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的一聲慘叫,把我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抬頭往上一看,但見如同蜘蛛吸附在天花岩壁之上的洛飛雨嘿嘿笑道:“小北身上的靈寶馭獸環,還是我用剩之後留給她的,豈能是你這個籍籍無名的小鬼頭,所能夠使用的?起開!”


    她的一聲厲喝,隻見朵朵右手手腕處那金光閃閃的手環頓時一陣抖動——叮鈴鈴、叮鈴鈴……


    在手環鈴鐺不斷的響聲中,朵朵的右手不受控製地舉起來,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將她的手給牽引得高高抬起來。朵朵也是一個倔強的孩子,她騎在護陣獸靈的脖子上,就是不肯將這勒得她小手兒生疼的手環解脫,咬著牙堅持著。


    瞧見這個小鬼兒如此這般的堅持模樣,一直在岩壁頂上奔走飛躍的洛飛雨嘿然笑道:“你這小鬼兒,倒是個心誌堅定的小家夥,倘若假以時日,必定是一方人物,不過此時的你,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過弱小了……瞧見你這可愛模樣,我便不再為難與你了吧?”


    此話一說完,手環上麵的七個鈴鐺同時響了起來,接著在肉眼所見不到的空間裏,那金色手環一陣恍惚,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佩戴在了洛飛羽白嫩如藕的手臂上。


    那金色手環在廣場微微昏黃的燈光下,將她的皮膚襯托得分外迷人。


    手環易手,洛飛雨開始念起了馭獸的訣咒,配合著那清越的鈴鐺聲,在這廣場空間中快速傳播,正主使用,那效果自然十分顯著,原本凶猛如虎的護陣獸靈攻勢減弱,行動越加地遲緩起來。


    瞧見這一場麵,小妖大叫一聲不好,飛身躍上了那頭護陣獸靈的脊背,從朵朵手中接過了縛妖索的一端,手在這畜生的頭頂上一摸,濕漉漉的汗水,而那瞳孔卻開始收縮擴張起來。她將護陣獸靈扯回了地麵上來,焦急地朝我喊道:“陸左,這女人的手環太厲害了,陣靈扛不住,隻怕要反水了,我將它帶到別處去,這裏你先頂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了!”


    話音剛落,小妖便駕著身下的巨獸,與朵朵一起,朝著先前我們衝出來的洞口躍下。


    我拍了拍雜毛小道的肩膀,說嘿,老蕭你沒事吧?雜毛小道搖頭,說沒事。


    他嗑完了藏在衣服縫裏的藥丸,身上、脖子上麵的傷口便開始愈合結痂了,然而眼睛珠子卻變得布滿血絲。待瞧了個仔細,我嚇了一跳,再次確認道:“你沒事?”


    他搖頭說真沒事,這玩意是祖傳大力丸,跟上次虎皮貓大人給的差不多,基本上都是興奮劑的成分,吃完打雞血,副作用也不多,怎麽,要不然你也來一顆?


    我搖頭,謹謝不敏,還待多說,便見到頭頂上洛飛雨冷聲哼道:“陸左,倘若你不將我小妹的情況說來,今天你就休想活著出去!”我抬頭看著四肢反抓岩頂的洛飛雨,感覺脖子有一些酸。我這個人也是有些傲氣,瞧見這個女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心中便有些膈應,冷哼道:“別耍嘴皮子了,你倘若真的有這本事,就不會失劍,又在剛才被我們追得滿處亂跑了……”


    洛飛雨杏眼圓瞪,恨恨地說道:“剛才那古怪的凶獸在,我倒也不想平白耗費實力,現在它走了,就剩你們兩個小雜魚,我何懼之有?閑話少說,去死吧!”


    她深信“拳頭底下出真章”的道理,見我死鴨子嘴硬,就是不肯說,便想著先將我給撂倒再說,於是沒有多言,手中的秀女劍一挽劍花,從上而下,一劍光寒,漫天的劍意滲透,朝著我的全身籠罩而來。


    這是我第二次與她真正交手,如此單獨麵對,方才知道這邪靈教高層的頂尖實力,讓人根本不可力敵,那精妙的劍法和氣勢,甫一出手,便已經將我的意誌鎖定,無論如何閃避,都被料敵於先,死死克製。我手上的青鋒寶劍與秀女劍拚了兩記,結果“鏘、鏘”兩聲響,漫天龍吟升騰,我的右臂一陣顫抖,發麻,差一點兒就想將那劍給扔掉了。


    刷刷刷,就這幾下,即使身體有著內傷,即使秀女劍的飛劍功能被雜毛小道和虎皮貓大人聯合封印,但是在一瞬之間,她已然憑借這自己的劍技和力量,占了上風,劍尖一轉,朝著我的脖子處削來。


    一柄劍橫空而出,雜毛小道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鬼劍,將洛飛雨的這劍勢封堵,那淩厲攻勢頓時就是一滯,再之後,身負茅山劍技的雜毛小道和家傳絕學的洛飛雨戰做了一團,反倒是半吊子劍法的我,卻成了看客,幾乎插手不得。


    瞧著身穿玫紅色勁裝的洛飛雨在與雜毛小道長劍縱橫,我不由得心歎,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洛飛雨並不大我幾歲,然而瞧這身修為,卻比那些修行了一輩子的老家夥還要厲害——這就是家世的原因麽?


    沒有雷罰作為道法牽引,手持鬼劍的雜毛小道並不能夠勝過即使還在負有內傷的洛飛雨,這個在此之前就有先例,要不然他也不會在我們來之前,就被洛飛雨生擒。不過即便如此,雜毛小道還是奮力拚搏,每一次進攻和防守都竭盡全力,雙劍交擊的火花在昏暗的空間裏迸射,每一聲清越的聲音都在直入頭頂,在短時間之內,雜毛小道竟然依靠著那顆興奮劑一般的藥丸,頂住了洛飛雨的進攻。


    雜毛小道在拚命,我自然也沒有閑著,我自知劍技平庸,但是我體內的力量卻要比雜毛小道來得渾厚,於是我開始不斷地積蓄氣力,讓自己腹中的那股力量開始逐漸的攀升起來,緩緩地,緩緩地……


    突然間,我覺得小腹的那股力量在斷然覺醒,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


    這意識裏麵包含著許許多多的戰鬥技巧,豐富得讓人欣喜,一時之間我也消化不了,於是下意識地讓我的思想,被這股力量潛在的戰鬥意識所支配。


    這……也許就是道家請神、楚巫扶乩的其中一種表現形式吧?


    終於,我能夠感覺到一股陌生而冰冷滿眼上了我的心頭,倏然間,我看到了一處“力”的空隙,身不由己地朝前插入,然後一掌拍出。


    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明明拍在了空氣中,但是洛飛雨偏偏在閃避雜毛小道的過程中,退到了那裏,結果我一掌拍實,嘭的一聲響,洛飛雨雖然及時變了方向,但還是承受了我小半的力道,嬌哼一記,右手上麵的秀女劍就化作漫天光芒,朝著我刺來。


    我卻也不懼,手中的青鋒劍及時回援,嘩啦啦,竟然化作了肉眼所見不著的劍影,將其所有封堵。


    接下來,我與洛飛雨又拚了幾下,居然招招針對,甚至能夠技高一籌,將其淩厲之極的劍勢所壓製。雜毛小道見洛飛雨被我接下,不由得長呼一口氣,揉了揉酸得發脹的肩膀,大聲叫小毒物你丫小心一點兒。


    那一刻,我的心冰寒無比,根本就沒有理會雜毛小道的關心,青鋒寶劍揮灑出一大蓬劍花,將洛飛雨逼迫到了廣場右側的一處石柱之前來。見到我此刻的身手和之前的有著天壤之別,洛飛雨不但沒有害怕,反而臉上一陣欣喜,口中高叫道:“好,好,好!如此對手,真讓人興奮啊,我們來戰!”


    洛飛雨此刻卻來了戰意,秀女劍一抖劍花,與我交鋒在一起,一時間,劍光身影四耀,光寒陡然騰升,叮叮當當響,好不凶險?


    換做平日裏,洛飛雨如此這般的身手必然是穩穩壓住我的,然而此刻我與她勢均力敵,本應該自豪驕傲,然而我心中卻是一片冰冷,眼中唯有劍,唯有敵手,劍勢一漲,使得洛飛雨節節後退,竟然有些支撐不住。


    然而正當我準備陳勝追擊的時候,身後策應的雜毛小道突然喊道:“小毒物,先等等,她在借用與你的拚鬥,解除封印!”


    什麽?我以為洛飛雨此番與我接敵,隻為戰個痛快,原來竟然是為了解除秀女劍上的封印啊?


    我收住劍勢,冷眼瞧去,隻見洛飛雨一聲嬌笑道:“現在才看出來?哈哈,晚了!”


    她將秀女劍往自己的左臂上麵一抹,鮮血飆現,以之祭奠,那附著在秀女劍上麵的朱砂和符文立刻燃燒起來,淡藍色的冷焰招搖不定,當我提劍上前的時候,卻聽到一聲錚然鳴笛,清越入空,恍若龍吟,使得我的心神一陣恍惚,先前那種如鏡一般的冷靜狀態頓時如同潮水一般倏然回轉到腹中,本我意識回現,剛一抬頭,便見到洛飛雨人飛岩頂,秀女劍凝於半空。


    這劍稍一停頓,倏然朝我飛射而來,氣勢驚人。


    早在與青城山老君閣李騰飛交手時我便已經有過戰飛劍的經曆,不過李騰飛與洛飛雨自然不能比擬,在我閃身躲開的時候,劍鋒回轉,朝我再次刺來。正在我狼狽躲閃的時候,突然從東首傳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找到了,在這兒呢師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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