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雖然在茅山宗門輩分極高,但是到底還是年紀太小了,在剛剛解開繩索、脫離危險之後的第一時間裏,牽掛的並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小鬆鼠。


    因為沒有跟那個癡肥可愛的小鬆鼠相處過,所以我也沒有太多悲傷的情緒,但多少也能夠理解包子此刻的心情。不過情況緊急,我也來不及說太多安慰的話語,更加不敢跟包子講她的小鬆鼠早已經變成了傳播蠱毒的媒介物,被我吩咐火化了,唯有拍了拍她的肩膀,讓這個受到驚嚇的小女孩平複一下心情。


    當包子急劇起伏的胸膛終於舒緩下來的時候,我這才問她到底是在怎麽回事,怎麽就被抓到這裏來了?


    包子淚眼婆娑地告訴我,說姑姑對她說這幾天不太平,讓她早點歇息,所以她很早就乖乖地躺了下來睡覺了,結果沒睡幾個小時,起夜的時候,突然想到要喂一下祺祺,結果發現原本應該乖乖呆在樹屋上麵的小鬆鼠不見了。


    她好急,在住處四周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想去找姑姑又沒有找到,於是便跑到小鬆鼠最喜歡去的佛塔那邊,結果剛剛一走出法陣沒有多久,就給人蒙住了頭——她也反抗,但是那人十分厲害,手放在她的脖子後麵摸了一下,還沒有怎麽用勁,就昏了過去。


    等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被捆在了這裏,而且被兩個光頭給看著……


    包子今年差不多有八歲了,而且學道多年,不但口齒伶俐,而且敘事的整個脈絡也比較清晰,從她的敘述中我們可以知道,從頭到尾,從那信息的提供、時間的選擇和執行人的下手,都有著一係列的方案,整個做下來行雲流水,讓人歎服。


    我曾經聽小姑蕭應顏說過,包子人兒年紀雖小,但是自小就表現出了罕見的天賦才情,通體透達似玉,這樣的人學道,向來都是事半功倍的,所以她自身的修為其實並不算低,這一點當日她領路帶我們前往塔林的時候,我便已經看得出來。既然如此,綜合所有的信息,可以想象得到,現在那個帶著包括劉學道以及雜毛小道在內的茅山大部分高手轉圈的邪靈教左使,正是此次綁票事件的執行者。


    他用過某些手段將小鬆鼠給引出來抓獲,然後將跟過來的包子給一舉擒拿,再之後,他將人暫放此處,然後去震靈殿引人,調虎離山,再由人用包子來威脅小姑蕭應顏關閉法陣……這一環套一環,極為精細,算計得如此清晰,想來就是出自於那個被稱為蘇參謀的眼鏡男之手。


    想到這裏,我的心中不由得感到陣陣發涼——這樣的對手,叫我們怎麽對付啊……


    說完這些,包子的情緒終於得到了宣泄,這才打量起我身邊,朱睿是個黃臉漢子,這樣的糙老爺們被她自動忽略,然後她瞧見了朵朵和小妖——朵朵要是沒有被那羅二妹所害,此時已經快有11歲了,不過因為成為小鬼的緣故,此刻仍然是6.7歲時被害的模樣,精致而可愛的嬰兒肥小臉,一雙又大又圓的黑眼睛,水汪汪的,仿佛有那仰望星空的感覺,萌得一塌糊塗;而小妖以前是一副天使臉蛋、魔鬼身材的妖精兒打扮,後來給我上戶口叫做陸夭夭之後,為了不那麽引人注意,一直都以十二三歲的少女形象出現,很漂亮,而且還是那種發育得比較好的女孩子。


    小女孩子並沒有太多複雜的嫉妒心思,見到這樣兩個美麗、可愛得如同人間精靈的女孩兒,不由得眼睛都睜大了,有些忸怩地問道:“陸左哥哥,她們是……”


    兩個朵朵早就聽說過茅山上這個包子師姑的“事跡”,而且還是雜毛叔叔的小姑的“幹女兒”,自然也心生親近,還沒有等我回答,朵朵便已經上前拉著包子被綁得發紅的雙手,自我介紹說我叫朵朵,是陸左哥哥的妹妹,旁邊這個是小妖姐姐,我跟你說哦,她可厲害了……


    朵朵平日裏在我的麵前乖巧可愛,卻沒想到跟小夥伴說話會這麽多,嘰裏咕嚕地一通說,小女孩的語言也說不上多複雜,但卻管用,不一會兒,剛才還淚眼婆娑的包子便拉著兩個小女孩的手,這邊叫朵朵妹妹,那邊叫小妖姐姐,好是一番熱鬧。


    其實以包子的修為,以及茅山享譽盛名的抓鬼專業,她自然是能夠瞧出朵朵和小妖跟自己是有不同的,而且朵朵也不諱言,隻是這小女孩兒的心思,大人還真的是無法理解,沒聊幾句,包子的眼睛不由得閃出了晶瑩發亮的星星,捧著自己的可愛包子臉,說哇,成了小鬼之後,就可以隨便塑形了啊,那麽我要是成為小鬼,不就可以快快長大,然後把我的包子臉給削瘦了?還有還有,變成了小鬼之後,是不是就可以到處去玩兒了,天啊,太好啦,朵朵,真羨慕你們啊……


    朵朵還一本正經地指正道:“不對,不對,這也是要看人的,有的人好壞好壞的,到時候你整個人就隻有渾渾噩噩,跟我最開始一樣,想死都死不了。這個世界上,可沒有幾個人,能夠像陸左哥哥一樣好呢……”


    朵朵帶著驕傲的口氣跟包子介紹我,讓我的心裏麵一下子就充滿了感動,剛剛要說話,就被包子給緊緊抓住了我的褲子,這個小丫頭可憐巴巴地望著我,像個小狗兒一樣祈求道:“陸左哥哥,你把我給煉成小鬼吧……”


    這話說得我滿頭黑線,一陣無語——這孩子到底在山裏麵憋悶了多久,腦子裏麵想到的事情,讓人著實想不清楚。


    這邊說著話,好不熱鬧,而被冷落的朱睿卻一直在凝神戒備,在我被包子弄得哭笑不得的時候,他突然將右手舉起,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用極為嚴肅的表情沉聲說道:“等等,各位,有人來了!”


    幾個小女孩都很懂事,一聽到這情況,都停止了玩鬧,當下也是將目光齊刷刷地朝著我這邊掃來。


    被這麽多人信任,是一件既自豪又沉重的事情,我深呼吸,轉頭打量了一下這小廳,發現除了三條通道之外,在角落處還有一個天然的岩石隔斷,似乎能夠藏得住我們。


    其實倘若沒有大師兄送的遁世環在,一切皆不提,但是有了這隱匿氣息的法器在,我倒也有幾分自信不被發現,於是我吩咐朱睿和幾個小女孩與我一起躲入那個不起眼的岩石割斷處,藏好身子,不管來的是敵是友,都有主動權。


    來人走得極快,當我們剛剛藏好身子,便聽到東麵通道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很快,這些人就進入了大廳中。


    開啟了遁世環,氣息收斂,我蹲身在地,聽到了有人在叫武映杉和塗晶的名字。


    既然能夠叫出這兩人的名字,那麽自然就是潛入此處的邪靈教眾,或者是梅浪這一方的內應。來者是敵,我不由得將鬼劍握得緊緊,心中還在盤算,倘若這些人實力不怎麽樣,不如我便召集小夥伴們,將其製服在此處,免得出去禍害別人?


    然而我剛想探出頭去瞧一下的時候,便聽到一聲悶哼響起,先前被小妖打昏的那個光頭絡腮胡武映杉,竟然醒轉過來,其間嘈雜地說了幾句話,然後我聽到了武映杉艱澀的聲音:“廬主,屬下辦事不力,被人劫走了人質,願受責罰!”


    一個甕聲甕氣地聲音響了起來:“說吧,劫走人質的,到底是誰?”


    “來人共有四人,一個黑衣道士,應該是刑堂弟子,一個穿著灰色居士服的疤臉男人,還有兩個極為厲害的小女孩,分不清是人是鬼……”


    “哦,原來是陸左,沒想到他竟然跑到了這裏來了——蘇參謀的原計劃不是將他弄死在那邊洞子裏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哼,梅浪這個廢物,堂堂一個茅山長老,竟連一個出道三年的生瓜蛋子都拿不下來,這樣的人,還妄圖坐上茅山宗掌門的位置,不知道他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權力欲太大的,真可笑!”


    說這話的人口氣也是狂傲之極,仿佛這茅山長老的名頭在他的心裏,也不值幾個錢。


    我的心裏麵在琢磨,既然是邪靈教,又被稱之為廬主,那麽此人說不定就是十二魔星之一,即使不是,能夠統管一個鴻廬的家夥,必然也是一個極為厲害的高手,我暫時還不能惹。想一想與十二魔星中的楊子坤、閔魔以及媚魔的交手過程,我的心裏麵便開始打起了退堂鼓,連頭都不敢探一下,生怕自己目光中的敵意,將那狼給招來。


    先前茅同真被殺,我們都以為隻是一個人,然而沒想到這邪靈教眾居然潛入了這麽多人進來,想來這茅山上除了梅浪做內應之外,必然還會有其他的內應在,我甚至可以確信,在這裏麵,楊知修雖然沒有參與,不過也做出了極不光彩的事情。


    談話仍在繼續,武映杉被這廬主給狠狠訓斥了一番,然後為了趕時間,商定按照蘇參謀的二號計劃行事。


    這邊一結束,人便散了一個空,我等了差不多五分鍾,才敢叫小妖偷瞄了一眼,發現果真是人去樓空了。朱睿瞧見這水麵之下的暗流湧動,十分緊張,說找不到出口,這可怎麽辦,要怎麽才能夠給他們報信呢?


    聽到我們為通道的出路發愁,一直跟朵朵手拉著手的包子突然出言說道:“出去啊,這很簡單啊?我小時候經常逛這裏,哪裏是哪裏都知道,讓我來給你們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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