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洞穴正是我們之前遇到吳臨一時的那一處,兜兜轉轉,我們竟然又返回了這個地方來。


    此處出口,先前被石筍遮住,後來我們又被吳臨一引導,並沒有仔細檢查,所以並沒有發現。


    在岩洞的場中央,張大勇正在手下一幹人等的簇擁下,挨著那顆滾圓的巨石在作商議,見我們陡然從此處冒出,先是一驚,又一喜。他驚的是洪安中居然從他設置的重重包圍中,突圍而出,此人極其難纏,一點兒也不好對付;而喜,則是因為我,本來他還準備死守幾日,等待我們從石門中逃出來,再擒捉於我,沒曾想居然這會兒就自投羅網,怎能叫他不開心呢?


    畢竟,即使是他們這些地頭蛇,頂著這麽多軍人的壓力,到最後,唯有炸塌幾處出口,方才能夠稍微阻擋一二。張大勇有破釜沉舟的勇氣,但是難保手下也是如他這般的想法。


    洪安中一行七人,而加上我和白露潭,總共有九個,而張大勇一方,除了五個露出本來麵目的高手,環伺左右之外,大廳四周還散落是十四五個黑袍鬼麵人。看來我們是闖進了敵人的老窩了,前有猛虎,後有追兵,洪安中饒是橫行西南裏有數的高手,但是此刻,也不由得心中發麻,帶著我們左轉,朝著之前被石球堵住的通道口跑去。


    張大勇並不阻攔,而是單手一揮,旁邊那夥黑袍眾便湧了上來,將我們給團團圍住。


    和之前所見到的一般,鬼麵袍哥會的人已經將我們來時的通道給弄垮了一截,疏通倒是可以疏通,但我們此刻,哪裏還有時間弄這個?於是唯有咬著牙,回過頭來,站在台階上,盯著下麵圍將上來的敵人,身子緊繃,準備作拚死一擊了。


    在我們的來路上,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帶著十數人,也從盡頭趕了過來。


    這個中年胖子身高足有一米九幾,整個人就跟那胃袋一樣,又高又胖,簡直就如同一頭棕熊般強壯,留著一臉亂糟糟的絡腮胡子,了的刀子一樣鋒利。他帶著的人,跟鬼麵袍哥會並不是一般打扮,這些人穿著便衣,光著腳丫子,耳朵處,一律都帶著碩大的耳環,遑論男女,皆將耳朵弄出一個很大的環洞來。


    我捂著胸口,拉著旁邊那個長腿女喬諾問,說這個又是何方人物?怎麽看著,好厲害的感覺?


    喬諾的眉頭蹙起,既害怕、又緊張,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打顫:“這個人,是邪靈教滇南猛臘鴻廬的大頭目紮鐸,相傳是古時五毒教的後人,本身很低調,不怎麽露麵,隱居在深山裏麵當土司,許是同氣連枝的緣故,所以就被張大勇請到了這裏來,助拳。我們剛才就是被這些家夥給拖住了,要不然,早就……”


    我打斷她,急迫地問道:“這個紮鐸,也是邪靈教十二魔星之一麽?”


    喬諾搖頭說不是,邪靈教在全國有幾十個鴻廬,未必還真的有幾十個魔星?這些所謂的魔星,其實就是屬於掌教元帥直屬的、最精銳的部將,而像紮鐸、張大勇這樣自立山頭的一方諸侯,與邪靈教的關係應該隻是掛靠,股份合作而已,都是有自身利益的。


    不是十二魔星?那還好一些!我喘了一口氣,在我的印象中,每一個十二魔星,都是一等一的頂尖存在,別說正麵交鋒了,就是別人瞅我一眼,我都疼個好幾天呢。


    不過話說回來,張大勇、紮鐸這樣的家夥,其實跟十二魔星,又有什麽區別麽?


    在邪靈教體係外,還能夠自立山頭的,這些家夥哪個不是變態?


    就在我們兩個一問一答的時候,邪靈教酆都鴻廬,和猛臘鴻廬的首領完成了親切而友好的會師。雙方就如何對付我們,達成了一致意見,並且對進入耶朗祭殿之後的未來進行了展望,並且一致表示,要活捉那個躲在女人後麵的疤臉小子,完成邪靈教偉大而神聖的事業。


    商議完畢後,張大勇似乎有些害怕洪安中搏命,遙遙喊話,說老洪,我們隻是想要你身後的那個陸左,至於你們,隻要肯放棄抵抗,我們不會為難你們的,隻要我們辦完事,你們便可以恢複自由了,怎麽樣?


    敵眾我寡,洪安中並沒有搭理張大勇的招降,開始進行死戰最後的動員,寧可站著死,不能跪著生,祖國和人民都在我們背後看著,可不能給咱爹咱娘丟臉。


    這個高手的嗓音似乎有著魔力,幾句老套的話語,便讓我們熱血沸騰,有一種打了雞血的衝動。


    見我們冥頑不化,張大勇有些惱怒了,跟紮鐸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說真的是給臉不要臉,兄弟們,上。說罷,敵人潮水一樣衝將上來——砰,白露潭手上的散彈槍響起,然而那些鐵砂剛剛射出槍膛,突然遭受到了莫大的阻力,並沒有被繼續前行。


    仿佛有無形的手掌,將發射的子彈攜帶的動能給全數中和,然後十數粒鐵砂就開始跌落在了地上。


    子彈從出膛,到跌落,前進不到三兩米。


    我看到張大勇在人群後麵,緩緩地收回前伸的手掌,臉上流出了不屑的笑容。


    我驚呆了,這個家夥的手段,竟然能夠讓出膛的子彈跌落,現代火器在他的麵前,竟然根本就不能夠看,這是什麽節奏?而這稍微一楞神,立刻二十幾個人衝到我們麵前,有的提刀,有的耍劍,還有一個小子,擺弄著黑色招魂幡,將一頭又一頭的猙獰惡鬼,從幡旗上麵搖動下來,抖落在我們的麵前。


    這簡直就是圍毆,在自家老大麵前,敵人的馬仔個個都凶殘無比,冷兵器的反光在溶洞裏麵閃耀著,很快,我們這九個人就被一眾對手給衝散,分割,然後陷入了各自為戰的地步。


    兵荒馬亂,四處都是人影,八方皆有利刃,稍不留意,便見到有凶狠的腿腳,朝我身上踹來。


    我胸口有傷,疲於應付,很快就被踹上兩腳,咧著嘴,難受得很。好在旁邊有人照應,總算是沒有吃多大的虧。我這個人,從小就在苗疆大山中長大,血脈裏就流得有邊民的悍勇,不過讀了幾年書,知道些禮儀廉恥悌,故而將鋒芒藏於內裏,不過到了拚命時刻,卻也狠厲果決,就在挨這兩腳的過程中,剛才沾滿黃鵬飛鮮血的彎刀之上,又有好多鮮血浸染。


    人若不怕死,其實光憑一股子血勇,也是挺嚇唬人的,何況我還有長久以來,良好的體能訓練,以及在集訓營中係統培訓過的致命格鬥學呢?


    不過我們這裏受迫,而洪安中卻是大展身手來。這個帶頭大哥在川北的地位,跟句容蕭家差不多,都是世代修行的門閥,家中出仕的並不算少,經久不衰,自然是有一番絕學所在。隻見此人不退反進,前踏五步,轟然闖入了敵人最前頭之中,一雙鐵拳,將為首的兩個高手給一拳打飛,接著抖動了一下身子,有清脆的鈴鐺響起,叮鈴鈴、叮鈴鈴,接著這老大雙手合抱,甩出兩張金色符籙來。


    這金色符籙,一開始輕飄飄,懸於空中,須臾之後,見風立長,竟然幻化成兩尊兩米高大、金盔金甲的神將。


    左邊這一位,黑臉濃須,手持節鞭,右邊那一位,白臉微須,手執鐵鐧。這二位,如同民間傳聞的尉遲恭和秦叔寶二位門神,甫一出現,便將手中的武器揮舞,將敵人前進不得。


    見這兩位金光閃閃,我不由得感歎這道門奇術,同樣的符兵我也有見過不少,皆用厲鬼所煉,一旦使用出來,陰風陣陣,難看得緊,辱沒了門庭,真不如洪安中這一對金甲符將,來得厲害。


    金甲符將現世,手持節鞭鐵鐧,將正麵衝來的敵手打得落花流水,而浮於空中的那些惡鬼,但凡沾上一道勁風,便哀嚎一聲,化作煙霧散去,囂張得一時無二。這兩個家夥一出現,便是威風凜凜,不過,正所謂“槍打出頭鳥”,張大勇在後麵坐鎮,可不是抱著胳膊來當圍觀醬油黨的,隻見他從腰間一抽,上次捆住黃鵬飛的那道鬼索立刻如遊蛇飛出,朝著左邊持鞭金甲符將衝來,而右手往前揮灑,頓時就有一頭薄若紙片的黑色厲鬼浮現,朝著右邊的執鐧金甲符將襲來。


    兵對兵,將對將,那個鐵塔一般的大胖子紮鐸一聲狂吼,掏出一串嬰兒頭顱連接而成的項鏈,如同流沙河的沙僧,朝著洪安中狂衝,那骷髏頭瑩白如玉,甩飛起來,虎虎生威。


    嗤——


    本來見那金甲符將大發神威,將來者頂得不敢上前,我與旁邊的人信心倍增,正在積極對抗周圍的敵人,便聽到兩聲汽球泄氣的聲音,抬頭望去,隻見那兩尊威風凜凜地金甲符將,已然被戳得暗淡無光,片刻之後,竟然消失無蹤影。


    一招被破,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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