼前的人無論是神態、語氣還是氣質都和前世的殷時太像了,不,如果閉上眼睛忽略容貌上那些不相似之後,便隻覺得這就是同一個人。


    可是,怎麽可能,這種超自然的現象無論對誰說都會覺得荒誕不經。


    江留冷靜了一下,冷冷道,“不論你是從誰口中知道這些事情的,但你都不會達到你的目的的,我也不會信。不要以為長得像殷時就想編出這種可笑的笑話 騙人,不知道的隻會覺得你應該進精神病院了。”


    “……”


    池言歌現在隻想往他腦袋裏敲一記看看他腦子裏裝的什麽,他都說了那麽多細節了居然這人還不信!


    但他顯然沒法這麽做,要是他還是殷時的話做什麽隨便,可他現在是池言歌,直接揍導演的話是會被保安拎出去的。


    池言歌一笑,聲音有些陰惻惻的,“好啊,江留,你敢說我是精神病?精神病也比某個看鬼片能被嚇哭的人好,還抱著我不撒手,半夜上廁所都要把我搖醒喊我一起去呢。”


    “你!……”


    江留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更多的是愕然。


    這種細節隻有他們兩個知道。


    而在他愣在原地的時候,某個口無遮攔的人繼續說了下去,“還有,你右邊屁股上有個胎記,形狀還挺好看的,像朵蓮花,就是你個大男人長個蓮花也太娘們唧唧了,當初我還說過你,你……”


    “你閉嘴!”


    江留幾乎下一刻就把他的嘴巴捂上了,眼睛裏冒火,“殷時你還有完沒完了?”


    “哦,終於相信我是殷時了嘛。”


    池言歌把他的手撥拉下來,笑眯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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