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跟我過來!”右使大人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吩咐道。


    她今天依舊還是穿著一身月白色古裝,這種類似於祭祀服的打扮是總壇尋常的裝束,它雖然將女人大部分的美好曲線給遮掩,但是在這潔淨素雅之中,卻額外散發出一種聖潔的光芒來,在虔誠的教徒眼中代表著全知全能的神靈使者,然而在我和雜毛小道的眼睛,卻充滿了製服的誘惑。


    邪靈教總壇之中,穿這白色長袍的人很多,但是這麽有味道的,卻很少。


    瞧見美麗的洛右使紅唇微啟,秀眉輕蹙,轉身朝著偏殿附近的樹林邊走去,我和雜毛小道對望一眼,也不敢多言,在後麵亦步亦趨,貓著腰跟隨。


    前麵那個美女腳步不停,而我們也不敢得罪,一直走到了高牆外側一處頗為隱蔽的角落,她才停下,轉身過來,右手掐著蘭花指,在胸前淩空畫了幾個神秘的符咒。隨著她那修長瑩白的手指在空中如同精靈一般地跳躍,右手上一根碧綠如水的玉鐲開始蕩漾著熒熒微光,直到完全將我們三人的炁場給籠罩,她長舒一口氣,停歇下來。


    作完法,洛右使秀目裏發出了淩厲的精光,厲聲低喝道:“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真當我們厄德勒總部是菜市場麽,居然就這樣大搖大擺地混了進來?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麽,想作死麽?”


    洛飛雨這般強勢的態度的確將我嚇了一跳,再聽到這話語裏麵所含的意思,似乎已然知曉了我和雜毛小道的身份。不過雜毛小道倒也不驚慌,隻是裝作誠惶誠恐的模樣,一邊鞠躬,一邊焦急地辯解道:“右使大人,屬下不知您因何說出此言,不過我們之所以能夠來到總部,都是因為天魔大人的征召——他希望我們在重建的閔粵鴻廬的時候,能夠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將我們厄德勒的財政支撐下來……”


    聽到雜毛小道這現學現賣的話語,洛飛雨那精致的臉蛋上麵露出了冰冷的微笑,淡淡說道:“還拿天魔當作擋箭牌?哼,別裝了,蕭克明,老閔的閔粵鴻廬要不是你、陸左還有陳誌程那個老魔頭聯手,哪裏會滅亡?別以為你們的偽裝有多神奇,我見到你們兩個混蛋的第一眼就看穿了——世界上,怎麽會有兩個氣質一模一樣的人呢?明人不說暗話,現出你們的真麵目來吧!”


    她說完這句話,倒也雷厲風行,直接伸手過來揪雜毛小道的臉。然而當年天下第一易容大師“千麵人”的手藝,混合了道法、巫術以及民間土方,便如同一張真皮,貼上去,自己都弄不下來,哪裏還在乎這麽一扯?


    結果洛飛雨那修長得如同彈鋼琴一般的滑嫩手指,在雜毛小道的臉上摸來摸去,可硬是找不到一點兒痕跡,倒是將那小子摸得無比舒爽,忍不住淫蕩地呻吟起來。


    洛飛雨雖然貴為邪靈教第三號人物,但歸根到底還是一個女人,並沒有雜毛小道那麽厚的臉皮,那一聲貓兒叫春一般的呻吟響起,洛飛雨的指尖便仿佛觸了電一般,迅速收回來,眼神裏掠過一絲慌亂,但還是迅速掩藏起來。


    她哼了一聲,直接揪起雜毛小道的領子,寒聲說道:“別以為你裝得很像,就能夠隱藏起來。你可要記住,你飛劍的手法可是我教的,雷罰之上,還被我留下一絲神識,信不信我這一屈指,便能夠將你的老底都給抖落出來!”


    洛飛雨是如此地用力,以至於雜毛小道的脖子都給掐得呼吸不暢,我跟這女人打過交道,知曉在這樣一副美麗的軀體之下,藏著的可是一條母暴龍,於是慌忙上前辯解,說右使大人,你是不是有所誤會了?我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陸左和蕭克明,這一點魅魔大人和姚幫主也都親自查驗過。那兩個家夥,可使殺害閔師的家夥,與我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怎麽可能……


    我在這裏絮絮叨叨地說著,洛飛雨雙眉一豎,那黝黑的眼珠子裏迸發出火星子來,指著我厲聲說道:“刀疤臉,你別裝腔作勢,以為換了口音,我就真的被你們蒙過去了麽?”


    她見我們死不承認,也不多言,右手呈劍指,口中念著劍訣,聯係起當初留在雷罰之上的那絲氣息,天雷勾動地火,劍意縱橫,倘若雷罰就在近側,必然會嗡聲鳴動,與之應和。然而幾分鍾過去了,在我和雜毛小道的等待中,任憑她口中的劍訣念誦許多遍,都沒有一點兒聲音出現,反倒是雜毛小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地放了一個悶屁,顯得是那麽的響亮。


    麵對著這樣的結果,洛飛雨除了難以置信,還是難以置信,那一張驚豔絕倫的俏臉之上充滿了驚疑,而我們看著這一雙如水蕩漾的眼睛,忍不住將心神給沉浸進去。


    雙方沉默了許久,洛飛雨掐在雜毛小道脖子上麵的左手也終於慢慢地鬆了開來,雖然不願意離開美麗的右使大人那溫暖滑膩的手掌心,但是雜毛小道最終還是表態道:“右使大人,我不知道你為啥誤會我師兄弟二人,但是這都沒關係。能夠認識右使大人,是我一生的榮幸,以後但凡有所差遣,盡請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雜毛小道露出的這一副狂蜂浪蝶的豬哥模樣,讓洛飛雨沒由來的一陣厭煩,她歎息了一聲,似乎有些失望,一揮手,將剛才布置出來的結界取消,然後臉色轉冷,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山美人形象,淡然說道:“有人告訴我你們兩個人的來曆可疑,而現在,已經查明真相,沒事了,你們回吧!”


    洛飛雨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不過渾身又透露著一股威嚴,沒有再理會我們,回身離開,隱入了牆角去。


    待確定洛飛雨離開,左右打量之後,我低聲說道:“她好像十分期望我們真的是‘我們’,而且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敵意啊,老蕭,你說她這是什麽意思?”


    雜毛小道望著早已沒有蹤影的牆角,深深吸了一口美人殘留的香氣,若有所失地歎息,接著嘴角一咧,回過來朝我笑,說她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這家夥的無恥程度簡直就沒有下限,我也跟著笑,說哈哈,也許吧,或者愛上我也不一定。


    雜毛小道快活地抖肩,說你的魅力隻體現在涉世未深、懵懵懂懂的小女孩眼中,像飛雨這樣見過大世麵的女人,她隻會喜歡俺這樣的浪子……


    我們兩個人低聲扯著淡,這時後麵傳來一聲呼喊,卻是我們上山的領路人,白袍女孩金小小找尋了過來,這個長相平凡的女孩子氣喘籲籲地跑到近前,沒好氣地埋怨道:“你們兩個怎麽亂跑啊,害我找了你們好久?知道這山上到處都有機關麽,要是萬一觸動哪裏,看你們怎麽解釋得清?”


    我們低頭哈腰,說剛才天魔大人接見過後,有些尿急,到處都找不到廁所,想著在牆根兒方便一下……聽到我們的托詞,白袍女孩大驚失色,說這裏可是天魔大人的地盤,你們兩個要真敢撒野,小心他老人家將你們兩個的那話兒,都給剁了喂狗。


    這女孩兒說得嚴厲,不過到底還是心善,將我們帶到了附近茅舍方便,這才帶著我們下山。


    她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活潑性子,長年生活在寧靜平淡的邪靈古鎮之中,難免對山外的生活有著許多憧憬,上山著急趕路,而下山的時候便悠閑許多,跟我們熱情攀談起來。應付這樣的女孩兒,雜毛小道有著充足的經驗,而且他嘴皮上麵的功夫可比自己的身手還要厲害許多,能夠將許多平淡無奇的東西講得妙趣橫生,三言兩語,便將外麵的花花世界說得天花亂墜,讓這女孩兒心曠神怡。


    她忍不住生出申調出外的想法來,而雜毛小道這家夥開空頭支票也是大方,立刻說起我們即將要重新組建閔粵鴻廬之事,到時候調去我們那兒去,統管財務,大權在握,也總好過在這個小鎮裏麵,做些伺候人的活計。


    女人最愛聽虛無縹緲、不著邊際的承諾,聽到雜毛小道的這話兒,金小小兩眼冒光,言語間便與我們有了許多親切。


    一路談笑風生,倒也有趣,然而到了前麵一片竹林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音。


    放目看去,那碗口大的青竹嘩啦啦倒落下來,似乎頗為激烈,瞧見這狀況,我們的心都緊張起來,一邊悄聲隱入竹林邊緣,一邊朝著場中瞧去,但見在那茂密的竹林之中,一群黑衣勁裝、裹著血色頭巾的家夥正在追逐一個白袍青年。那青年手中抱著什麽東西,但是修為很高,然而一直在後麵追逐的那些黑衣人出手卻也十分毒辣,白袍青年身上已然有了許多傷痕。


    “怎麽回事?”雜毛小道拉著金小小問道,而那個女孩一臉惶恐地低聲說道:“那些血巾黑衣,都是地魔大人直屬內務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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