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與雜毛小道鬥嘴時一點兒也不含糊,結果當黑西裝倒地,雜毛小道出劍的那一霎那,這個原本以憨直著稱的岡格羅一抖手中的花式刺劍,就朝著離自己最近的那頭吸血鬼衝鋒而去。


    那個吸血鬼也是個高敏捷的家夥,結果被小妖和朵朵聯手弄出來的蔓珠芳華給陡然攔到,腳下的野草發瘋地生長著,纏住了腳踝和膝蓋,使勁兒挪動,卻動不得半分,正掙紮間,一大蓬劍花就籠罩住了他的身體。


    岡格羅在所有的血族中是最接近自然內心的氏族,擁有著令人不安的野性與動物特徵,通常都是強大的戰士,作戰勇猛,不過這並不是來源於無法無天的狂暴,而是來源於他們的獸性本能,這一點威爾跟他的同族一點也不一樣,他更像是傳統意義上的古堡血族,擁有著斯文的外表、良好的涵養以及淵博的知識……當然,他還有著十分狡猾和詭詐的智慧。


    威爾他挑中的這個血族在所有人中實力並不是最差的,但絕對是最好殺的一個,為了旗開得勝,獲得一血,他信心滿滿地將花式刺劍的光芒抖落於這血族的腦袋部位,然而意料之中的情況並沒有出現,那個吸血鬼沒有被刺死,而是一陣波紋閃動,那真真切切的血族居然消失不見了。


    威爾一劍刺了個空,那反作用而來的回饋力讓他空虛得幾乎要吐血,平挪了兩個身位,仰望天空,那盞閃耀著迷醉光華的紫色宮燈高高掛著,如遙不可及的月亮。


    周邊的景致變得幾如迷霧一般,王茄子的聲音若隱若現:“我說過,歡迎來到潘神的迷宮,鬼燈裏麵住著迷宮的守護者,它是一個半人半羊的山林和畜牧之神,潘神,這裏的迷宮是通往冥界的中轉站,無論是你們是否奸詐,是否厲害,都免不了走向死亡的彼岸——沒有人能夠知道冥界到底有著什麽,火山、地震以及漫天的煙塵……誰知道呢?我給過你們機會了,但是沒有人珍惜,那麽我想說,去吧,在冥界,那裏才是你們的歸路!”


    這個有著可笑名字的男人,聲音仿佛是那教堂唱詩班出身的一樣,虛無縹緲,聽到我們的耳朵裏,格外刺耳。


    其實當知道頭頂上的那燈是血族聖器的時候,我的心中就不由得咯噔一下響,知道今天這一道坎可不是那麽好邁過去的了,所以當那幾個吸血鬼往前衝擊的時候,我也是一點兒都不緊張,而當兩個朵朵催動青木乙罡,將所有來犯之敵給纏繞住的時候,也沒有浪費力氣出手。


    威爾與我們的戰鬥體係有很大的不同,在我的炁場感應中,這些家夥,其實都是虛妄的,是幻影。


    不理會那個若隱若現的身影,我抬起頭來,跟雜毛小道大聲喊道:“燈!”


    一切幻象,皆有那鬼燈引起,隻要將那燈給射爆,隻怕敵人也未必能夠製得住我們。其實並不用我的提醒,雜毛小道已然將雷罰朝天揚起,向著天空中的鬼燈射去,然而那雷罰穿燈而過,那燈還是燈,劍還是劍,就如同油與水一般,相互不相容,仿佛兩個次元的東西一般。


    嗖!雷罰回到手裏來,雜毛小道將劍挨在身上,凝神四望,這時我也發現,我們身處的這村口處,那些遠處的建築房子和田地正在一點兒、一點兒地消失不見了,左右開始浮現出岩壁的形象,一個有一個巨大的甬道出現,果然就是一副迷宮的模樣。


    難道那鬼燈,真的將我們帶到了什麽潘神的迷宮,帶到了冥界,也就是我們口中常說的幽府去處麽?


    瞧著周邊的這些變化,我們的心開始越發地寒冷,也沒有再分散,而是背靠著背,我、雜毛小道、威爾、朵朵、小妖還有肥蟲子,都聚攏在了一塊兒來。


    我手持鬼劍,心有餘悸地問道:“我們……不會是又陷入幻境當中了吧?”


    雜毛小道連著點燃了兩張符籙,臉都給熏黃了,結果這左右的景致依然還是曲折迷離的巷道,當下也是不敢肯定,瞧見小臉兒嚴肅的小妖,問丫頭,你知道怎麽回事麽?


    小妖搖了搖頭,說瞧不出來,有點像幻術,又有點像是空間疊加——那盞燈果然不愧是血族聖器,一出手即厲害非凡,我們可得小心應付才是。我們這裏如臨大敵,而威爾的表情卻輕鬆很多,作為主要目標,風暴中心的他眉毛一挑,說道:“十三聖器,前麵幾種確實是千古流傳,至於後來的那些,不過是牽強附會,攀附那十三氏族之說而已,倘若這鬼燈真的能夠勾連冥界,這世界豈不是大亂了?”


    說完這些,威爾十分肯定地告誡我們,說大家千萬不要驚慌,不要聽信這些自吹自擂的話語,自亂了陣腳。


    威爾這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我們聽到有轟隆隆的聲音從巷道盡頭傳了過來,足足有五十多米遠,不過很快,這聲音越來越近,從黑暗中傳來,如凶獸出現,帶著恐怖瘮人的聲響,我們緊緊得盯著前方,我口中一直默念九字真言,然而卻一點兒用都沒有,迷宮依舊在。


    發出那恐怖聲音的東西終於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那是一顆巨大的石球,順著微小的坡度朝著我們這邊滾來,那東西發出來的隆隆之聲,真切得一塌糊塗,與我們那日在耶郎西祭殿中所遇情形,幾乎一模一樣,讓人下意識地想要逃離,遠遠地離開這恐怖之物。


    然而我們都沒有挪動腳步,哪怕是半步都沒有。


    常人或許會狼狽而逃,順著這巨大石球的去路逃竄,倘若真的如此,隻怕我們就真的順應了王茄子的想法,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死路。我們並不動搖,當那石球即將碾壓到我們身上時,雜毛小道雷罰飛出,嗡的一聲響,斬破了這場景,巨大的石球從中而剖開,露出了裏麵層層疊疊的雲紋來。


    當這石頭破開的那一刹那,從石頭中騰地衝出一個黑色的身影來,朝著雜毛小道當胸抓來。


    我瞧見了這個黑影子的麵容,卻是王茄子身邊的一個吸血鬼,實力十分厲害。瞧見敵人幻術不能必殺,終於按捺不住,遣人出手,雜毛小道不驚反喜,喜笑顏開地大聲叫喊道:“來得好!”這一聲讚,雷罰倏然回轉入手,緊緊抓住,然後朝著那人的胸口刺去。


    來人一個大轉身,從身後摸出一把與威爾相似的花式刺劍來,與雜毛小道的雷罰較技,此人在西洋劍道之上也是一個頂尖的角色,但見空中火花四濺,短時間內,竟然拚了個旗鼓相當。


    而這石頭裂開的刹那,也是敵手吹響衝鋒號的伊始,那巷道的牆上突然就破出幾個口子,先前所見到的那些血族一擁而上,呼嘯而來。場麵太亂,我注意不了周圍,隻瞧見王茄子也出現了,朝著威爾衝去,而我前麵則有兩個黑色燕尾服的男子,皆是口露尖牙,雪亮的吸血牙快要晃瞎了我的鈦金眼。


    麵對著這樣兩個陡然出現的血族,我不知等階,卻也無所畏懼,心中還在回憶著幻境當中大殺四方的威武場景,在腦海裏觀想著那三頭六臂的通天魔神,頓時就有一股熟悉而荒涼的氣息湧上心頭,小腹勁氣勃發,而引導至我的右手之上,在幻境中陡然壯大的鬼劍,此刻居然也開始變黑擴展開來。


    長、長、長……


    當鬼劍長到接近兩米的時候,一種沉重威猛的氣勢在我的心頭升騰而起,也不做什麽花俏的動作,我將鬼劍平平橫切而過,領頭的那吸血鬼抓出一根紳士拐杖來擋,劍刃前段的黑霧與那不知道什麽材質的拐杖撞在一起,頓時就是一陣鐺的響聲,那人便沒有能夠保持前衝姿勢,整個人被砸向了出現的牆壁上,消失不見了。


    後麵的那一個吸血鬼瞧見同伴的慘狀,卻也留了心,身子敏捷,一下子就晃悠過我的第一招攻擊,走下盤,開六路,爪子朝著我的大腿抓來。


    這位倘若是一個麵若桃花的美女,我的大腿抓也就讓她抓了,然而這樣一個小臉兒慘白的老外,我卻也不會放鬆,鬼劍輕輕一挽,立刻拍在了他的手背上,整個人都給我牽到了地上,當下我也是絲毫不做猶豫,鬼劍自上而下,一劍斬來。


    眼見著這鬼劍就要將我麵前這廝一刀兩斷,橫空出現一把刺劍,穩穩地接過了我這一擊。


    我好奇地瞧去,卻是王茄子先生。這位眾人為首的血族有著極為強橫的力量,硬生生地接住我的一劍之後,刺劍居然一點兒也不動搖,又穩又準地朝著我胸口心髒部位刺來。我對這種迅疾的打鬥並不喜歡,疾步後退,旁邊的威爾立刻接上,手中花式刺劍一抖,與王茄子硬拚幾擊,叮叮叮,那火花兒四濺。


    交手幾回合,兩人倏然後退,王茄子麵露驚容,而威爾則一臉的笑意:“條頓莊園的領主,薩弗茨伯裏伯爵,當日在阿爾卑斯山南麓,你打在我身上的灼熱魔火,今天應該償還了吧?”


    我一驚,敢情我麵前的這位王茄子先生,居然就是之前追殺時傷到威爾的血族伯爵啊?


    尼瑪,王茄子這名字,是不是太土了點?


    咳咳,中文老師跟你們有仇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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