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雜毛小道這一聲厲喝,拉著朵朵不住後退的我不由得一聲苦笑。


    那雷罰早已經被媚魔掌控住了,而即便是雜毛小道能夠禦使飛劍,也不可能突然出現在這千麵鏡魘的陣中啊。既然如此,那他的這一聲喊叫,豈不就是垂死掙紮麽?


    然而我這個想法剛剛生出來,下一秒我立刻被一道金色的劍光給震撼住了,所有的思緒都在那一刻凝結。


    是的,雷罰真的出現了,它就如同一道閃電,在我即將陷入絕望的那一刻劃破天空,飛快地閃動著,肉眼根本就跟不上它那種劇烈的節奏,上一秒鍾還在左邊,然而當我望過去的時候,卻瞧見它消失在了右前方不遠處。


    與這金色電光對應的,還有一種叮叮叮的響聲,而每次這響聲一起,立刻伴隨著玻璃破碎的一片嘩啦聲。破陣!我終於知道雜毛小道在做什麽了,既然這千麵鏡魘陣是由鏡中的世界拚湊而成,那麽將這所有的鏡子都給刺破,那麽我們不就能夠從裏麵逃脫出來了麽?


    顯然,雜毛小道不但思路已經對了,而且還找到了方法,他竟然能夠在陣中驅使雷罰,然後將所有的鏡子方位給找出來,一一刺中,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啊。


    雜毛小道戰至最後一刻的拚搏精神,和成功的逆襲振奮了我,在頭頂不斷飛梭的金色劍光的照耀下,我並沒在選擇奔逃,而是回過身來,朝著媚魔衝了過去。依舊有許多鏡魘擋在我的前麵,然而在這一刻,我對這些外表不斷變換,時而美豔時而猙獰的東西再也沒有了多少畏懼之感,一雙惡魔巫手激發到了極致,但凡攔在我麵前的鏡魘都被我毫不留情地一把抓住,分手一撕,不管有多麽堅硬,都能夠一下湮滅。


    氣勢,氣勢!


    修行者之間的較量,除了絕對實力的對比之外,那種一往無前的必勝決心也是極為重要的——當然這和鏡陣被雜毛小道的雷罰所破,也有關係。在經曆了一場奮力廝殺後,我終於衝到了這名衣著華貴的美人兒麵前,而她的秀臉之上則滿是煞氣,銀牙緊咬,憤聲說道:“你們這是要逼我啊……”


    她顯然已經陷入了無盡的怒火之中,當我衝到她的前麵之時,一股磅礴而荒涼的氣息從這具曲致玲瓏的身體裏爆發出來,恐怖的氣浪將還沒有靠近媚魔的我直接就吹得往後方飛去,整個人即將墜落在了那高高伸出雙手的無數鏡魘之中。


    眼瞧著我即將被這些鏡中誕生出來的邪靈所吞沒,突然之間,我感覺自己的身子一輕,腰間被一雙胳膊給圈起來,朝著空地處方過去。在空中將我接住的是一個女人,我感受得到她柔軟的腰肢以及好聞的氣息,下一秒鍾我的雙腳落地,抬頭一瞧,不由驚詫得高聲喊了起來:“人妻鏡靈?”


    沒錯,讓我實在意外的事情出現了,這位渾身籠罩在藍光之中的倩影,正是被我封印在了震鏡之中的人妻鏡靈。萬萬沒有想到,在這鏡中的世界,她居然脫離了震鏡,直接衝進來將給我救下。我這般喊叫,一為驚訝,二為驚喜,然而人妻鏡靈卻根本沒有理會我,雙手一招,卻是將散發著黑氣的鬼劍和震鏡,平移到了我的麵前來。


    原來如此,在鏡中的世界,人妻鏡靈擁有了絕對的主場優勢,而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夠隱入其中,並且將雜毛小道的雷罰帶入,將鬼劍和震鏡引入其中。


    此事說起來簡單,然而卻又都是巧合之極,鬼劍一入我手,我立刻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縈繞心頭,憑空生出了許多自信,瞧見人妻鏡靈仰衝上天,朝著那些鏡魘吞噬而去,我也將那鬼劍一震,劍身立刻暴漲一倍有餘,麵對著前方如潮洶湧的鏡魘大軍,不但不懼,反而有了那種橫刀立馬的慷慨氣勢,二話不說,硬頂著衝上前去。


    我這一衝,好是一頓砍,從東頭殺到西頭,又從西頭殺到東頭,茫茫鏡魘大軍,竟然砍不出一條血路來。這鬼劍本體為一成精的老槐樹,此物最吸陰靈,鏡魘歸根結底也是同一屬類,於是但凡被這氣勢驚人的鬼劍粘住,立刻被吸入裏中。


    朵朵一開始還跟在我身邊,用佛法降服,然而到了後來,總是跟不上我的節奏,索性腰身一晃,將身子給鑽入了鬼劍之中,專門將被吸食入內的鏡魘分門別類,然後將其力量融和,化作已用。


    我在這邊放肆砍殺,而另外一邊的雜毛小道,則並不會太理會麵前的這些鏡魘,而是專心致誌地將組成此處的鏡子給刺碎。相對於我來說,雜毛小道才是最根源的威脅,那個媚魔一眼便瞧了個分明,所以也是朝著雜毛小道那邊追殺。


    到了現在這個時刻,雜毛小道並不指望能夠與媚魔鬥個你死我活,而是一心一意地逃出此處大陣,於是從來都不與其正麵交鋒,隻是不斷地後退回避,不過那雷罰倒也不會停止,不斷地戳破那些鏡片玻璃,嘩啦啦,嘩啦啦,好不熱鬧。


    時間差不多延續了三四分鍾,終於雜毛小道找到了大陣構建中最為關鍵的一個點,他朝著我招呼道:“小毒物,過來幫我頂一下這娘們,她太熱情了,有點兒瘋狂了,好像我辦完事兒不給錢一樣!”


    雜毛小道嘴巴毒辣,不過我也知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沒有多言,當他從我身邊劃過的時候,我挺劍而出,將有些發狂的媚魔給接了下來。正在我與這女人拚鬥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雜毛小道的一聲厲喝:“破碎虛空!”


    雜毛小道一聲驚天大喊,使得我忍不住回頭瞟了一眼,瞧見一道淩厲而巨大的劍光從後方升騰而起,幾乎充斥著這整個天地,正想空手奪我鬼劍的媚魔不由得閉上眼睛,驚聲尖叫道:“啊,不要……”


    媚魔是如此的驚悸,使得她發出的這一聲尖叫完全就不像是邪靈教的一名殿堂級大首領,而如同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麵對壞人叔叔的褻玩一般。


    我心中震撼,瞧得出雜毛小道這一劍,應該是使用出了倫珠上師虹化的力量。


    當那劍光充斥在整個空間裏麵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很輕微的破碎聲響,仿佛桌子上的茶杯跌落在地上一般,突然之間,四周的景色全然一暗,我腳下的那層看不見的地板突然消失不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墜落——全世界都在跌落,仿佛一張舒卷而開的畫片驟然被擊中在一個原點上麵去一樣,強烈的失重感讓我渾身驚悸,仿佛氣都透不過來。


    這樣的墜落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過程似乎比一年還漫長,然而停止之後,又僅僅隻有一瞬間。


    我再次睜開眼睛,發現我們居然回到了大廳之中,四處都是不斷墜落的玻璃渣子,而在我和雜毛小道前方的不遠處,則圍著一堆不斷誦念咒文的靈修會成員——這裏麵包括了白露潭和笈多大師,他們根本就沒有離開,而是等待著我們慘死的消息傳來呢。


    急劇的跌落使得我小腦的平衡感喪失,就像軟腳蝦一般,不由自主地癱軟在地上,大發神威的雜毛小道也是,他直接將四肢攤開,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哈哈大笑。我整個人都還處於暈暈乎乎地境況中,不過下意識地捏了捏右手,發現鬼劍恢複了尋常狀態,正躺在了我的手掌之上。


    回歸現實真好,躺在這大廳的地板上,雖然有硌人的玻璃渣子,但是比先前那個詭異的地方,要好上一萬倍。


    我們躺到在地上,不作動彈,那些全能靈修會的成員瞧了幾眼,隻以為我們在陣中已經被媚魔給製服了,手指頭都動不得,於是分了幾個人上前過來,準備將我們給捆起來。那些人小心翼翼地走過來,然而一道白影卻超過了他們,朝著我狂奔而來。


    此人正是白露潭,被毀容了的她瞧見癱倒在地的我,卻沒有瞧見可愛的朵朵,一邊跑來一邊罵道:“那小賤人呢,在哪裏?陸左,你今天要是不把她給我交出來,我就弄死你……”


    她即將衝到我的麵前,這時頭頂上破碎了大半的天花鏡麵上白光一閃,媚魔也砸落到了地板上,口中咳著血,瞧見白露潭和幾名重要心腹毫不戒備地朝著我和雜毛小道走來,最近的白露潭都已經到了我的跟前,急迫地大聲喊叫道:“小心,他們還有戰鬥力!”


    豈止是還有戰鬥力?老子的大劍如饑似渴,正期待著飽飲鮮血呢!


    媚魔連聲喊出,然而卻為時已晚,雜毛小道並沒有爬起來,躺在一塊羊絨毯上麵的他直接一掐劍訣,那雷罰立刻快若閃電,朝著衝到麵前的那幾個人胸口射去。雷罰飛速,而在這猝不及防之下,那些人都被這一劍穿透胸口,立刻有鮮血飆射出來,人則已然沒有了聲息。


    至於我,直接一跳而起,鬼劍朝著白露潭的小腹插去。


    啊——白露潭一聲大叫,難以置信地瞧著自己的小腹,一雙手緊緊抓住了我的胸口,不甘心地問為什麽?


    我皺著眉頭,說呃,你嘴太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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