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武已經和那幾個胡人交涉完,他指了指後頭的桌子,那幾個胡人走過去自己把桌子拚在一起坐下了。


    張誌忠:“……”


    張誌忠看的已經不想說話了,他就弄不明白,在他跟前那麽難搞的人,怎麽到了這小攤主手裏就乖成了小綿羊。


    “夫郎,除了素菜每樣都給烤二十串。”葵武這麽說並不是為了讓青禾烤,而是讓他記賬。


    他家菜單是專門請了劉舒設計的,耗費整整七頁紙。不是為了客人能看懂,而是為了不識字的他們能看懂,每種下麵都是劉舒精心繪製的丹青,對應著吃食。


    青禾懂阿拉伯數字,就在每種吃食前標注數字,足足列了五六十種,包括奶片奶豆等物都在上麵。


    記賬的時候另外取張白紙,上麵寫上吃食相對應的阿拉伯序號,然後在後麵標注上客人點食物的串數就成。等算賬的時候拿著這張賬單和菜單比對,相同的阿拉伯序號就是一樣的食物。看不懂食物名稱沒關係,每種食物下比照著實物繪畫的栩栩如生的丹青。一下就知道是什麽了。


    這招是青禾想出來的,雖然笨點,但是勝在實用。以後熟練了,每樣序號對應的食物也就能背下來,算起賬就更快了。


    學習識字是肯定要的,日後生意發展擴大,不可能他事事躬親,到時候請個掌櫃也好賬房也罷,都得查賬。他要是不認識字,睜眼瞎一個,那可真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被糊弄都跟騙小孩兒似得。


    隻是現在真沒時間,生意正在直線上升階段,隻能再等等看了。


    “海鮮類可要?”青禾又問。


    “我再問問。”葵武回頭和那些胡人說了幾句話,那幾個胡人站起身過來看了看,然後就又是嘰裏呱啦一頓說。葵武點頭,“夫郎,都要。”


    青禾笨拙而認真的記著,葵武已經熟練的拿出烤串烤起來。葵武是不會做飯,但葵武烤東西的手藝很棒。以前就給青禾烤過羊腿,青禾吃得滿嘴流油,隻覺得沒吃過這麽好的美味。


    現在這燒烤點子一出,葵武立刻就上手了。說實話他烤出來的串比青禾烤的好吃,但青禾還是練了手藝,想著以後天熱了和葵武換著燒烤。不然一個人太熱太累。


    胡人酒量大,青禾問過要哪種後,就成壇上,隻等吃後一起算賬。


    肥瘦一上爐就烤得滋滋冒油,不用吃到嘴,看著就有食欲,饞得厲害。


    那幾個胡人盯著眼睛都發直,一上來就跟著搶似得,一人手裏抓著好幾串一起擼。幸好是木簽子,這要是鐵簽子就給擼起火星子了。


    後來實在等不及,幹脆就讓葵武烤個三分熟,反正他們胡人好這口。


    “好吃。”那胡人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邊道:“這羊肉怎麽串成


    小串烤,就比咱們烤的好吃了。”


    “不知道,可能這就是雍啟人說的物以稀為貴。”答完這話這胡人就不再說話了,因為他發現他就回了一句話的功夫,新上來的烤串瞬間就沒了。


    這烤串好吃,還真不是因為它小。而是胡人吃東西糙,烤肉就放了鹽罷了。葵武的烤肉調料是全的,除了鹽外,茱萸粉、胡椒粉、茴香粉、孜然,甚至在快烤好的時候灑上點芝麻。自然好吃。


    燒烤本就飄香十裏,再加上這幾個胡人這麽給麵子搶一樣的吃,那些過路的食客不管餓不餓,原本有沒有吃點小食的打算,這會都饞了。


    “店家,這燒烤怎麽賣?”一個出來逛互市的小郎君站下腳步問。


    “二文錢一串。”青禾穿的串很小,就是羊肉貴,二文錢一串也很有賺頭。


    “給我先來五串嚐嚐。”


    “好的。”


    五串哪夠吃,就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得,不等吃出味來,就沒了。偏偏這燒烤不是人參果,他吃出味了,太好吃了,可是不夠吃。摸了摸兜,囊中羞澀。


    這時候夾子上的蛤蜊烤得崩開了嘴,白白嫩嫩的肉散發著誘人的滋味。


    還有那烤鯽魚,更是嫩得恨不能讓人吞掉舌頭。


    來往的大人還好,能忍住饞,小孩子卻是一點也忍不得,饞得直哭。


    青禾這時候就笑嗬嗬道:“不若給孩子烤十串幹豆腐串,隻要一文錢。”


    幹豆腐串穿的都是單層的,大拇指那麽長,十串一文錢就很賺錢了。這就是穿出來哄孩子的,不要小看這些小零碎,細水長流。


    “那給我烤十串吧。”


    幹豆腐好烤,刷上層油兩麵翻翻就好了。


    那人接過遞給孩子吃,小童迫不及待的大口吃起來,“好吃。”


    那人嘀咕道:“又不是肉,有什麽好吃的。”他自己不過隨意吃了串,然後就瞪大眼睛了。


    好吃!這要是有點小酒,簡直神仙日子。這人暗暗發誓,等這月發了月奉,一定要過來葵家小肆好好吃頓。


    “哇哇哇……沒了,阿爹都吃沒了……哇哇哇!”小童的哭聲響起,漢子才猛然反應過來,不知不覺中,他竟然把孩子的烤串都吃了。


    “那個,再給我來十,不二十串。”


    “好嘞。”


    “給我烤二十串幹豆腐,兩串肉串。”


    “給我來五串肥瘦……”


    “我要五個胸口,還有這個蛤蜊給我來盤,再來一合酒……”


    不管原本想不想吃點什麽的客人路過葵家腿都邁不開步,不管多少,都要烤上幾串嚐嚐鮮。


    申時初,攤上肉串就不夠賣了。


    葵曉花道:“哥夫,肥瘦和肉筋都沒了,胸口脆骨也不多了。”


    “曉花你去周屠戶那裏每樣再割二斤回來,另外再買些豬五花肉和冬菇回來。”


    “咱家不都是烤羊肉,買


    五花肉回來要做什麽?”


    “羊肉貴,有些人舍不得吃。可以把五花肉切得薄薄的,卷上冬菇,就是五花肉卷冬菇,一串就穿三個,看著好大一串,其實沒多少肉。賣一文錢一串,肯定很多人願意買,而且這東西很好吃。”


    青禾給葵曉花解釋著,忽然想起什麽又道:“對了,問問周屠戶那還有沒有骨髓了,要是有就買些,沒有的話,讓他給留著,明天要。烤骨髓也好吃,而且壯力。”


    “好,我知道了。”葵曉花點頭,走了。


    青禾就在攤上忙碌著,這個點正是雍啟人吃夕食的時辰,最是熱鬧。特別互市剛開放,許多人新鮮,都過來湊熱鬧。也有許多番邦人在這裏賣一些雍啟朝沒有的番邦東西,大家看著都新奇。


    還有一些高鼻大眼的番邦人在這裏耍著小把戲,雍啟人也看得津津有味。整個互市一片繁華,欣欣向榮。


    葵曉花拎著肉回來,葵武切成塊,馮唐氏就跟著他們在一旁穿串。


    互市開放,狄水城便取消了宵禁,白日還好,到了戌時,夕陽西下,天逐漸黑下來,衙役們就七人一班,出來巡邏。


    互市上的巡邏吏更多,各個佩刀,威風凜凜地穿梭在互市裏。


    走到攤前,遠遠就能聽見巡邏吏喊道:“小心火燭,都看好自家火燭。要是因為誰家火燭走了水,到時候就誰家包賠所有損失。”


    “知道了……”小攤主們一一應著。


    青禾也把自己家的蠟燭點上,用四個紙燈籠罩住,分別掛在燒烤攤和水煎包攤子前照明。身後食桌上就等著來了客人才會點燃。


    亥時過,街上的行人不見少,反而有增多的趨勢,直到三更天方才散去。這會兒青禾他們都又累又困得不行了,趕緊收了攤子用牛車拉回去。這回去根本休息不了多長時間,五更就又要出攤了。


    “小妹,明日白天你和大郎在家休息,我和馮嫂子在攤子上忙。你們在家睡足了,戌時初來換我們。以後咱們家就這麽兩班倒,不然覺不夠睡。”青禾道。


    “晚上亂,必須得有大郎鎮著。”


    葵曉花和馮唐氏自然都沒有意見,但是葵武不樂意了。


    “夫郎,如此我們豈不是日日又要錯開,見不到麵了。”葵武不高興道:“若是這樣,這生意做得有什麽意思。”


    青禾好笑,“這怎麽就見不到了,日日在一個家裏住著,一張床上躺著。再說來回換班的時候也能說上話。”


    葵武幽怨地看著青禾,那雙一向駭人的虎目生出幾分委屈巴巴,“那咱們什麽時候睡覺?”


    青禾知道這個睡覺是動詞。


    青禾臉紅了,可卻也明白,要是夜裏這餐不給他家大郎吃飽了,他家大郎遲早要造反。


    “明日請人吧,看這情況攤子上總不得閑,早晚得請人,不


    如早點請。”


    “那串誰烤?”葵武問。


    這確實是個問題,烤串的師傅招來都得現培訓,怕的就是好不容易培訓好了,出了手藝卻被別人挖走,這就真的很鬧心了。


    倒是可以講下高額賠償,隻是若是有酒樓看上這份生意願意給這筆賠償是非常有可能的。到時候好不容易培養的人才被挖走了,損失不是銀錢上能彌補的。


    青禾把這些想法和葵武說了,他家大郎頭腦靈活,常常有許多出其不意的辦法。


    葵武聽後,沉默片刻道:“不若收徒吧。”


    “收徒?”青禾不大明白,這有什麽關係。


    葵武解釋道:“尊師重道,在各行各業都行得通。占了師徒名分,就是占了大義,比多少銀子約束都好用。除非他不怕走到哪裏都被人指指點點詛咒咒罵叛出師門,否則輕易不會被其他酒樓挖走。”


    青禾眼睛亮了,“是呀,這倒是個辦法。”


    第二日攤子上就貼了招徒弟的紅紙,不知道多少人看著葵家的奶製品生意眼紅,這一說招徒弟,那些人都要瘋了,學徒的隊伍立刻排起了長龍。


    “這次收的是學烤串的徒弟,奶製品不教,想學那個的,就請回吧。”縱然青禾這麽說肯離開的也沒幾個。


    現在不教,以後師徒相處久了,感情好了,還能不教。再者說了,這師徒之間感情親近,來來往往的往來葵家,說不得就看到了點什麽。


    有表現直白的,青禾當場看出來就給攆了回去。還有藏著掖著不表現的,這些青禾看不出來,就先把人留下。


    好在學徒做工本就是學手藝,並不用給工錢,甚至有的嚴苛的師傅還要徒弟成手後頭年的月錢。


    青禾不會要他們的錢,但也不願意憑白被人算計。就把初步篩選後留下的人分成兩班,一組白班,一組夜班。無論白班也好,夜班也罷,都是不供飯食,免費做工的。


    這真不是青禾苛刻,有些人家窮吃不起飯,要是給個吃飯地就能蹭到地老天荒。要是認幹也就罷了,偏偏這些蹭吃蹭喝都是好吃懶做的,真正勤快的,誰不是想要出些大力氣多賺點錢。


    如此這個法子就能把那些懶惰,單純想混飯的給攆出去。


    剩下的這些就是隱藏的較深的了,得慢慢觀察,一點點選擇。相處中發現人品不行的,手腳不幹淨心思不正的,就都給攆了。有他家大郎在也不怕他們造反不走。反正當初收徒的時候就說下了,會有一個月考核期,過了的收徒,不過的分文沒有直接走人,過不過就是主家說得算,不需要理由。


    這其實很霸王條款了,但是願意的人還是多得如過江之鯽,就說明這裏麵心不正的肯定很多。


    有了這些人的加入,攤子上倒不那麽忙了,也算因禍得福。


    從前在主街葵家


    做生意挨著的賣胡餅的關嫂子,聽說葵家招徒弟的消息,一時間差點聽傻了。


    關嫂子的眼珠子滴溜溜轉,轉頭問自家男人,“你說葵家招學徒這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關三郎閑閑地看著自家娘子,“真的吧,不是說城裏的人都瘋了似得去報名。”


    “奶製品眼看著就是摟錢耙子,葵家就肯這麽教出來?”關嫂子怎麽想怎麽不信。


    “不是說不教奶製品,隻教烤串嗎?”關三郎悠悠道。


    “你傻啊,要不怎麽說你這腦子不行。師傅徒弟的,相處好了比父子也不差什麽,什麽不能教。”


    “哦。”


    關嫂子翻個大白眼,很是看不上自家男人這幅不知道上進的樣子。


    關嫂子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戳著關三郎的額頭,戳得關三郎腦門都紅了,一個勁躲。


    “你看看人家葵大郎,這才幾個月的功夫,就挪了三個地,而且是越走越高。你看看咱們,我跟著你過了十多年了,從成親的時候就窩在這麽個胡餅攤子前,現在還是。”


    關三郎揉著額頭,心裏委屈,“前些日子葵大郎要去互市,我回來問過你咱們要不要跟著挪過去。不是你說的一個月一貫錢的租子就是訛人,傻子才會去。現在看人家生意好了,你又來怪我,當初……”


    “當初什麽當初,當初我若是不嫁你就好了……”關嫂子劈頭蓋臉給男人一頓罵,其實心裏後死悔了,當初若是知道互市生意那麽好,她跟著搬過去就好了,到時候仍然和葵家做鄰居。


    葵家賣得好,她跟著也能蹭蹭。之前葵家生意好,就帶的她家多賣了多少胡餅。舍不得吃水煎包的,就會叫上一碗羊雜湯配胡餅,或者點上一碗奶粉吃胡餅。


    可你看看現在她家旁邊這個,明明都是親戚,可從他們接手,她家滑了多少收益。


    不過說正經的,葵家招學徒這事真的可行……


    “三郎,你看著攤子,我回娘家一趟。”


    關三郎自己不願意守攤子,沒勁,連個說話人都沒有。


    “你回去幹什麽,幾時回來?”


    關三嫂卻已經跑遠,她這一路上都用跑得,到了娘家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娘家媽看她這個樣子心裏有些著急,趕忙迎上來問:“可是家裏出了什麽事了,怎麽還跑來的?不管出了什麽事,慢慢說,阿娘給你拿主意啊!”


    關嫂子的幾個兄長嫂子卻是都豎起了耳朵,認真聽著。關嫂子夫家可是做生意的,出了大事還能是什麽大事,用錢唄。


    他們家裏四個兄弟,十二個孩子,還有小弟尚且沒成親。錢也是他們家大事。


    關嫂子撐著身子使勁喘了幾口氣,灌下一大碗水才覺得緩了過來。


    “阿娘,沒事,你別擔心,不是我家出事了,是小弟。”關嫂子喝了水才覺得嗓子舒


    服了,不冒煙了。


    三嫂聽後嗤笑聲:“小姑莫要說笑,小弟能出什麽事,天天從早躺到晚,除了吃飯解手出恭頭不離枕的人倒是想讓他出事,可也得有這個機會。難不成還是出去解手的時候枕頭讓人偷了?”


    三嫂嘲諷的口氣根本不加掩飾,其他幾個妯娌都跟著笑。


    她們早就對這個小叔子不滿已久,十□□的漢子了,成天什麽都不幹,就在床上躺著,也不知道怎麽就能躺住,躺的就不累挺。讓她們這麽天天的躺,她們都躺不住,難受。


    “小弟不是從小身體不好嘛!”關嫂子不愛聽這話,“郎中都說了,他體虛,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


    關嫂子的娘家媽也不願意兒媳婦們這樣說自己的心頭肉,“還不是因為你們,當初一個個的少一文錢彩禮都不行。老娘我硬是挺著個大肚子下地種莊稼,給人家洗衣服做繡活,就是為了湊彩禮錢。結果呢,生生累得早產了,四郎生下來就比其他兄弟小一個頭,人家都說不能活了。是我求菩薩拜佛的養大,結果你們現在卻來說他。”


    幾個媳婦不服,但不好頂撞婆婆,撅著嘴摔門簾出了屋子。到了院裏,二兒媳婦就大聲嚷嚷道:“誰家說媳婦不給彩禮,這彩禮錢是隻我一家要的嗎?還是說是我娘家坑騙哄騙去的?當初就是說得清清楚楚就這個彩禮錢,同意算,不同意就各嫁各的,各生歡喜。要是不願意,就說啊。等著娶我的多著呢,願意出比這個彩禮還高的不是沒有,還不是當初老太太托人好話說盡的我才嫁過來。結果現在倒拿彩禮說話了,不願意出彩禮行呀,那會兒別上趕著去我家提親,別生小子!”


    關嫂子和她母親在屋裏聽得真真的,關嫂子立刻不願意了,站起身就要出去吵,被她母親給攔下。


    “算了,她們也就是說說,願意說就讓她們說去。反正我又缺不了肉。”


    關嫂子忿忿不平,真恨不能撕了幾個兄弟媳婦的嘴。


    “行了,說說你吧,這次來幹什麽來了?”


    “氣死我了,差點把正事都給氣忘了。”關嫂子這才想起這次回來的目的,“阿娘,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提過葵家那個小娘子嗎?”


    老太太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半晌才想起些印象,“就是你說過想給你小弟介紹的那個?”


    “對。”


    老太太不樂意了,“你怎麽又提起她了,不是說了不行嗎?那小娘子生得膀大腰圓,比個漢子都魁梧,那般醜陋怎麽能配得上你小弟。”


    “阿娘。”關嫂子急了,“阿娘你不知道,現在葵家生意可好了,從搬到互市去,五更開攤次日三更收攤,客人往來不斷。而且他家奶製品生意皇都和王爺都去買,這是什麽概念!”


    “那有什麽用,這生意是葵大郎的


    ,又不是那小娘子的。”老太太不以為然。


    “怎麽沒用。”關嫂子表情變了變,湊近她阿娘道:“葵家現在招學徒呢,要是咱家小弟和葵家小娘子成了,在葵家學徒不就更順理成章了。再者有了這層關係,還能不盡心教小弟手藝。雖然說是不教奶製品的做法,可隻要咱們小弟激靈點,葵家那個小娘子伶俐些,這常來常往於葵家,還怕學不來做法。到時候咱家有了方子……”


    老太太還有點遲疑,“可葵家那個小娘子實在是太壯實了些……”


    老太太不願意,躲在外麵偷聽的幾個媳婦卻願意死了。聽見竟有這等好事老太太竟還猶豫,這幾個媳婦急得衝了進來。


    “阿娘,壯實點怎麽了,要我說壯實點才好,既好生養又能幹活。”三兒媳婦道。


    “就是,你不總說小弟打娘胎裏帶來的虛,那還不找個壯實的小娘子,要不怎麽生養。再說小弟你舍不得他幹活,若是再弄個若柳扶風小娘子回來,仍舊什麽都幹不得,難不成還讓幾個兄弟嫂子養他們夫妻孩子一大家子的一輩子啊!”二兒媳婦跟著道。


    “阿娘,你就算不為這個家考慮,也為小弟考慮考慮吧。”大兒媳婦道。


    “這……”最後老太太還是被說動了,進了小兒子屋裏跟她的心尖尖商量。


    “葵家那個小娘子壯實是壯實了點,你去娶她著實是委屈了。大不了阿娘談的時候叫她家多給些陪嫁,你不是想做身新棉布衣裳嗎,到時候就能做成了。”


    老太太接著道:“她在她大哥那裏做工,他大哥家有燒烤水煎包,還有咱們城裏現在風頭正盛的奶粉,到時候你就都能吃到了。”


    小兒子用鼻孔噴氣,哼了哼,“到時候可得讓她家多陪嫁妝,不然我可不娶!”


    “知道了,知道了,阿娘這就找媒人去說。”老太太喜得眉開眼笑。


    老太太連個城裏有名的媒人都舍不得找,就別說官媒了。托到一個姓何的婦人頭上。何媒婆其實不算正經的媒婆,不過是願意做拉媒保纖的事,介紹過成幾對親事,人家給送了點媒人禮,這便勉強算有了這麽個媒人名頭。


    老太太找到她頭上,不過給買了包白糖,何媒婆就一口答應下來。根本不問男女雙方家什麽情況,這親緣相匹配不相匹配。


    “葵家那個小娘子生的比男人都壯實,我兒卻是生得一副斯文白淨的麵孔,配她是虧了,所以這嫁妝可不能少了,怎麽也得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繞是何媒婆再不靠譜也不禁瞪眼道:“這也太多了吧,人家賣姑娘的也才這個價。娶個好人家的媳婦也用不上五兩銀子,一貫錢的都是頂多了的!”


    “她大哥有錢!”老太太一口道。


    “那也夠嗆。有五兩不如招贅,都用不了,興許幾貫錢


    就有得是窮小子願意來的。”


    “哪能和我兒子比嗎,比得了嗎?”老太太不忿,可不忿歸不忿,她也知道自己要價高了,有點獅子大開口了。


    “一貫錢,最少一貫的嫁妝。他家小娘子那個樣子肯有人要就不錯了,難道還不應該多給陪嫁些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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