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城八月的晨光灑入臥室,透過米色的紗簾,在木地板上碎成一地光斑。


    許原野關掉鬧鍾,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剛搬回嘉城新苑一個星期,隻給主臥的床換了一套被子,把帶過來的書填滿了書房,其餘的裝修都還保持著十年前的原樣。


    歐式田園風的裝修精致又輕快,這套三居室裏到處都充斥著甜美的氣息——是許原野母親原顏女士的手筆。


    嘉城新苑是嘉城的老牌小區了,雖然現在看起來設施有些老舊,但是勝在社區成熟完善,地段也好,旁邊就是嘉城最好的中學六中,所以房價一年比一年高。


    許原野十八歲的時候這套房子就被過戶到了他的名下,而原戶主——他的母親原顏女士,早就一拍屁股移民去了澳洲,這些年這套房子一直空著,除了定期清潔沒有人過來住。


    起床後,許原野去廚房煮了一碗雞湯餛飩,把今天要讀的書拿出來放好,準備開始吃早餐。


    雖然如今的許原野剛剛大學畢業,但是他是朋友圈子裏出了名的養生派,十二點之前睡覺,早上八點起床,輕易不會更改。


    雞湯餛飩裏的餛飩是在小區樓下超市買的速凍餛飩,雞湯是許原野昨天煲的湯剩下的一點料子,端出鍋的時候餛飩浮在金黃的湯裏,上麵細細撒了一把小蔥,看起來十分誘人。


    沂南省有煲湯的習慣,本地人幾乎沒有不懂煲湯的,小時候許原野對母親原顏最多的印象就是她端著煲好的湯叫他來喝的樣子,那也是他童年為數不多的溫情。


    嘉城八月的天氣炎熱非常。


    空調主機嗡嗡的叫聲和窗外老年太極的音樂傳入屋裏,被玻璃門阻隔了些許,但依舊有些喧鬧。豔陽此刻掛在天邊,曬得小區的石子路都泛起了金光,一層又一層地蕩漾了開來。


    六中的高三已經開學了一個月,今天好像是新生報道的日子,到處都是提著行李箱的小孩兒,想來嘉城新苑的住客又要換上一批。


    早晨的光景總是那樣鮮活,叫人看了也不由自主地精神起來。


    吃完早餐,許原野把書拿上,躺在沙發上閑閑地看著。


    他的新書是末世廢土背景,目前大綱和細綱都打好了,存稿寫了三萬,離他準備的三十萬字還有不小的距離。


    但是許原野並不著急。他還是打算把這些前期資料看一遍,慢慢寫就好了。


    許原野的人生和很多人並無不同。出生、長大,經曆一些挫折,奔赴高考的考場,然後離開生活許多年的城市,到一個很遠的地方上學。


    許原野的老家宜城是一個很美的城市,它親切友好而包容,人們總是慢悠悠的,打著蒲扇在巷口乘涼。小時候許原野一個人住在沂南江畔的大別墅裏,有一個對他很好的老管家,和總是抱著他一起聽戲的阿婆。


    華國日新月異地發展著,這座老城也不可避免地被時代的浪潮攜卷著前進,在這樣急切的步伐中,許原野飛快地長大了。


    從宜城到嘉城上學,許原野告別了自己的童年,告別了沂南江畔的老樹和長椅,和那棟有些老舊的,爬滿青苔的別墅。


    在那個手機剛剛開始智能化的時代,許家整個家族都遷到了嘉城。


    而十年後,許家已經站在嘉城的頂流,如同一棵茁壯茂盛的大樹,傘蓋投下的陰影覆蓋著這座一線城市。


    早晨的陽光曬在沙發上,空調的涼氣不斷往外吐出,在許原野的臉畔相遇,舒服的恰到好處。


    他眯著眼,偶爾拿起筆在書上寫下一句注釋,翻閱的速度不快不慢,時間便在書頁窸窣的翻動聲響中溜過。


    十一點半,今日的第一個電話打進了他的手機裏。


    許原野把筆當做書簽夾在書本裏,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後接通了電話。


    是他的發小李頤。


    許原野開的外放,電話放在腿上,隔了老遠還是被李頤浮誇的詠歎調式的發言弄得一個激靈。


    “野哥——大消息!大消息!”


    ……


    許原野沒說話,嫌棄地手機再拿遠了一點,重新翻開了手中的書。


    許是習慣了許原野的不搭理,李頤自顧自地故布疑陣:“你猜猜看,繼你之後,又有哪個勇士出櫃了?”


    許原野眼都不眨一下地回答:“蘇意難。”


    雖然他從北城大學畢業回到嘉城才兩個月,但是也對嘉城這些新興的家族和目前風頭正盛的人了解一二。


    主要是李頤天天在他耳邊叨叨,想不記得都難。


    蘇意難是蘇家的小少爺,雖然是“小少爺”,實際上比許原野還要大個四五歲,搞藝術的。


    許原野在沒有和許家鬧掰之前和他見過一麵,很容易就看出來了他的性向。


    “沒錯,就是他!聽說蘇家老爺子氣得仰倒,還在家罵了你幾句,說你發展歪風邪氣,笑死老子了!”


    “謝謝他老人家的誇獎。”許原野的簽字筆在指尖轉動,過了一會兒,又翻過了一頁。


    “誒,野哥,你現在舍友找到了嗎,要不然讓這個蘇意難來和你一起住啊,落難小情侶的美好愛情故事,苦難裏的花朵~啊,想想都浪漫!”


    “找到了,不勞您費心牽紅線了。”


    許原野聽到這個,看了眼時間。


    快十二點了,他們約的下午兩點簽合同。


    “野哥,你說你,居然千金一擲就買別墅去了,唉,有錢真好,任性。”


    “但是你買了又不住,圖啥呢?這就是強者的快樂嗎?”


    許原野記得他已經和李頤車軲轆過了這個話題,從鼻子裏輕哼了一聲,是就此打住的意思。


    聽到他的漫不經心的哼聲,李頤果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很有眼力見地問道:“那野哥,你新居要不要我送點啥過去啊,慶祝你喬遷之喜啊,或者約上大肥和韭菜兩個人在你那打個邊爐?”


    “你們少在外麵傳我的風言風語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租客下午就要來簽合同了,我這兒就算了,找個時間去你們那吃吧。”許原野一點都不想讓這幾個損貨知道自己現在住在哪裏。


    和許家鬧掰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半個月,但是“許原野出櫃”這件事情依舊是嘉城的頭條新聞——也許現在不是了,蘇意難可能把他踹了下去。


    許原野剛從北城大學畢業回來,在許家如今的聯排別墅裏隻住了一個月不到,就收拾東西主動滾蛋了。


    二十二歲的單身男青年被迫在一個月裏吃了五場相親宴,吃到最後許原野反骨上來了,直接二話不說出櫃完事。


    許家如今的掌舵人,也是他的父親許蔣山,高二以前一直都對自己這個兒子十分滿意,想要把他往接班人方向培養,可惜許原野從高二開始就信馬由韁,沒讓他再感受到一點快樂。


    許原野高二的時候文理分科,許蔣山一直理所當然的以為他會選理,可惜許原野瞞著他直接選了文,並且沒聽他的轉理。


    從那時候開始他們就連虛假的父慈子孝都沒了。


    但許原野成績好,高考那年考了沂南省的文科前十,也很是讓許蔣山風光了一把,好不容易想拉下臉去求和,許原野轉頭又填了個漢語言文學專業,把想讓他報金融管理再不濟學法的許蔣山再次氣得四仰八叉。


    許原野去了離嘉城隔了大半張華國地圖的北城,四年內隻有過年會回一下嘉城,其他時候都是此人不在線的狀態。


    許蔣山斷他生活費,但是也沒什麽辦法,許原野早就經濟獨立了。


    高中的時候許原野用筆名“在野”寫了第一本,發布在歸途上,結果這本連載了三年的直接把他送上了神壇。


    到今天,他這個筆名完成了兩本長篇,不僅線上收入常年霸占榜一,還賣出去了天價版權。


    李頤幾個至今還靠家裏養活的米蟲常常感歎,如果混不下去了就來找許原野這蹭口飯吃。


    但是就連幾個發小也不知道,如今很多人關注的新銳公眾號“無名火種”也是許原野和幾個網友在大學閑暇時弄的,起初隻是這個公眾號隻是發發時事評論和隨筆,沒想到後麵趁著新媒體的東風火了。


    厲從行,也就是如今公眾號主要的運營人,大學畢業就直接創建了工作室經營這個公眾號,現在也是做的有聲有色,手下有十幾號坐班的小編輯和美工。


    至於工作地點,就在嘉城cbd九湖灣畔的那棟別墅裏。


    辦公地點提供者,自然是許原野。


    剛創工作室的時候大家錢都不多,厲從行幾個又不肯白要許原野的錢,嘉城寸土寸金,租個辦公室不容易,許原野就找小叔許蔣川借了這套別墅給他們暫用。


    但是剛剛在裏麵辦公了一年,就因為許原野和家裏鬧掰要待不下去了。


    小叔許蔣川算是許家和許原野關係最好的人,他名下房子可太多了,自然是無所謂這套別墅要不要繼續借,但是許蔣山已經氣得要和許原野決裂,勒令他不許再伸手幫許原野。


    許原野知道以後,也懶得讓工作室裏的人再折騰挪窩,直接把這套天價別墅買了下來。


    這也是許原野為什麽如今囊中羞澀,要搬來嘉城新苑住了。


    他已經有一年沒寫新書了,如今隻靠著兩本舊作的線上收入吃飯,習慣存錢的他肯定不會再動這些固定收入。


    路過中介店鋪的時候,許原野看到嘉城新苑的租價,三居室能租出八千塊。不得不說,當年原顏買房子的時候也是很有眼光的,知道嘉城除了九湖灣外哪裏的房子最值錢。


    於是他上網發布了合租信息,隻說自己是二房東,很快就有人找來。


    也是馬上就要新生入學了,嘉城新苑的房子太緊俏,這個時候想租房的都是抱著撿漏的心態,價格都沒商量,二話不說就要來簽合同。


    通了個電話,那邊的聲音聽起來二十多,男音,說話邏輯條理清晰,也很有禮貌,許原野和他聊了一會兒,覺得基本過關。


    一個月還能收四千租金,和路上白撿四千塊一樣,許原野沒什麽大少爺架子,非常滿意。


    他們約的下午兩點,許原野打完和李頤的這通電話,準備去做個簡餐,收拾一下屋子。


    誰知道,他剛起身,第二通電話就打了過來。


    許原野掃了一眼,臉上浮出一絲意外的神色,但是還是接了起來。


    “喂……哥?”


    許原景的聲音在話筒裏小小的,像是緊張的樣子,背景音是學校的下課鈴聲。


    “嗯,什麽事?”


    “那個,我今天下午有半天假,你不是在嘉城新苑嗎……能不能出來吃個飯啊?我想給你看看我的作文……”


    許原野有些好笑,聽著少年斟酌著措辭,都能想象得到許原景糾結的小樣子。


    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六中讀高三,估計是被許蔣山下了通牒不許和自己聯係,但是沒忍住。


    “你害怕什麽?我是和許蔣山斷絕關係又不是和你,想吃什麽自己定,把時間地點發給我。”


    “誒,哥,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拜拜!”


    聽到許原野肯定的答複,許原景開心地說了再見,迅速把電話掛掉了。


    六中現在無比的熱鬧。


    新生報道日,到處都是陪著小孩來辦手續的家長,年輕的小崽子們撒著歡在學校裏四處跑,隻有高三教學樓還安靜一些。


    許原景成績很好,在六中的重點班一班讀書,從小把自己的大哥當成偶像崇拜——畢竟當年許原野在六中讀書的時候也是出名的牛逼。


    接受新時代教育的少年自然不會對大哥的性取向產生什麽偏見,反而覺得許原野這種說一不二,想幹什麽幹什麽的行為很酷,嘴上應付著許蔣山的警告,心裏早就飛到許原野那兒去了,甚至還有點埋怨許蔣山害得自己不能親近自己的哥哥。


    “阿景,你哥答應和你一起吃飯了?”


    看到年級裏的風雲人物,無數女生心中的男神露出這種忐忑又開心的表情,蔣寒不敢置信居然這是因為要和自己哥哥吃一頓飯。


    “嗯,我去把我的作文拿上。”


    許原景開心地回班把整理好的作文紙放進書包裏,心裏很是輕快。


    “就聽你說你哥有多厲害了,真想見見啊——”蔣寒把手臂背在腦後,“不過我今天要和女神去吃飯,嘿嘿!”


    他跟著許原景走出班,瞥到角落裏埋頭學習的女生,小聲地湊在許原景耳邊說道:“班花因為你拒絕了和她一起吃飯,生悶氣呢!”


    一班是重組班級,根據高二一整年的學習成績分重新分的重點班,之前年級裏有名的美女洛楠也分到了這個班,這一個月補課,幾次想約許原景都沒成功。


    許原景雖然在年級裏很低調,但是那張帥臉和傳聞裏的家境讓他還是備受矚目。


    男生完全沒把蔣寒的調侃放在耳朵裏。


    他根本沒費心洛楠是哪號人物,一心想著約在哪裏和許原野吃飯比較好,走得飛快。


    校道上,抱著被子和新校服的新生嘰嘰喳喳地在聊天,許原景和蔣寒特意從高三樓後麵出去,這裏是學校的小花園,相對僻靜一些。


    但是還是有迷路或者亂逛的新生和家長在這兒徘徊。


    走出去沒有幾米,就遇到一對。


    一個穿著西裝,身姿挺拔,看起來也挺年輕的男人提著大號的白色行李箱,後麵綴了個穿著白色衛衣和牛仔褲,蹬了一雙椰子鞋的少年。


    男人看見他們倆,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問道:“同學你們好,請問校服是在哪裏買啊?”


    許原景沒說話,蔣寒把枕在後腦的手臂分了一隻出來給他們指路。


    “喏,從這兒一直往前走,走到前麵有一個大堂,上去就是了。”


    “謝謝兩位同學。”男人笑眯眯的。


    “嗨,沒事兒!領完校服就去宿舍注冊就行了,領了校卡就算完事,分班名單也在宿舍門口的展示欄。”


    蔣寒向來樂於助人,送佛送到西地把流程講了一遍。


    男人扯了一把後麵的白衛衣男生,男生憋出一句“謝謝學長”,興致不太高的樣子。


    蔣寒許原景和他們擦肩而過。


    走出去幾米開外,蔣寒還回頭再看了一眼。


    不為別的,那個白衛衣男生長得實在是好看了些。


    蔣寒自詡閱美人無數,也挑不出來男生五官上有什麽毛病。


    “誒誒,阿景,那個白衛衣長得挺好看呀,我看說不定能把你從六中一美的位置上踹下去!”


    許原景麵無表情,很有一番許原野嘲諷人時的不屑架勢,不在意地說道:“愛誰當誰當去,我沒興趣。”


    蔣寒回味了一下男生的臉,笑嘻嘻地勾住許原景的脖子:“我還是覺得阿景你帥一點。”


    兩個人漸漸走遠。


    而被他們說了幾句的白衛衣男生此刻卻在被男人心力憔悴地哄著。


    “我說我的大少爺我的祖宗呀,實在是找不到整房了,合租也沒什麽不好的,你去看了再說行不行?”


    於星衍小臉氣得鼓鼓的,直癟嘴。


    “萬一是個油膩中年男怎麽辦,那我還不如住宿舍。”


    “那是您老人家離家出走也太突然了一點,這麽幾天的功夫讓我怎麽給你找房子,真的是就知道折騰我。”周葉,也是於星衍的舅舅,一位忙碌的職場精英,被這個寵壞的小祖宗折騰得想要撞牆。


    於星衍自己也知道理虧,但是氣勢還是不能輸,板著小臉不說話。一想到狐狸精和她的拖油瓶,於星衍心裏就不爽極了,他悶悶地哼了一聲,亦步亦趨地 跟著周葉往前走。


    行李箱的輪子在凹凸不平的六邊形磚塊上碾過,把小少爺心裏也碾得到處都是印子。


    一個字,煩。


    “走快點,衍衍,和人家約的兩點!到時候還要解釋是你住的問題,你給我態度也好一點!”


    ……


    於星衍順風順水的人生在上個星期後媽帶著沒有血緣的弟弟上了家門以後戛然而止。


    從那天開始,於星衍就覺得自己哪哪兒都不順。


    租個房子也不順。


    舅甥倆在學校辦完手續又去吃了飯,一路緊趕慢趕,才在兩點前到了嘉城新苑,a區3棟的樓下。


    周葉甩了甩自己酸痛的手,沒好氣地對自己這個就知道折騰事的外甥說道:“自己提箱子,懂事點!人家看了才不會好意思開口拒絕,知道嗎?”


    “等下我來和他說,你就在旁邊乖巧微笑,過年和我要紅包的時候怎麽笑你等下就怎麽笑,希望人家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大度一點……”


    於星衍拉過自己的箱子,雖然明知道裏麵的東西都自己裝進去的,但是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抱怨了一句這箱子重得和秤砣一樣。


    嘉城新苑是老小區了,電梯樓最高也隻有十二層,這戶在五樓。


    於星衍努力地把自己心中的不爽和煩躁全部都壓了下去,對著電梯裏的廣告欄的反光擠了幾個笑容出來,好不容易才調整好狀態。


    五樓到了。


    “走前麵,五零三,按門鈴去。”


    周葉不顧於星衍的尷尬和抗拒,硬是把他推到了門前。


    “要和人一起住呢,這個時候你就被扭捏了行不行?要不然我們下樓直接把你送回家去。”


    “我按就我按。”


    一心想著離家出走的於星衍絕對不可能讓周葉再把自己給送回去,開玩笑,他衍哥向來是言出必行,於家有那個小崽子就沒他。


    心一橫,於星衍抬手按響了門鈴。


    門內。


    許原野已經搞完了衛生,把茶水泡好,收到了對麵到樓下的消息以後,提前在門口等著。


    男人穿了一件黑色t恤,深色的窄腳牛仔褲,腳上一雙條紋棉拖,很休閑的裝扮。


    但是依然遮掩不住他身上那股自然流露的學者氣質,斯文又沉穩。


    聽到門鈴聲響,許原野把手壓下又抬起,哢噠一聲,門開了。


    許原野內心構想過大概的租客形象,大概是個二十四五左右的職場人士,他已經準備好看見一位打扮得和房屋中介有些像的男性了。


    誰知道,門口站了個小孩兒。


    ……?


    六中的校服。


    男孩兒和他目光相遇,不自然地撇了一下嘴。


    很漂亮的長相,圓圓的杏仁眼,白皙的臉,鼻子挺而精致,唇形很可愛,有一顆肉嘟嘟的唇珠。


    男孩旁邊是一個大號的白色行李箱,和他瘦弱的小身板對比明顯,這樣往門口一站,讓他看起來像某種可憐的無家可歸的小動物。


    走錯門了吧?


    許原野沉默了好幾秒,見男孩目光閃躲,沒有說話的意思,啪地關上了門。


    很無情,且冷酷。


    ……


    被門甩了一臉的於星衍站在門口,懵了。


    男孩的杏仁眼瞪得圓圓的,滿臉都寫的是不敢置信。


    等等?什麽玩意兒???


    他好像還沒說話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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