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終於趕製出府尹要的十五石奶粉,青禾脫力地躺在床上。


    “可算完工了,我現在是知道當初馮匠人接咱家生意時的心情了。”青禾邊吃著蜜餞,邊對坐在旁邊吃鹿肉幹的葵武道:“不做吧,看在錢的份上真舍不得拒絕。做吧,身累,心累!我可得在家好好休息幾日。”


    葵武撕了條鹿幹塞進青禾嘴裏,“攤子上小妹能照顧過來,呆會兒我再去瞅瞅,你就在家休息吧。夕食想吃什麽,我一並買回來。”


    “最近這幾天忙著製作奶粉,都沒好好做飯,你去買三隻大鵝,夕食做燒鵝吃,再多買幾斤豬肉。順便告訴小妹她們聲,夕食不用做,我做好給他們送去。”


    葵武應下,青禾實在是累狠了,嘴裏含著蜜餞睡著了。葵武微垂下頭,看著自家夫郎恬靜的側顏,眸光溫柔,似噙了漫天星光。


    此時,周有錢卻已經帶著一隊人馬,來到狄水城。


    周有錢是有錢大酒樓的東家,有錢大酒樓自蘇州發起,這些年逐步開遍雍啟朝。狄水城也有他的分號,他在皇都聽到奶粉這種飲品是來自西域後,並未如其他商人般先聯係西域商人,而是給狄水城的分號酒樓去了封信。果然就如他猜想般,這奶粉並非產自西域,而是出自他們雍啟。


    周有錢看著葵家獨特的棚子前豎立一塊木板,上有紅紙書寫著葵家小肆,下麵剛勁的小字羅列著小肆經營的吃食。


    看到熟悉的奶粉二字時,周有錢才鬆了口氣似得勾唇笑了。他抬手撩開門簾大步走進棚子。


    “幾位郎君裏麵請,這邊坐。”一個三十出頭的娘子迎上前,笑意盈盈道:“幾位郎君吃什麽?”


    周有錢暗自打量麵前的女人,不過三十左右的年紀,鬢角已生銀絲,眉眼間藏不住曾經曆經過的滄桑苦難,這個絕對不會是小肆的主家。至於這棚子裏的另一個小娘子也就十七八歲,更不會是主家。又看向另外兩名漢子,雖說看著有那麽點意思,但周有錢總覺得少了點想象中氣度。總之這些人怎麽看都有些不大像。


    周有錢不著痕跡的收回目光道:“水煎包給我們幾人每人一份,另外上兩盤奶片和奶豆的拚盤,再每人一碗奶粉。”


    “郎君真有口福。”馮師嫂笑道:“我聽郎君口音似蘇州人士,來此地許是投親或者遊玩,想來沒幾日就要回的。這趕上的就正巧了。郎君要是早那麽幾日,咱家奶製品是一樣都沒有的,因為府尹大人急要十五石奶粉送往皇都。我們主家把所有奶製品生意都停了,就為趕工。也是前些天才完工,這才重新售賣。要不怎說諸位郎君有口福,不早不晚來的剛剛好。”


    周有錢笑了笑,心裏想的卻是運往皇都的奶粉


    。


    馮師嫂見他似是在想事,也就沒在湊上去說話,準備吃食去了。


    本來周有錢對別的吃食沒抱希望,他總想著自己住在聖人腳下,皇都城內,什麽美食沒見過。現實卻是,這狄水城的美食並不比皇都差,最起碼隨處可見的、再尋常不過的、這麽份小攤上做出來的水煎包,味道卻驚豔了他。


    此刻,周有錢不得不承認,不愧是做出奶粉這等美飲的店家,果然可妙手生花,再尋常的食材都到了他手都能做出精美絕倫的味道。


    同樣讓他驚豔的還有奶片和奶豆,特別是奶豆,太適合小孩子吃了。他幾乎能想見,到了皇都會多受歡迎。


    “不知道你們誰是店主?”周有錢擦幹嘴巴問。


    馮師嫂等人都向葵曉花看去,葵曉花是葵武的親妹妹,這種時候自然該問她。


    這倒把周有錢嚇了一跳,他還以為自己看走眼了。


    “郎君可是要買奶粉?”


    周有錢聽她這麽問,心裏就有了底,大約猜出葵曉花的身份,麵上也客氣了三分。


    “是的,我要與你們店主談筆生意,大概不會比府尹的數量少。”


    馮師嫂等人麵上沒表露,心裏卻升起驚天駭浪。他們都知道府尹府上的那筆大生意,這才剛過數日,這就又來訂單了。且還是不比府尹府上的訂單少。


    再者,這次的訂單尤為與眾不同,它不是來自狄水城城內,而是其他地方,這不就是說葵家所製作的奶粉已經在全雍啟享喻盛名了?如此錢途可就不可限量了!


    葵曉花起身,“眾位郎君且隨我來吧。”


    葵曉花把人領去葵家的時候,葵家正在吃飯,青禾先吃完的,葵武在掃尾。鍋中還有三隻鹵好的豬蹄,葵武打算就著小酒都吃了。


    “哥夫,有人客人來了!”


    聽見曉花的動靜,青禾讓葵武慢慢吃,他先出去。


    “哥夫,這幾人是蘇州來的。”聽馮師嫂說他們是蘇州口音,葵曉花就以為他們是蘇州來的。


    周有錢笑了笑,“我們是皇都來的,老家蘇州。”


    皇都?


    青禾稍微一想就猜到許是府尹之前送出的奶粉在皇都引起了不小的風暴,這些人才會千裏迢迢來狄水城進貨。


    青禾並未露出驚詫或者特別歡喜的表情,隻引著眾人落座。青禾這種處變不驚的態度使周有錢覺得,這才應該是能做出奶粉這等稀奇飲品的人該有的氣度。


    “小妹,廚房裏有我鹵好的豬蹄子,你去吃吧。”青禾覺得這麽多漢子在堂屋裏,葵曉花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不好招待他們就把人支進廚房。


    不知道周有錢明不明白青禾的意思,但他卻笑了。


    “葵夫郎倒是膽子大得很,我帶了這麽壯漢來你不害怕多叫幾個人過來,倒還要往出支人。”周有錢以玩笑的口吻道:“葵夫郎這是


    膽子很大,還是自認為在狄水城沒人敢動你。”


    這麽說其實是在試探青禾的底細。他在狄水城雖然有生意,但因為這邊一直在和胡人交戰,生意並不如別的地方好,勢力也就一般,根基淺,能打聽出來的消息有限。


    比如葵家的勢力,信上隻說葵家郎君曾經跑過商,後來得了西域美食記,就改行做起生意。


    看著似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商販,但周有錢是不相信的。如果葵家沒點人脈的話,這新奇的東西一出來怎麽可能不被勢力大的吞噬掉。自古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而他這麽問就是想知道,葵家是蝦米還是小魚,他是不是對於葵家來說能吃掉他們的那條大魚。


    青禾何等通透之人,怎會聽不出周有錢的試探之意。但他並沒直接回答,而是言有外意道:“郎君說笑了,這幾個怎就算壯漢了?”


    周有錢挑眉,他身後的幾個壯漢卻不幹了,各個站起來就要給青禾展示看看自己是不是壯漢。


    這小雙兒竟敢小覷他們,這對幾人而言甚是奇恥大辱。


    可惜,青禾不給他們展示的機會,直接對著廚房的方向喊了聲,“大郎!”


    然後那幾名大漢就見一座山、一頭熊壓出來,他的大腳掌踩在地上,地都似在他們腳下顫上三顫。那大漢渾身煞氣,虎目圓瞪,仿佛不是靠吃動物肉,而是人肉長大。


    “咋了?”這壯漢一開口,聲若驚雷,炸的幾個大漢耳朵嗡嗡疼。


    這會兒剛剛那幾個想展示的漢子都恨不能原地消失,什麽都沒發生過。


    青禾似笑非笑,“沒什麽,就是這位郎君沒見過壯漢,我叫你出來讓他們見識見識。”


    周有錢仰著頭都看傻了,半晌才回神,幹幹咽了口口水。


    葵武哼了聲,聲若洪鍾似的問:“我一頓能吃一隻羊,你們可能?”


    那幾個漢子搖頭。


    葵武又問:“我能舉起千金,你們可能?”


    那幾個漢子繼續搖頭。


    葵武接著問:“我這一拳頭就能給大蟲的腦漿打出來,你們可能?”


    那幾個漢子凶猛地搖頭,生怕比別人搖慢了一步,葵武就能拿他們練練手。


    周有錢瞧著縮成一團的人尬尬笑了,自找台階道:“今日總算是漲了見識,知道了什麽是壯漢,和真正的壯漢比起來,我這幾個身強體壯的鏢師倒像是文人了。”


    青禾輕輕笑了,笑的很好看。


    這場無聲無息的試探就這樣悄然泯滅在葵武的出場中。


    “諸位郎君是吃茶還是吃奶粉?”青禾一語揭過,就好似剛才烽火暗藏的交鋒不曾有過。


    “客隨主便。”


    青禾就給幾人衝了奶粉,上了拚盤。


    “不知道眾位郎君此次前來想怎麽做這生意?”青禾並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周有錢一直有兩套方


    案,第一套是以他們是大魚設想的,第二套才是平等的。他在腦袋裏迅速過了遍,改了些地方,企圖以畫大餅說暈他們,“我此次前來是尋求合作的,平等的合作關係。”


    “怎麽平等的合作?”


    “我願意與葵夫郎千兩銀子買下奶粉的製作方法,替葵家遠銷皇都,到時候整個皇都都會知道奶粉。葵夫郎你創作的奶粉許是會在史冊上留下一筆濃墨重彩,名字將被子子孫孫的後代記住,他們都會知道此物是你所做,你想想那該是怎樣的風光耀祖……”


    青禾噗嗤聲笑了,仿佛聽見了一個笑話。


    可不就是在說笑話,後麵的那些都是說給傻子聽的恭維話,隻有前麵那句才是正題。


    “即是郎君說的這麽好的東西就值千兩銀子,都名垂青史了才不過千兩?”


    周有錢摸了摸鼻子,“名垂青史怎麽能用金錢衡量,豈不俗了。”


    “郎君真乃大智慧,我平生最佩服你們這些視金錢如糞土的人。就因為我是個俗物,沒讀過書,不識字,就知道銅臭。至於名垂青史,你說我字都不認識,名垂青史了,到時候不就成了它識得我,我卻不認識它,豈不尷尬?”


    周有錢噎了下。


    “諸位郎君千裏而來,不必與我說虛的,我這人性子爽利,不喜磨嘰,直接給你們實底。”青禾道:“零賣三十五文一升,若是論石,三千文。”


    “夫郎何不考慮賣了方子,價格好談。”周有錢尤不死心,繼續遊說道:“反正這裏離皇都十萬八千裏遠,葵家的生意也做不到皇都,不如索性賣給我,還能換一筆錢,日後也可買個鋪麵。再說,我在皇都做生意又影響不到你們狄水城的生意,這是井水不犯河水。咱們都雙贏。”


    “郎君說這些真沒意思。”青禾道:“你說這些話是蒙我還是蒙你自己?皇都的奶粉熱成什麽樣了還用我明說?若不是捧著銀子都買不到,你會來狄水城?我說句不客氣的話,奶粉在皇都壓根就用不到你宣傳,隻要能運回去就是銀子。再說句更不客氣的實話,今日你不來,明日也有別人來。我金山銀山賺不來,幹嘛還要和你做一錘子買賣?”


    周有錢一定想不到青禾不過就單單憑借府尹加大訂單,和他來狄水城進貨,就將皇都人對奶粉的態度推斷的分毫不差。


    葵武適時釋放威壓,滿臉猙獰,“還是說你們認為我葵大郎守不住這金山銀山?要是如此,你們盡管放馬過來!”


    跟著來的幾個鏢師見狀立刻戒備起來,緊張得就差伸拳做防禦之態,周有錢趕緊道:“大郎這是何出此言,我不過就是來談生意的罷了!怎麽還說到這些了!”


    青禾斂了溫柔笑意,“方子是永遠不可能賣的,其他可以商量,郎君不若回去好好想想,願意再來


    談。”


    周有錢帶著人出了葵家,一個隨從道:“郎君,這葵家當真猖狂,竟敢出言威懾你,就不怕你真報複他們。咱們可是來自皇都,聖人腳下,隨便哪個京官一句話,還整治不了一個小小的葵家!”


    “淺薄!”


    那隨從不服氣,“敢問郎君,小人哪裏說錯了?”


    “我隻問你那葵家大郎那般壯碩身材又有千金之力,明顯就是個武將的好苗子。不管留在身邊防身,或者打仗都是極好,為何康靖王放著這樣的人才浪費,也沒強征?”


    周有錢冷靜分析道:“咱們與番邦戰爭非一朝一夕開始,打了這麽多年,狄水城多少壯丁被強征入伍,為什麽獨獨放過葵大郎這等天生神力之人?”


    “這些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周有錢冷聲道:“你覺得咱們比得過康靖王的權勢,連他都不動的人,咱們能動得了?”


    隨從被這直白的剖析驚出一身冷汗,聖人的親弟弟尚且不能動的人,是誰給他們的狗膽,讓他們包了天去動!


    送走了周有錢,青禾心底卻生出許多不安。別看他對著周有錢似無所畏懼,但心底卻有些惴惴,他不知大郎日後對上皇都來的越來越大的勢力能有幾分把握。


    “夫郎,你這是在質疑你郎君的本事呢!”葵武危險的扣住青禾的脖子,像隻盯住獵物的凶獸,他喜歡青禾全身心的信任,要是這信任被動搖,葵武便覺得這幾乎等同於質疑他男人的雄風。這哪能受了,是個漢子就忍不了,“在你眼裏你郎君就是那麽沒本事的人,連自己夫郎都護不住!”


    葵武那眼神似青禾隻要真敢點下頭,就勢必要他好好領教番自己的‘本事’。青禾身體本能做出反應,瘋狂搖頭。


    葵武冷哼,“你且放心,不會有事,就是咱們生意做到皇都都成。”


    “大郎可是認識什麽了不得的人物?”青禾問。


    “前些年咱們和胡人打仗,胡人時常滋擾百姓,守城將士無能,見了胡人跟貓見了老鼠似得。城裏有能力的百姓便自組成支隊伍抵抗胡人,我也是其中一員。”


    “後來隊伍發展壯大,城裏有錢人也會出高價讓我們保護。再後來王爺來了封地,他用兵如神,數次擊退胡人,城內百姓才安全下來。也是這是,城內治安穩定,胡人老實了,朝廷才有心管我這些百姓組成的勢力,康靖王有意剿我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走上死路,就隻能為他們另尋出路。”


    “天不亡我,就在這時候真給我找到機會了。那次對戰,眼看著王爺帶領的軍隊就要敗北,是我帶著手下的兄弟們九死一生潛入胡人腹地,燒了他們的後方糧草。也是那次戰役,讓胡人損失慘重,康靖王反敗為勝,奠定了今日的勝利。”


    葵武說的故事一點


    都不動聽,語氣平平,甚至沒平時逗弄青禾時的表情豐盛,但青禾卻聽得心擰著疼。


    葵武繼續道:“那次潛入後方,我們死了很多兄弟,也正是這些死去的兄弟的命換了我們剩下這些人活下來的機會。王爺答應我們上報聖人,就說我們這些匪人全部被他剿滅,假的剿匪經過由他製造。”


    “我手下那幫兄弟許多被胡人殺光了家人,與胡人的仇恨不共戴天,因此許多後來都跟了王爺,進入他軍隊。”


    青禾問:“你為什麽沒參軍?”


    他家大郎當初能有那麽一支隊伍,又怎會是貪生怕死的人。


    “原來的組建人死了,就由我頂上了。夫郎,我是這支隊伍的老大,要是我也跟著參軍,那麽我手下的人是聽我的還是聽王爺的,要是反了呢?”


    所以誰都能參軍,唯獨葵武不能!


    “後來跟著我跑商的這些人都是後組建的,隻有一兩個是原來跟著我的,成不了什麽氣候。再說一個跑商,不過十幾個人,王爺並不會放在眼裏。”


    青禾忽然道:“大郎,那會兒你多大?”


    葵武一下怔住,眼神閃躲,他道:“那會兒城裏亂得很,大家都是很小就被拉入軍隊。”


    葵武隻會更小,他天生就生得比別人高大,十一二歲,比別人家十五六歲還壯實。他那會兒究竟多小,可想而知。小到葵武不願意說,怕說了他夫郎會哭。


    沒看他夫郎現在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嗎。


    “好了,都過去了。再說我天生力氣大,那些對別人而言挺可怕的東西對於我來說沒什麽大不了的。”葵武故意岔開話題,“王爺惜才,現在我的那些兄弟都在王爺手下混得不錯,王爺又因為火燒敵糧一事算是欠我個人情,所以咱們的生意就算做到皇都他也會罩著,不必怕誰!”


    這就是葵武的底氣,說得出就是真護得住!


    青禾此刻卻沒了任何心思,整顆心似擰衣服似得絞在一起上不來氣。


    他的大郎,那會兒才多大,就要為許許多多人謀劃退路,又是何等智謀,那麽小竟然就真的讓他在於死路中生生尋出條生路。這些說的簡單,當時卻是該何其凶險。一個不好,也許就被康靖王充作叛賊剿了,死無葬身之地。


    更是萬幸,萬康靖王不是個昏庸或者氣量狹隘不容人之輩。


    此刻青禾才終於知道,他此生能和葵武在一起,究竟跨越了多少生死。不止是他的生死,還有葵武的!


    青禾埋首在葵武的胸前,泣不成聲,葵武似個孩童般手足無措,隻知道翻來覆去地說都過去了四個字。


    周有錢回到狄水城的分號繼續讓人查葵武的身份,可查來查去,都沒查出什麽有用的東西,通過查上來的消息怎麽看葵武都隻是個普普通通的狄水城小老百姓。恰恰就是因為這


    資料太過普通,讓周有錢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郎君,實在看不出這葵武有什麽特殊之處?”周有錢手下人道:“我甚至使了錢請了衙門裏的人幫著調查,也沒調查出任何異樣。”


    周有錢摸著下巴,半晌才道:“狄水城現任府尹何時來的?”


    “五年前。”屬下道:“康靖王來了不久就把原來的府尹以不作為為由給參了下去,這個府尹就是那時候來的。”


    “是呀,所以五年前的葵武幹過什麽恐怕這個府尹都不知道。如果葵武真這麽平凡,為什麽在那種情況下,他家三個郎君沒一個參軍。又為什麽狄水城的人會叫他煞神!還有為什麽會有他用胡人做人彘的傳說。”


    “自古無風不起浪!”


    “阿冶,越是這樣我們越要小心,往往探不出深淺,並不一定就是水不深,還有可能就是我們壓根探的就不是河心,而是岸邊!”


    “那就這麽算了?”阿冶問。


    “這世上也不都是你家郎君我這般聰明人,總有些傻瓜喜好自作聰明。那就讓他們上,能收拾了葵家,咱們再出手分羹不晚。要是死了,即給咱們探了路,又少了個對手。”


    “還是郎君思慮周全。”


    他思慮不周,能把生意從蘇州做到皇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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