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


    正在疲於應付四麵八方攻擊的洛飛雨瞧見自家妹妹右手給絞成了碎塊,那一股無名業火立刻將整個身子都點燃了起來,她的身子微微一震,前凸後俏的魔鬼身材此刻真的變成了魔鬼,先前收斂起來的幽冥變形蟲開始從胸口蔓延而出,將整個人都覆蓋住了,隻留下一雙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眼睛,憤恨地注視著這個世界。


    姚雪清本著除惡務盡的原則,想要將熟悉山門陣法的洛小北給直接刺死,然而那分水刺剛剛一遞出,便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壓力,低頭一看,那藍光瑩瑩的分水刺尖被一股變幻不定的黑色魔蟲給托住,而下一秒,一道拳風帶著呼嘯之聲,赫然殺來。


    老魚頭如臨大敵地去伸手去擋,然而雙方一接觸,便感覺這道拳勢簡直就是莫可抵禦,還沒怎麽抵抗,身體便直接朝著後麵飛去,撞倒了七八個人,直接砸進了燈塔的大門裏去。


    將姚雪清擊飛,洛飛雨感到一陣虛弱,這是強行催動魔蟲而帶來的副作用,她強忍著遍布全身的痛苦,跪倒在地,將洛小北扶起來,才發現洛小北全身上下的傷口無數,而最大的則是右手,手肘以下的手臂已經被高速震蕩的分水刺給絞成了碎片,骨頭給碾碎的痛苦將洛小北整個的神經係統折磨到了令人發狂的地步,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子此刻臉白如紙,幾欲昏死過去。


    然而令洛飛雨更心痛的是,自己這個妹妹不但沒有閉上眼睛,竟然連一聲痛苦都沒有叫,而滿是鮮血的嘴唇張合,一字一句地說道:“姐,我沒事!”


    瞧見自家妹妹的慘狀,洛飛雨滿是魔蟲覆蓋的臉上逐漸凝固成了一個惡魔一般的表情來,在抖落了一些魔蟲覆蓋住洛小北右臂上麵的傷口之後,這個女人將頭仰起,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厲嘯,就像是一頭受傷的母狼:“啊……”


    這高頻的聲音在我們每個人的耳膜中鼓蕩不休,每一個聽到這聲音的人都會感覺到一股鑽入腦髓的痛苦,修為稍微低上一點兒的,甚至雙耳流血,直接滾到在了地上,跟著痛苦嚎叫起來。然而這個時候的洛飛雨,她已然將橋頭的這些魚頭幫幫眾全部打落下水,而自己則朝著燈塔裏麵射去。


    石砌的燈塔裏麵一陣翻騰,卻是洛飛雨與姚雪清交上了手。


    姚雪清是逼上梁山,心不甘情不願,然而洛飛雨卻是哀兵必勝,一心想要將這老魚頭給清蒸活剮了,好補償自家小妹所受到的傷害。這個時候的我已經與魅魔交上了手,對於我這個斬下她手臂、又欺騙和侮辱自己的小子,魅魔簡直就是一腔怨恨,上來便直接用了殺招,


    那是一道黑綢飛卷,綢布似軟實利,兩邊仿佛最鋒利的刀鋒,讓人難以防備,而此刻的我,手上則是半根傷痕累累的方便鏟,三兩下,竟然給她逼得連步後退,應付不及。


    不過好在李騰飛此時卻突然神勇了起來,將那除魔一抖落,竟然將魅魔手中這根黑綢割裂一大塊,借著這時機,我朝地上一陣翻滾,讓過了魅魔,跑到了洛小北的身邊,朝著這倔強的女孩兒問道:“小北,你還好吧?”


    洛小北的臉上全部都是黃豆大的汗珠,顯然是痛得不行了,但是瞧見我過來,精神似乎又好了一些,說還行。當瞧見我看向她斷了的右手,她下意識地往身後藏了藏,咬著牙說道:“放心,我對這裏熟悉得很,這山門大陣,我一定會替你打開的……”


    替我打開?


    我心中一愣,來不及多想,瞧見一個身影朝著我這邊砸落而來,伸手過去接住,卻見這人是李騰飛,不過此刻的他胸口又多了一道傷口,鮮血翻滾而出,與前幾日那道傷痕對稱,形成了一個大大的“x”字,口中哼聲說道:“我的封神榜,被搶走了!”


    李騰飛並不足以和魅魔相鬥,而在前麵的那一場血拚之中,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此番落敗,倒也不算意外,瞧見這小子口中迸湧而出的鮮血,我的心裏麵也跟著疼痛不已,旁邊的洛小北有洛飛雨的魔蟲護體,便也不再擔憂,大聲呼喊著肥蟲子前來,先保住李騰飛的性命再說。


    我這般叫著,突然燈塔裏又是一陣喧鬧,接著大門處一股濃霧翻騰,洛飛雨步履沉重地出現在門口,右手執劍,而左手上則平托著一個血淋淋的頭顱,卻正是那死不瞑目的姚雪清。她朝著旁邊的洛小北擠出了一絲似哭一般的笑容,平靜地說道:“小北,塔裏麵已經被我清理完畢,你去吧,這外麵的事情,有姐姐給你守著呢!”


    她說得平靜,然而我瞧見她身上那些魔蟲光澤黯淡,身上又出現了好幾個缺口,便曉得在塔裏必然也是發生了一場高級別的激烈戰鬥,而姚雪清雖然死去,但卻也給她留下了最為深刻的印記和傷痕。洛小北經過這一番變故,卻也再沒有了半點兒遲疑,點了點頭,勉強站直身子來,便直接衝進了燈塔之中去。


    洛小北去開啟山門大陣了,而李騰飛也給肥蟲子進入體內,維持住那即將消逝的生命,但是敵人卻變得越加地瘋狂起來,魅魔將搶奪回來的封神榜交給一個佛爺堂的執事,便帶著一眾手下,從狹窄的石橋上朝燈塔這邊衝鋒而來,打頭便是那黑色綢布,比刀鋒還要尖銳。


    與此同時,地魔也衝到了我的跟前,帶著剩餘的護堂羅漢、分廬廬主,蜂擁而至。


    這邊碼頭的戰鬥已經驚動了整個邪靈小鎮,無數打著火把的人從鎮子裏趕了過來,他們除了總壇的原住民外,還有此次集會中選拔過來的各地精英,這些人的加入使得我的對手成百上千的增加,至少那滿滿的石橋上麵已經擠滿了人,有的甚至等不及從橋上衝來,直接跳進河裏,或者潛水,或者撐船,殺聲震天。


    這些對手,論數目足有四五百號人,論質量,地魔、魅魔等一眾邪靈教高層,都是當世間一流、超一流的高手,而扼守在這燈塔之下的,除了傷重欲死的李騰飛、魔蟲黯淡的洛飛雨之外,便隻有我一個人,還算是有些戰力。


    就此時的這種情況,退無可退,逃無可逃,常人或者已然放棄了抵抗,直接閉目受死,然而此刻與洛飛雨並肩而立,看著這幾百號人洶湧而來,我的心情卻空前地寧靜了起來,記憶似乎有些重疊,無數的畫麵在眼前翻滾著,感覺某年某月某一天,似乎也有這麽一幅或者幾幅場景,有無數的人手持刀槍,朝著我舍身忘死地撲將而來。


    原來我從來都是孤獨的啊……


    當無數的記憶重疊在一起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前幾日的時候,黃晨曲君似乎也是這般地戰鬥,鮮血飄零,人頭飛起,無數的戰意跨越了時空,與我緊緊相連在了一起,接著我的腰間一陣抖動,低頭一看,卻是殺豬匠那把碧綠石中劍在鳴叫。


    這“嗡、嗡、嗡”的顫抖聲充滿了對於敵人鮮血的渴望,那意念似乎蔓延開來,而我的腦海裏突然有一頭碧綠色的猛獸從意識深處浮現,它在咆哮、在怒吼,在向這世間表達著自己猙獰的戰鬥意誌,而我身體裏剛剛凝結而出的那劍元與之交相輝映著。


    下一秒,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將那石中劍給握在了手裏,一步踏前,口中高喝道:“血脈相承,一字劍!”


    那短短的石中劍輕輕刺出一劍,然而麵對著這平淡的一劍,魅魔、地魔卻是臉色劇變,朝著後麵招呼道:“讓開!”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石中劍尖一顫,化作了一道碧綠色的光芒,脫離我的掌控,朝著前方如一字飛去,我的意識迅速蔓延,那劍意在下一秒,竟然也飛出了百米開外,直接衝道了碼頭上麵去,而當我收勢,讓石中劍折返回來之時,在我麵前至少已經倒下了十來具屍體,而且其中還不乏高手,隨同出現的,還有石橋上麵那一道貫穿百米的劍痕。


    我這驚豔一劍直接將邪靈教眾人給嚇得停止了衝勢,黃晨曲君在邪靈峰上的威勢仍在,那記憶實在是太過於深刻了,而我這一劍雖然氣勢小了許多,但也頗呈規模,地魔、魅魔兩人心有所防,臉色開始沉重了許多,使得攻勢也稍微地收斂了一些。


    不過即便如此,在這般的人海戰術之下,我們的阻擋也顯得尤其艱難,就在我們苦戰不退的時候,突然天空之上,傳來了一陣喃喃之音,聽到這聲音,洛飛雨的臉色一變,朝前連出了幾劍,然後扭頭朝著茫茫的水麵看了過去,大叫不好。


    我扭頭一看,卻瞧見先前洛飛雨騎著的那幽冥骨龍,竟然也出現在了迷霧之中,然後在水麵上拍打出許多浪花,並且張牙舞爪地朝著燈塔這邊撲將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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