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銀子,加幾成都可,你就賣我三束唄。”齊家七郎,名齊歸,今年十六,狄水城裏有名的浪蕩子,和他父親一樣,是個風流人物,煙花館裏的常客。


    不知道打哪打聽出了家裏地址,直接找上門。來了就坐在矮凳上小嘴巴巴巴地說,從進門那刻到現在就沒停過。


    青禾倒了碗清水給齊歸,“說了兩個時辰了吧,喝點水。”


    齊歸身後的兩個小仆默默捂住臉。


    齊歸半點沒不好意思地一口喝光,坦坦蕩蕩不急不惱,“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柳娘說了,瓏煙有糖玫瑰她不嫉妒,別的小娘子有她也能忍,唯獨蓁娘有她沒有她不能忍。我今個要是帶不回糖玫瑰,她就不見我了。所以我沒辦法了,隻能來找你。”


    青禾是真挺佩服齊歸這磨嘰人的本事,能把他磨嘰到昏頭轉腦真不容易。


    “我頭都被你說疼了。”青禾揉了揉腦袋,齊歸不以為恥反以為傲,“那是,我的這張嘴還沒有說不成的事……”


    “可還是不行。”青禾又道。


    “啊?”齊歸張大嘴巴,他還以為青禾的意思是鬆口了。


    青禾搖搖頭,“我不識字,但齊七郎你識字,你看我這預定的單子都拖這麽長了。剛才你也看到了,兩個時辰,我才雕刻出兩支糖玫瑰,這般速度下去,還不知道這些訂單年前能不能完成,我是真不想大過年的被人堵在家裏要貨。”


    齊歸道:“沒關係,你偷偷給我,我偷偷加錢,咱們誰也不說,這事沒人知道。”


    青禾挑眉,“沒人知道,你信不信你前腳剛出了這門,後門就會有人找上來。這單子上麵的小郎君們比我算得都門清,我一天雕幾支他們數著呢,我哪怕稍微偷個懶,少雕一支,第二天就會有人找上門質問我是不是給人開後門了。你信不信?”


    “我不信。”齊歸道。


    “那好,你先回家等著,要是沒人懷疑插隊找上我的門就算我輸,晚上就讓我家大郎給你送府上去。”


    “你說真的?”


    “真的。”青禾神秘莫測的笑道:“我說話算話,做生意講的就是誠信。”


    “那好,我相信葵夫郎。”齊歸把一兩整的銀子全款留下,好像已經勢在必得一樣帶著小仆大步款款的離開。


    青禾看著齊歸離開的背影再次拿起糖玫瑰開始雕刻起來,喃喃自語道:“早知道這麽好騙,我就該早把他騙走,何苦讓耳朵遭這麽多罪。”


    “葵夫郎,這次被我抓住了吧!”外頭一個小郎君抓著齊歸闖進來,青禾抬頭,露出副早就預料到的神情。


    “還說你沒私下開後門,那這齊家小子怎麽解釋?”小郎君吵吵嚷嚷的鬧著。


    青禾歎口氣,“齊小郎君你說說吧。”


    齊歸蔫


    頭耷腦,“葵夫郎並沒有答應給我插隊,隻不過和我打個賭罷了……”


    等齊歸把事情解釋遍,小郎君就知道怎麽回事了,什麽賭不賭的,都是誆騙齊歸這傻子的。


    小郎君也不羞惱,反而賴皮賴臉的笑,“葵夫郎咱們打個商量唄!”


    青禾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小郎君嬉皮笑臉的,“我也不讓你插隊,就煩請你晚上稍微辛苦那麽一下,可以多加一會工,哪怕每天多雕刻出一支,我就能早一天拿到手。”


    他正好排十號。


    “我家大郎不許我加工,我是無所謂的,如果你可以說服我家大郎……”


    “不,不,不……”不待青禾說完,小郎君差點把腦袋搖掉,“這樣就好,就好。”老壽星上吊,他嫌命長了敢往那煞神拳頭上湊,那一拳下去,他這腦袋就爆了。


    “那什麽,你慢慢忙,我們就先走了。”小郎君擁著齊歸迅速溜了。


    結果沒消停一炷香的功夫,又有人找上門,“葵夫郎,我是李府的,今天過來是定年貨的。綠皖小娘子說她給你說過了。”


    “是的,是的。”青禾連忙站起來,“管事你快請坐,家裏沒茶,我給你衝碗糖水。”


    管事忙道:“不礙的,我這還有別的東西要采買,就是過來說一聲。”


    “我們府上需要十五斤糖塊,至於口味就請葵夫郎你看著安排,最好每種口味都均勻些。”說著管事瞥了眼青禾正在雕刻的糖玫瑰,“我們府上有意定二十束糖玫瑰,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雕刻出來,府上的郎君娘子希望可以在年前拿到。”


    “這個我怕是很難保證。”雖然李府的這筆大訂單很具有誘惑性,但青禾心裏真的一點動搖都沒有。做生意這東西寧賺百家一元,不賺一家百元。要麽不做,做了便是誠信第一,這才是久經之道。


    這個答案在管事意料之中,實際上他來之前,李娘子就吩咐過他,若能以財帛動之最好,不能也沒關係。


    青禾見管事臉上沒其他不滿的情緒才悄悄鬆口氣,“那你看,糖玫瑰還定嗎?”


    管事問:“得何時?”


    青禾實在舍不得這筆大訂單,更覺得李府是個大主顧,維持好了日後利潤多得是。


    於是咬牙道:“十五,最晚十五。”他就是熬油點蠟,也要加班加點趕工出來。


    “可以。”比李娘子心中計較的還早了數日,管事當場就交了銀子。要簽訂契約的時候,青禾犯了難。李府是大府,一經采賣出納都要有憑證字據,回府後登記造冊。李府管事倒是認字也會寫,可青禾不識字,他倒不是怕李府會坑他錢。可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涉及到銀錢的事半點馬虎不得,一字之差許就謬之千裏。


    “勞管事多與我跑一趟,這事還得我家官人簽字。”這不過一個托辭,主


    要目的是請胡掌櫃幫忙掌眼,但當著人家管事的麵,話不能說的那麽直白,那成什麽事了,就是心知肚明也不行。


    李府管事並未多做計較,派人和青禾去找葵武,他自己帶人又去忙別的事了。


    簽過契約,拿到訂單,荷包裏揣著沉甸甸的十兩多的碎銀,心頭一片火熱。


    這些日子,葵家賺的大頭錢,胡掌櫃心中都有數,雖說比不得他一筆生意,可這般火爆,心裏難免羨慕。


    “恭喜葵夫郎又得一筆大單。”


    青禾笑盈盈,並不生矜傲之色,“這沒什麽,和胡掌櫃比起來都是小錢。”


    說是小錢,可其實胡掌櫃到底隻是個做工的,鋪子是少東家的,賺來的銀子大頭都是主家的,他隻能跟著喝湯。好在,鋪子生意好,他喝的也是羊肉湯,一時間也能穿著綢緞錦繡的衣服。但說到底,葵家的生意是自己的,賺多少就剩下多少。


    葵武又和胡掌櫃寒暄數句,青禾讓葵小妹抓把糖後,他們就離開了。青禾回頭看了眼胡行,心裏想著日後忙過這段得學識字了,不然自己究竟有多少家底,豈不都叫旁人知的一清二楚了。


    “大郎,我看糖塊還沒賣光,你和小妹在這繼續賣,我去馮匠人那催催。”青禾都急死了,糖玫瑰模具怎麽還做不好,眼看著銀子溜走,他嘴上都要起泡了。


    馮匠人打開大門發現是青禾,差點沒把門當著他的麵又摔上,叫道:“葵夫郎,你怎麽又來了?都說了沒想法,沒想法,你天天來催也沒用。”


    青禾笑眯眯的道:“我可不是來催的,馮伯你誤會了,我就是過來看看。這我雇你做工過來看看進展沒毛病吧。”


    “我不和你說這些歪理,反正我說不過你,要來看行,隨便,隻是別說話,影響我想法。”


    “沒問題,我保證不說話。”


    然後青禾真就硬坐了兩刻鍾,一個字都沒說,兩刻鍾後施施然走了。


    那些人不是能給他壓力嗎,那他就給馮匠人壓力,反正這罪不能他一個人遭。


    青禾走後馮匠人氣得磨嘰了半天,最後給兩個兒子下了死命令,“今天晚上都別睡覺了,給我貪黑研究,我就不信我弄不出來它。可別叫那個葵夫郎再來了,我現在看見他就頭疼。”


    出了馮匠人家,青禾就回家繼續雕刻糖玫瑰了,最近這幾日夕食都是等葵武他們回來自己做,就這青禾仍是忙的腳打後腦勺,可他還不忘每天雷打不動的去馮家報道。他知道馮匠人不會偷懶,他去也沒什麽用。但他這裏天天有人堵著追著,跟要賬似得,要是不去馮匠人那轉一圈,泄了這口火,他準得燒的滿嘴是泡。每次看到馮匠人斜著他生氣的臉,又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他被人圍追堵截的鬱悶就少了不少。


    青禾手上動作沒停,囑


    咐道:“小妹,最近這幾日家裏生意忙,你辛苦些幫著大郎做飯。等忙過這幾日,我給你做好吃的,過年給你封個大紅包。”


    “謝謝哥夫。”葵小妹和葵武坐在火盆前烤火,在外麵凍了一天了,雖說時不時能往胡掌櫃鋪子裏躲躲,可身上還是早就凍透了。每天都要換上半刻鍾,葵小妹才會做夕食。


    看著糖玫瑰一點點在青禾手中綻放,無論看過多少次,葵小妹都能看得目眩神迷,“哥夫,你雕刻的糖玫瑰真漂亮。”其實比起紅包,葵小妹更想要一朵糖玫瑰,隻是她知道青禾雕刻一朵糖玫瑰多費勁,稍不注意,手上就被戳個口子,血嘩嘩的流,可嚇人了。


    她哥夫原本挺嫩的兩個手,這才短短月餘,就生出了許多繭子。衝這些,葵小妹張不開嘴,倒不如收個紅包,大家都便宜高興。


    葵小妹做的飯中規中矩,就是普通農家飯,談不上好吃也算不得難吃。葵武本就糙,不在乎這個。至於青禾,末世裏什麽沒吃過,就是喪屍有病毒,不然恐怕最艱難的那會兒,喪屍都會有活不下去的人吃。而葵小妹,她更沒得挑了,在大哥家吃飯這幾日,頓頓有肉,她都又胖了。


    千盼萬盼,總算熬到和馮匠人約定的日子,早早青禾就催著葵武出發,愣是比平時早半個時辰出來。


    到了馮家,馮匠人給開的門,哈欠連天,兩個眼圈烏黑深陷,也不知道連熬了幾夜。


    “抱歉,葵夫郎,我沒能按時做出來。”馮匠人先給青禾道歉。


    青禾心頭猛地一跳,“昨日不是說已經有頭緒了嗎?”


    馮匠人謙意道:“那個想法不行,做出來的東西不成,我和兩人兒子推翻了重做的,現在又有了新思路。明天,明天一定能成。”


    青禾並沒怪罪馮匠人,這模具確實不好做,他和葵武找過許多人,都直接拒絕了。其中有幾個心好的都給他推薦馮匠人,道他是祖傳的手藝,家裏人腦袋又靈活,往年也總是推陳出新,要是他都做不出來,怕是就不成了。


    這才最後幾次三番的求過來,馮匠人才答應。


    青禾道:“沒關係,不要著急,慢慢來,我知道馮伯你的本事,我是相信的。”


    馮匠人更是慚愧了,雖說有言在先,但青禾的態度又是另一回事,讓他不得不盡心。


    青禾走後,馮匠人一頭紮進去,和兩個兒子繼續商討研究起來。


    本以為還是平淡普通的一天,沒想到葵小妹回來,眼睛卻紅了。


    “怎麽了?”青禾趕緊放下手中的糖玫瑰迎上去,葵小妹兩隻眼睛又紅又腫。


    葵小妹不知道該不該說,瞅著他大哥,葵武略沉吟片刻道:“咱們的硬糖出現了仿品。”


    “原來就是這個,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青禾還以為葵小妹被什麽人


    怎麽了呢,嚇死了,他截住話頭改口道:“小妹別哭了,沒事,這本就是遲早的事。”


    “咱們進貨渠道不算隱秘,有心人稍微打聽下就知道了,那做糖的法子更是簡單,看見那些東西就明白了。”青禾把葵小妹拉到矮凳上坐下,給她衝了一碗糖水,雖然現在家裏做著糖生意,葵小妹吃糖從不限製,可大約是從小很少吃甜,葵小妹現在仍然喜歡吃甜。


    見了糖水,葵小妹果然止住抽噎,端著碗汩汩喝了起來。


    青禾止不住心裏好笑,說來說去,葵小妹到底還是個小孩子。


    “大郎,那軟糖呢?”見葵小妹沒事了,青禾才轉頭問向葵武。


    “他們沒有軟糖,隻有硬糖。”葵武答。


    “那就還好,不過估計這法子也瞞不了多久,快則年前,慢則出了十五,左右應該就能仿出來了。”


    葵小妹放下糖碗,不忿道:“哥夫你就不生氣,原本就是你想出來的賺錢法子,為了這生意咱們這些日子多辛苦。這麽冷的天,在外麵一賣就是一天,全身冷透了,卻也不過就個把銅板的利潤,就這他們還要來分一杯羹。”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咱的生意好了,總有眼紅的盯著。盯的時間久了,摸透了咱們的方子,自然就要跟著分羹。生氣肯定是生氣,可那又能怎麽樣,人家沒偷沒搶,同樣自己研究出來的,上哪咱們也沒權利不許人家仿製。”


    青禾又道:“退一萬步說,就說咱們今日所食所用,哪樣不是由先人所造,可不論是哪位先人造出來的,總要有一個最早想出來的人。可這麽多偉大的製作品哪樣也沒由哪位先人一族把控,還不是到了今日人人可得。這就是發展,也是進步。就拿木匠手藝而言,這天下會的人很多,可有出彩的也有沒落的,總而言之還是講究一個技藝精湛。咱們與其生這些悶氣,不如好好磨礪自己的手藝。若是名頭響了,日後人家自然就隻認咱們葵氏出品,隻這四個字就可高人一等,是品質保證,貴也理所應當。”


    葵小妹似乎聽明白了什麽,又似乎沒沒懂,坐在一旁靜靜想著什麽沒吱聲。


    青禾趕緊趁這功夫拉著葵武偷偷囑咐道:“你不許去找人家麻煩,這方子又不是人家偷的,也算不得錯。非要追根究底,那糖生意早有人做,咱們還是借先人的光。”


    葵武道:“我明白,我又不是什麽不講道理的人,還值得你這麽囑咐。這麽多年我跑商什麽沒見過?在你最初做生意時,我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青禾見葵武態度豁達,確實沒放在心上,這才放心。


    “那咱們最近就多做軟糖,硬糖少做些,觀望觀望再說。”青禾想到模具,不由心裏有絲焦灼,“也不知道模具什麽時候能製作出來,說到底糖玫


    瑰也沒什麽特別的,不過就是雕刻。有沒有經驗的師傅隻要肯用心,三五個月也就差不多了,咱們投入這麽多人力物力,就指著這先機的幾個月賺一筆。隻單靠我自己這雙手肯定不成,現在在開始培養雕刻師傅也晚了。”


    “葵夫郎,葵夫郎……”三人正說著話,被院子裏一陣吵嚷打斷。


    青禾眼睛發亮,猛地站起身。


    “是馮匠人的聲音。”青禾起身太快,放在食案上的糖玫瑰被衣角掃到,撲落在地,摔掉了一瓣玫瑰花葉。然而青禾隻是淡淡掃了眼,就匆匆跑出去。


    葵小妹心疼不已,半蹲的將糖玫瑰撿起來,捧在手上察看。


    “馮伯。”馮匠人此刻一掃昨日的焦灼,滿麵紅光。


    “咱們進屋說。”馮匠人給青禾使個眼色,青禾忙將馮匠人三人讓進屋內。


    進了屋確定屋裏沒外人,馮匠人讓兩個兒子把藏在袖子胸口的模具拿出來,他自己身上也藏了不少,轉過身背著青禾一一拿出來。


    木板子被擺在食案上排成一排,青禾才發現這不是他想象中簡單的一個模具就行。


    “葵夫郎,你要的糖玫瑰太精致,簡單的工藝不行,必須得幾塊模具搭在一起才能做出你想要的樣子。”那些木板子在馮匠人和他兒子手裏片刻就組成一個模具。


    “你隻要把製成的糖水澆在裏麵,待到它風幹之後,拆解下這兩塊模板,用手指輕輕一按就能按出來。絕不會黏在板子上,這板子我用手法處理過了。”


    至於什麽手法,是馮匠人的行業秘密,就如同青禾的製糖方子。


    青禾沒多問,稀罕地擺著看了半晌,這才恍然想起什麽。


    “大郎,快回屋給馮伯取十兩銀子。”而他自己從他的荷包裏倒出二十文銅板,給你馮匠人兒子一人十個,“多謝你們這些日子不辭辛勞,錢不多,我是額外的一點心意,不要嫌棄。”


    馮匠人兩個兒子沒推辭,笑嗬嗬接著,更不嫌少。


    “馮伯,有件事還得勞駕你。”


    馮伯麵色微變,“你不會還要我製作什麽模具吧?”


    雖然說葵家是大單,他製成一個一年嚼用就出來了,可也太難了,他這幾日還不成都要熬不住了。


    瞅著馮匠人青白的臉色,青禾趕緊道:“不是,是這糖玫瑰的模具。”


    馮匠人臉色也變了。這不是他說不出賣就能出賣的東西,要是有惡霸欺負上門強硬討要,他未必能護得住。


    馮匠人問:“葵夫郎可是有法子了。”


    青禾點頭,“有,隻是得請三位配合我唱一場大戲,可能會有些微損傷名聲。”


    “怎麽個損傷法?”


    “不大,就是製作不出糖玫瑰。”


    馮匠人隱約明了,笑了。


    青禾讓葵小妹給馮匠人裝了三斤糖塊,三人走的時候手上一人一包糖。


    青禾高聲道:“馮伯,你看我這都忙成什麽樣了,你模具製不出來,還幫別人做說客買糖玫瑰。”


    這些日子他總往馮匠人那裏跑,有心人都看著呢,根本瞞不住,那就不如直接說開。


    “我這年前單子多了多少,你知不知道哪都是錢啊,你不說在家寢食難安的幫我製作模具,大門不出專心研究總成的吧。”青禾裝作又氣又惱,“還有心思幫別人走後門。馮匠人我今日話撂在這裏,再有三天,你要是製作不出模具,別怪我另外找人。”


    馮匠人本人沒吭聲,兩個兒子低聲下氣賠著不是,一行人灰溜溜走了。


    青禾又站在院子裏不高興的說了幾句才回屋。


    葵小妹問:“哥夫,這會有用嗎?”


    “有用,馮匠人是個聰明人,他來的時候手上什麽都沒拿,東西全部藏在身上,別人也摸不清他是不是製成了模具。咱們現下這麽一嚷,別人一定會先信三分,以為他真是受了誰的鼓吹,過來走後門買糖玫瑰的,被咱們給趕了出去。”


    葵小妹雙眼晶亮的望著青禾,“哥夫,你真厲害,不像我大哥,腦子不好使,就知道揮拳頭。”


    葵武皮笑肉不笑地睨著妹妹,“沒辦法我命好,樣樣不行卻說了一個好夫郎,人長的好腦子更好,可不像你。小妹,有時間操心大哥這腦子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親事。你要是沒人要,我可不會出銀子養你。”


    這一刀紮得可是又準又恨,葵小妹氣得飯沒吃也沒做,跑回家去了。


    青禾無奈道:“你非得惹她幹什麽?”


    葵武聳肩,“我就是說了實話,這事就跟有病一樣,不能諱疾忌醫,得心裏明白,免得日後受不了。”


    青禾賴得聽他這些歪門邪道,升火做飯。簡單吃過後,就開始製糖。


    模具做出的糖玫瑰雖然精致漂亮,可和青禾手工雕出來的還是有區別。單看還好,兩廂放在一起比較,模具做出來的糖玫瑰雖然依然精致,隻是總似少了幾分味道,就像沒有靈魂的木美人,都是一個樣子,失了生氣。


    不過這些青禾不在乎,他現在心情好著呢,看著手工要雕刻好幾個時辰的糖玫瑰,現在頃刻就澆出來,樂得眉眼彎彎。


    之後幾日青禾這邊都風平浪靜,沒有一點異常。隻不過三日後去馮匠人家裏鬧了一場,因馮匠人沒按時完成模具,差點沒賠錢。之後葵武和青禾跑了城裏無數家木匠,請那些匠人幫著研究製作糖玫瑰的模具。


    因為訂單太多,葵武就是在不同意,葵家還是在夜裏點上油燈,家裏夫郎一宿二半夜,連夜趕工。這才能多趕出許多玫瑰。


    這隻是表麵,有許多人家是葵武和青禾晚上宵禁前偷著送出去的。其實手上的訂單都送出一半了,私底下也不限量了。


    等所有人都把馮匠人遺忘的差不多的時候,葵武和青禾拿著籃子背簍大搖大擺往鄉下走一圈,回來所有的竹婁裏就都裝滿了糖玫瑰。


    這些障眼法下去,盯著葵家的人就以為青禾手裏雖沒模具,卻在鄉下發展了會雕刻糖玫瑰的下家。糖玫瑰是不好雕刻,需要時間練習,但要是早就有預謀的呢,是不是這些人在糖玫瑰火起來之前就在學了。想到葵武有本事把糖玫瑰炒得如此火熱,那麽事先找了鄉人雕刻也不是沒可能。


    不管別人怎麽猜測,反正在離過年前五天,青禾開始大肆販賣糖玫瑰,就連攤子上都有賣了。


    這才兩月,青禾就賺了七八十兩,而且還有越加洶湧之勢。


    “哥夫,今天內城還有三家過來定糖玫瑰,都是大戶,每家定二十束都是少的。”葵小妹咋舌,“買那麽多,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完。”


    青禾笑道:“你以為他們買回去是為了吃,這些大戶人家的心理你不懂,時下流行的,不管好的壞的,他們都不能沒有,否則就是落了下剩,爭個麵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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