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奶片當真好吃。”陳夫人又吃了個奶豆,更是驚喜了,一迭聲讚歎道:“這葵家夫夫真是心思奇巧的人,竟能想出這等美食,當真是細膩。”


    陳夫人看著吃的香甜的三郎又問:“那葵家可是也有個如三郎這般挑嘴的孩子?”


    “非也。”劉舒道:“葵家夫夫去年十月才成親,如今不過半年,葵夫郎又是個雙兒,不易有孕,所以家裏不曾有孩子。據說這些東西乃是西域美食,是那葵大郎尋來的。”


    陳夫人道:“怪不得我不曾見過,原來是來自西域。如此說來,我能吃到還真是份奇緣,合該感謝葵夫郎了。”


    眼看著劉舒隻用了百八十文就討了陳夫人的歡心,鄭楷澤恨的牙癢癢。想這劉舒平時裝的一心隻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骨子裏卻是個慣會鑽營的。


    鄭楷澤真怕屬於自己的機緣就這麽被劉舒搶走,又惱又急,慌忙把劉舒擠走,自己頂上。


    “師娘,這是我帶來的糖玫瑰。”劉舒把糖玫瑰捧到陳夫人眼前討好道:“學生記得師娘年前很喜歡玫瑰的話本子,這就是話本子裏玫瑰最後留下的糖玫瑰。”


    “它就是啊。”果然陳夫人目光被吸引過去,捧著糖玫瑰稀罕地看起來。“這糖玫瑰雕刻的真漂亮,栩栩如生、出神入化,和真的一樣。”


    這簡直比直接誇鄭楷澤本人還讓他高興。


    “師娘喜歡就好。”


    陳夫子笑著點點頭,“都有心了,留下用飯吧。”


    吃過飯,劉舒回到家,剛進屋就聽到阿娘撕心裂肺的咳,“阿娘,你怎麽樣了?”


    劉阿娘擺手,“都是老毛病了,不用擔心。”


    “阿娘,這是我現在做工的主家贈與我的奶片和奶豆,我送了大半給師娘,還留了一部分帶回來給你嚐嚐。說是西域那邊來的吃食,最適合老人和孩子食用。”說著,出其不意的塞了一個奶豆進老人口中。


    那奶豆入口即化,奶香濃鬱,蛋香撲鼻。


    劉阿娘顫顫巍巍道:“這東西要好貴的吧?”


    “七十五文一斤。”


    “這麽貴!”劉阿娘聲音都抖了,“這能買多少糧食啊?你這孩子怎麽不把這東西賣了換糧食!”


    劉阿娘急的又是一陣猛咳,咳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劉舒一邊給劉阿娘輕扣背,一邊不忍心的別過眼睛。


    “都是兒子沒用,想讓阿娘吃個奶豆,阿娘都這般心疼。自古百無一用是書生,阿娘,要不這書兒子就不要讀了,出去賺錢吧。”


    “胡說!”劉阿娘更急了,“今年秋天你就下場了,現在你說要放棄,你不是在要阿娘的命!”


    劉舒垂著頭不吱聲,他卻知道自己說的是真的。他這麽說並不是為了讓他阿娘著急,而是他怕他阿娘的病


    ,等不了了,等不到他高中及第風光無限的那天。


    府尹府上。


    今日府尹府宴客,除卻各種美食,便是這奶片和奶豆最稀奇受歡迎。


    一位夫人笑道:“果然是府尹府上,有什麽新奇的吃食都必然是您先知道。這奶豆和奶片,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這話說的極大滿足了府尹夫人的虛榮心,她矜持道:“你若是喜歡,走的時候我讓管家給你包些,另外讓他問問采買管事這些零嘴都是哪裏買的。這些零嘴,一向都是下人采買,你們知道我的,我是最輕口腹之欲的。”


    幾個夫人恭維道:“可不是嘛。”


    “小哥兒,你這兩樣吃食叫什麽名,怎麽賣?”


    青禾順著小娘子壞裏孩子的目光看去,笑道:“這是奶片和奶豆,西域那邊傳過來的做法,最適合小孩子吃。奶片三十三文一斤,奶豆七十二文一斤。”


    “啊,奶豆怎麽這般貴?”


    青禾解釋道:“這奶豆裏麵是放了雞蛋的。”


    小婦人道:“雞蛋才多少錢一個,一文罷了,怎麽就貴成這個樣子?”


    “可是我這奶豆用的非全蛋,而是隻單單用蛋黃,且裏麵還加了其他東西,我不好說了,說了這不就人人知道我的用料,自家在家就能做了。可我還指著這個賺錢呢。”


    那婦人想想也是,可奶豆實在超出她的預期了,就道:“奶豆便算了吧,給我來二兩的奶片。”


    “行。”青禾給婦人裝好了奶片,婦人把奶片給了懷裏抱著的小童,然小童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奶豆。


    青禾拿了一個奶豆給婦人,“喏,這就當我送的,給孩子嚐嚐吧。”


    小婦人道謝接過,給孩子喂了一個奶豆。卻不想這一吃,孩子就不幹了,哇哇大哭起來,嘴裏吵嚷著要豆要豆。


    小婦人實在沒辦法,最後把奶片退了換成奶豆,但因價格差異,本來不算少的奶片卻沒能換到多少奶豆,可孩子要吃,小婦人也沒辦法。


    “請問這裏可是葵家夫夫的攤子?”來人是趕著馬車來的,雖沒有綾羅綢緞加身,但身上的料子也算上乘。一看就是哪個府上的管事。


    青禾忙道:“正是。”


    那管事又道:“奶片奶豆二物可是你家賣的?”


    “是我家我賣的。”


    “每樣給我來五斤。”管事好久都沒在這種小攤上買過東西了,他們府上的采買一向是幹淨整潔的商鋪,還得是大的,小的都瞧不上眼的,覺得不幹淨,怕吃壞了肚子。這次之所以會來一個小攤子上買貨,完全是因為他們府上的娘子參加府尹夫人聚餐的宴會吃到的。她們認為,府尹夫人都吃的攤子,想來絕不會不幹淨,品質應該有保障。


    然而管事還是沒忍住道:“葵夫郎不是我多嘴,既然你家生意都做到府尹府上,還是應


    該有個鋪麵的好,說著好聽,也幹淨。”


    青禾嘴上笑著答應送走了管事,沒一會兒又是一輛小馬車噠噠找來。


    “可是製作奶片和奶豆的葵家夫夫?”


    “是的。”


    “給我每樣來三斤……”


    “好的。”


    “是賣西域美食的葵家嗎?”


    “西域美食?奶片奶豆?”


    “對,是你家賣嗎?”


    “是的,就是我家。”


    “每樣給我來五斤……”


    “……”


    有府尹夫人小宴的宣傳,今天的奶豆和奶片賣的特別快,帶出來的那些很快就賣完了不說,葵武還回家取了兩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主顧多的原因,帶動的今天買貨的小主顧也特別多。以至於到了夕食的時候都沒能按時收攤。


    葵武卻不樂意了,“收攤吧,奶豆都賣沒了。”


    青禾不大想走,“可是糖塊和奶片還有呢。”


    葵武皺眉,“咱們生意奶豆賺的是大頭,奶片還好,至於糖塊賺的最少,一斤才八文錢的利潤,你就是凍到宵禁一二兩的賣,能賺幾個錢?”


    “可今天的生意特別好,不趁機多賺幾個錢,明天要是沒這麽好的生意怎麽辦?”


    “那你的身體就不要了,你要是病了,就賣糖賺的這幾個錢能夠看病的!”葵武這是心疼了,夫郎一天天在外麵凍著賣貨,鼻尖凍得通紅,回到家雙腳冰一樣。長此以往能不做病嗎?現下為了賺這幾個錢,要是真病了,不說夫郎怎麽想,他自己就受不了。隻有沒本事的男人才會想讓自己的夫郎吃苦,美其名曰什麽共同奮鬥,奮鬥的一身病怎麽辦?


    之前青禾提出大冷天賣東西,他之所以會同意是他從心底就沒覺得這生意能成,想著賠夫郎鬧起來,他自己知道不成就完了。


    “回家!”葵武不給青禾反對的機會,收了攤子就拽著人回去了。


    到了家葵武就先悶頭升火,又切了臘腸燜在飯上。做好這一切才坐下來歇息。


    青禾正在灶堂邊上烤腳,被葵武一把撈起,褪了短靴塞進衣服裏,放在肚皮上暖著。


    冰冷的腳丫激得葵武生理性打了個哆嗦。青禾往回拽自己的腳,小聲道:“涼!”


    “別動。”葵武那雙大掌死死鉗製著他,不讓他動彈分毫。“夫郎,咱買個鋪子吧,日日在外麵凍著這也不是個辦法,長久下去,我怕你身體受不了。”


    “不行。”青禾立刻道。


    葵武臉色很難看,“為什麽?”


    青禾知道葵武這是心疼他才提議買鋪子的,腳下那熱乎乎的肚子就是最好的無言的證明。


    他緩了口氣道:“咱們隻年前賣糖玫瑰賺了些銀子,也就二百兩左右,剩下的都是小錢,奶豆雖然利潤高,可是剛開始賣還沒賺到什麽銀錢。”


    葵武倔強道:“之前我還有七八十兩的銀子,加在一起


    買個小鋪子夠了。”


    “就算是小鋪子,也隻夠買不好地段的。雖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我要說還是怕的。咱們現在的名聲在富貴人家雖然算有,可也隻有有而已,時時會被城裏新的東西拋棄。要是鋪子不開在好地段,客人是不可能自動上門的。好地段的鋪子小些也總要三四百兩的,我想直接攥夠了錢,在最繁華的地段買上一家鋪子。”


    青禾又道:“況且等開春後,我還想將咱家重新推倒了重蓋。”


    葵武現在住的房子就是他搬出來那年新蓋的,和鄰居們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比,這是新房子了。不過青禾想推了重蓋那就重蓋,這都沒什麽,他沒意見。


    “那也用不了多少銀錢,有二十兩足夠了,可以蓋三間大瓦房,很整齊的房子。”


    青禾道:“我還想給寢房置上地龍,這樣冬天燒上煤就不會這麽冷了。”


    “就算如此二十兩銀子也夠了。”


    青禾知道葵武的性子,他在兄弟們麵前習慣說一不二,兄弟們不會駁他。後來與他成親後,在他跟前,都是他當家做主,說什麽是什麽。但前提是這些決定不能影響到他自身什麽,否則絕對沒有他反對的餘地。


    “大郎,鋪子的事情我們再商量商量,我想好好賺錢買個一步到位的。鋪子地址選擇不好,直接影響生意。就算租,興旺的地段上的鋪子大家都排著隊等著租,怎麽可能輪得到咱們,再看看,好不好?”


    葵武別開眼,狠心不去看青禾哀求的目光,死死抿住嘴唇。


    青禾自知商量不通,失落的低著腦袋,氣氛忽然就難捱起來。


    許久後,青禾終於想到了法子,他拍手道:“大郎,我有法子了,我們置個爐子吧。”


    青禾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葵武道:“置個爐子賣水煎包,這樣我就可以在火爐跟前取暖,也就不會那麽冷了。”


    “可還是冷的。”


    青禾垂下腦袋,這下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真怕葵武不讓他做買賣,他末世裏出來的,怎麽會怕吃苦。可葵武不是末世人,他是土生土長的雍啟朝人,骨子裏有些大男子主義,其他的時候都好說,尤其在兩個方麵上特別嚴重。


    一個是床上,說一不二,不許他有一點拒絕。二就是在關於他的事上。


    葵武瞧著夫郎蔫蔫的樣子,他心裏也不好受,可更舍不得夫郎遭罪,隻能狠下心當沒看見。但心底到底放不下,晚上甚至都沒拉著青禾做固定的夜晚娛樂。


    第二天早上青禾起床就看見葵武頂著兩個黑眼圈,青禾心裏頭不得勁。葵武什麽睡眠質量他還能不知道,現在卻為著他的事一宿沒睡。


    “大郎,我想好了,實在不行可以雇人賣貨,這樣就是少賣點,沒事。”青禾寬慰道。


    沒想到葵武卻搖頭,“夫郎,


    我想出法子了,既能讓你賣貨又能不凍到你,還不用買鋪子。”


    青禾愣住,“什麽法子?”


    葵武笑了起來,“搭一個布房子。”


    “布房子?”


    “對。”葵武比劃道:“我們可以利用木頭的榫卯結構先搭成一個方形,然後再用麻布把這個方形四麵都罩起來,正麵留一個門的大小掛個簾子就可以來回走人。”


    “這樣在屋裏升爐子就能取暖了,到時候整個屋子裏都是暖洋洋的,客人也能願意來咱們這裏吃東西。”


    是了,他怎麽沒想到。青禾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種大棚在末世很常見啊,他怎麽一時之間就忘了呢,竟還被葵武一個古人想了出來。


    “行,咱們就這麽辦。”


    葵武道:“那我去馮匠人那裏說一聲,順便擺攤的位置就得重新變了,這麽大個棚子不好支在胡行前麵,影響胡掌櫃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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