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齊鳴的話語讓我眉頭一跳,忙問他哪兒來的信息?


    他笑了笑,說信息的具體來源就不告訴你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確定度有六成,你就說你們要不要過來吧?


    我說你在哪兒呢?他說魯東,魯東高密你知道吧?——高密市東依海濱名城青嶼,西依世界風箏都濰方,倘若這時間再往後推遲兩年,我們或許還知道那兒出了一位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莫言先生,但是在2010年的6月,從來沒去過北方的我卻隻能隱約有一些零碎記憶,模模糊糊。


    我很老實地說我不知道,怎麽個情況啊這是?


    他說他最近在魯東省執行任務,吃飯的時候聽當地的一個朋友曾談及過這樣一件事,說有一個地方比較奇怪,鬼打牆、桃花瘴,山回路轉,很容易迷路,不過有人曾經走進去過,發現桃花爛漫,遍地生香,氳然間有靈氣遊動,黃色精靈飛躍……我打斷他,說你確定你的朋友不是在跟你複述《桃花源記》麽?


    林齊鳴似乎很忙,放下電話跟別人說了幾句話,然後匆忙問我,說你就說來不來吧?來的話找個人接待一下你,不來的話算球,要不是看在你是貓兒老板的份上,我才懶得理會這破事呢。


    我說這事我得跟老蕭商量一下,到時候給你準信。林齊鳴說好,就這樣了,哦,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跟你提前講,這個事情呢,你們別跟陳老大講,不然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啊!


    我奇怪,說這是為何?林齊鳴說陳老大講過了,你們兩個現在身份特殊,在南方的時候他還罩得住,別的地方,還是比較危險的,而魯東哲兒呢,有時嶗山派的地盤,嶗山和龍虎山走得比較近,說實話,你們倘若曝光,還是有一定的危險,我隻是提供一個信息,至於來與不來,自己衡量,千萬不要跟陳老大說是我拖你們下水的,懂了不?


    “對了,”他補充道:“要來盡快啊,這個消息知道的人不少,來晚了可就被捷足先登了。”


    與林齊鳴通完話之後,我坐在花廳的小秋千上陷入了沉思。


    的確,我和雜毛小道現在的身份確實比較尷尬,沒人追究的時候逍遙自在,倘若上麵的人一旦認起真來,那就頗為蛋疼了。按理說我們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以靜製動,默默地待在東官這個小窩裏,等下個月中旬的時候,與大師兄一同,前往茅山拜見陶晉鴻便是。


    相信以陶地仙的修為和威望,還我們一個清白,那隻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隻是那雷罰之於雜毛小道,便仿佛肥蟲子之於我一般重要,雜毛小道工廠一役,寒酸到借用我的鬼劍才能勉強保身。而那雷罰就是缺了一份先天桃元精體融合,才會於此刻躺在劍匣中靜靜躺著,並無作用。我知道,雷罰是因為雜毛小道救我而損傷的,而自從小瀾死後,我觀雜毛小道有些意誌消沉,我們總要找點兒事情來做,轉移轉移注意力好些。


    雜毛小道白天在外麵擺卦攤,到了傍晚才姍姍來遲。飯桌上,我與雜毛小道、雪瑞談及了林齊鳴的來電內容,雜毛小道皺著眉頭說林齊鳴怎麽說話不清不楚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他話兒雖然是這般說,不過眼睛確實發亮,顯然是被林齊鳴的這個消息打動心了。


    雪瑞卻旗幟鮮明地表示了反對,她是女孩子,心思細膩一些,總擔心我和雜毛小道去北方,可能會有危險——陸左你的金蠶蠱在沉眠,不知道何時蘇醒,而蕭大哥手頭上則連一件趁手的武器都沒有,要不然先讓林齊鳴繼續打聽,等有了準信再說,可別誤了與大師兄七月的約期。


    雪瑞到底是一個女孩子,渴望安定的生活方式,完全不能夠理解旁邊這兩個男人所追求的,恰恰就是這動蕩不安的刺激生活。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沒有再說話了,匆匆吃完飯,各自回了房間。


    到了半夜的時候,我起床來放水,路過客廳的時候,看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正在看著我,嚇了一大跳。


    走過去一看,卻是雪瑞。我與她打招呼,問大半夜的,幹嘛還沒有睡?


    雪瑞直勾勾地瞧了我大半天,然後輕輕問我道:“你們是準備要走麽?”


    我坐在她旁邊,點了點頭,說嗯,準備去魯東看看,說不定真的就碰上運氣,找到那桃元了呢。雪瑞露出了不滿的表情,氣鼓鼓地說道:“為什麽我勸了這麽多你們都不聽,你們這樣去真的很危險你知道麽?你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麽……”


    雪瑞恨鐵不成鋼地嘮叨著,我等她說完,才淡淡笑著說道:“雪瑞,人生在世,總免不了生老病死,這都是尋常的事。我能夠明白你的擔憂,不過那桃元是雷罰複原的希望,而你或許還不能夠理解一把完整的木劍,對於一個道士的重要性。老蕭為了我赴湯蹈火,從來沒有說半個“不”字,那麽我又有什麽理由,不為這樣的兄弟效力奔走呢?


    雪瑞遲疑地說道:“話雖如此,但是你們可以晚些去啊,等你們兩個的身份洗白了,想幹什麽都可以的……”


    我搖頭,說機會是需要把握的,而不是用來等待的。倘若八月間我們再去,說不定早就已經人去樓空了。雪瑞見勸不動我,最後問一句:“那你們決定了?”我點頭,說的。雪瑞說那就帶上我吧,我可不想被當成一個看客,在遠方默默地擔心你們呢。


    我心裏麵雖然有顧慮,但是見到雪瑞一副咬牙切齒的難纏模樣,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然而世事難料,第二天我和雜毛小道在用假身份證定飛機票的時候,雪瑞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草草聊了幾句之後,臉色一變,返回房間裏麵收拾行李。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遣小妖進去問,才知道薛瑞的父親李家湖在緬甸那邊,出了點什麽事情。


    等雪瑞帶著行李出了房門時,我問具體情況,她告訴我們,說她父親公司在仰光的一個倉庫燒了,很多東西被盜,以及燒毀,財產蒙受了重大的損失,據聞李家湖說是郭佳賓那個吃裏爬外的二五仔動的手腳,這個狗日的不但沒跑,反而把自己當成主人了,肆意勾連。


    雪瑞告訴我們,她準備去仰光一趟,給她父親撐撐場麵。


    我擔憂地說沒事吧,不然我們陪你走一遭?雪瑞笑了,說關心收下,輕視自己收回,雖然陸左哥你很厲害,但是也別小瞧我哦,說起來,緬甸可是我的主場。我笑了,想起她的師父可是蚩麗妹,倒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當天早上雪瑞便匆匆驅車前往鵬市,過關到了香港,而我和雜毛小道則去事務所將工作做了安排之後,與林齊鳴取得了聯係,商量好過去之後的聯係人之後,用小白臉穀陸鴻和理工男劉長亞的身份訂了最近一班的飛機,然後讓老萬送我們到了南方機場,直飛泉城。


    旅途不多言,飛機落地時已經是傍晚,出來時有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年輕人,舉著牌子過來接我們。


    年輕人叫康亦珂,自我介紹叫小康,見到我們後,熱情地招呼穀哥、劉哥,說他是林領導叫過來接我們的。聽他這稱呼,我們便知道小康應該不是很清楚我們的真實身份。林齊鳴這個家夥不愧是跟大師兄辦過事的,倒也謹慎,說話做事,自有一套。


    出了國際機場,雜毛小道問起林齊鳴這個家夥所在何處,小康說林領導臨時有事,帶隊去了高密,他這會兒先領我們去市裏麵的賓館住下,回頭林領導會親自打電話過來,與我們解釋的。


    到了人家的地頭,自然聽別人的安排,我和雜毛小道均無異議,將托管的行李和塞在有氧艙的虎皮貓大人領出來,便鑽進了小康開來的黑色奧迪裏麵去。


    因為跟小康不熟,所以雜毛小道一路上便在跟他套話,大概知道這個年輕人就是魯東宗教局的普通工作人員,而且考上公務員不久,所以才給支使過來,辦這些雜事。不過他倒並不覺得有多辛苦,性子也開朗,跟雜毛小道一路上倒也聊得歡快。


    我知道在宗教局裏麵,除了像林齊鳴和我們這樣的人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工作人員招收的都是普通的應屆畢業生,做的也都是表麵上的業務,知曉的東西並不比尋常百姓多,估計小康也就是這樣的人。


    虎皮貓大人煩透了坐有氧艙,一出來就罵罵咧咧,一開始小康還以為這頭肥鳥兒學過幾句髒話,並不在意,然而虎皮貓大人一旦甩開腮幫子罵人,那花樣兒可真的不是吹,天花亂墜,嚇得小康一愣一愣的,而我們都不敢搭腔,生怕這肥鳥兒胡亂撒氣,搞得當時的氣氛,頗為古怪。


    此話暫且不提,車行了一個多小時,小康領著我們來到一處酒店住下,稍微休息一會兒後,又帶著我們去吃晚餐。


    小康一路上倒也伺候得十分周到,看得出也是一個機關小油子,讓我們享受到了領導的待遇。不過我們此行前來,所為的是林齊鳴口中的桃元,並不是來遊玩的,故而也沒有仔細看一看這泉城市區的夜景,給林齊鳴打了幾個電話過去都是不在服務區,不由得有些著急。


    一直到了夜間十一點,我的手機響起,那邊才傳來了林齊鳴氣喘籲籲的聲音:“抱歉,抱歉,這邊出了點問題,過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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