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皖拎著魚戲睡蓮的荷包,碧綠的蓮葉,粉色的蓮花,一尾金燦燦的錦鯉戲耍,滑膩如羊脂玉的緞子麵。頓時吸引住了不少過往小娘子羨慕的目光,綠皖略顯得意的笑。


    這是她命好,在李府做工,工錢不比出苦力的壯漢少不說,伺候得好了還能得到別人想也不敢想的賞賜。就比如這粉緞子的荷包,普通人家的小娘子一輩子也得不到,而她在李府做事,貼身伺候娘子,再好的絲綢緞子都見過,剩下的布頭料子更是常常得賞的。


    這種別人羨慕不已的緞子荷包,她自己就有數個,還有大些的帕子。


    綠皖享受周圍小娘子羨慕的目光,心情大好。


    微仰下巴,居高臨下對青禾道:“告訴你一個對你而言天大的好消息,我已經說服我們娘子年貨采購你家的糖了。不過你家種類太少,我們李府肯定不能全部要你家的,那麽單一不好待客,但少采購些還是可以的。”


    隻要能賣出糖,綠皖這一點點在他跟前的高傲他完全不在意。


    青禾不會因綠皖的態度不高興,也不會因此諂媚,依舊是以往的溫和淺笑,“如此小子先謝過小娘子。”


    綠皖矜持地點點頭,伸出纖纖玉指指著青禾道:“也是你運氣好,雖然年貨還得等十天半個月,但我們小娘子喜歡,會先買十斤孝敬家裏長輩。”


    “記住要五斤荔枝口味的,剩下五斤便雜著來。”綠皖吩咐道:“明日巳時送來,不許晚了。否則惹了娘子不高興,別說年貨不來你這裏采購,我可幫不了你。”


    “綠皖娘子你放心,我必定準時到,不會折了你的麵子。”


    綠皖道:“行,銀錢明天你東西送來,我與你結賬。”


    “好的。”青禾可不怕綠皖會賴賬,李府是絕對不會差這點銀子的。幾兩銀子在他這裏不算少,但在李府還不夠看。


    經過此事,青禾心裏就有底了,今日也算出師大捷。


    “夫郎,一會兒收攤,咱們還去豬肉巷買一斤豬肉?”葵武見青禾心情好,自己的心情便跟著輕快幾分,就提議道。


    “不了。”青禾搖頭,“昨天才吃過肉,今天就不吃了,看看明天吧。”明天如果真能順利送去李府十斤糖,就能有□□十文的純利潤,花二三十文買上兩斤豬肉,省著吃幾天倒是可以。


    葵武皺著眉頭,但到底把要出口的話壓回去了。


    之後的事情就不向青禾想的那麽順利,昨天在他這預定的兩個小娘子一直沒出現。過往的行人有不少上前詢問的,青禾為了等那兩人都給拒絕了。


    一個時辰後,看著青禾不停跺腳嗬氣,葵武心疼了。


    “她們既然不來,咱們就賣了吧,也不是沒等她們。”


    青禾想了想,“在等一盞茶的功夫,要是她們還不來,咱就走。”


    一盞茶後扔不見人來,而且之前總有上前詢問的行人也沒了。


    葵武看了眼青禾進了胡行,不知道和胡掌櫃說了什麽,胡掌櫃同他一起出來,對著青禾笑下,然後和旁邊一個賣胡餅的打過招呼,剩下的四兩糖就寄存在他們那,拜托他們賣吃食的時候幫注意一下那兩個娘子,要是實在等不到,就幫著賣了。給了三文的感謝費。


    胡掌櫃笑道:“葵夫郎你放心,我是這家胡餅攤子的常客,看在我的麵子上,他們不會耍心機。”


    青禾這才知道原來葵武是為了不讓他繼續等下去,去請胡掌櫃幫忙,心裏酸脹但卻也會覺得很溫暖。


    “走吧。”葵武牽著青禾的手往家走,路上有不少人回頭看他們,青禾被看得雙頰赤紅,可卻沒舍得讓葵武放開。他有點被葵武做的事溫暖到,雖然這僅是一件很小的事。


    午食沒肉,幸好家裏那隻雞下了兩個蛋,用雞蛋炒了一道木耳,另外還炒了道清炒白菜。沒肉,就看出葵武食欲不大,雖然並沒少吃,但青禾還是能感覺得到葵武的不喜歡吃。


    吃過飯等水果行夥計送來了白糖和蜜餞,青禾就開始製糖,製一半的時候家裏木門被敲響。葵武把木柴放進灶堂,拍拍手上的灰去出去看是誰了。


    葵武這趟出去,好長時間才回來,而且回來後臉上帶了喜色。


    不等青禾問,葵武就先高興道:“府衙招工了,每天六十文,供朝食夕食兩餐,可以做到年前。”


    這工錢很高了,碼頭人力扛麻袋一天才三十五文到四十文不等,衙門裏給的工錢竟然是兩倍。


    從現在到過年約有兩個月的時間,可以得三千六百文,這是很多錢了。


    怪不得葵武如此高興,但不知道為什麽青禾心裏總是不安穩。


    他又問道:“工錢給這麽高,做什麽?”


    “鑿冰。”葵武習以為常,就淡定道:“每年王府和府衙都會在這個時候去城郊臨安河大量鑿冰取冰,這些冰會被運回王府和府衙修建的冰窖,待到來年夏日供他們隨時取用。”


    葵武這麽解釋一通,青禾就明白了。這是這裏的人現在還沒辦法製冰,隻能在冬天存冰夏天用。


    可數九寒天於冰麵上鑿冰取冰又豈是那麽容易的,一不小心掉進冰河裏,縱然被撈出來的及時,這麽冷的天那麽冰的河水,要是寒氣入體怎麽辦?到那時候幾個三千文怕是都不夠治病遭罪的。


    青禾的神色頓時變得凜冽起來,這是他和葵武成親來第一次露出這麽生冷嚴肅的表情。


    “不能去。”青禾道:“給的銀錢再多也不能去,掉河裏做病怎麽辦?”


    葵武沒想到青禾會這麽大反應,這事在他們狄水城很正常,年年都有,老百姓都習慣了。且因為鑿冰工錢不錯,很多百姓甚至爭相報名。


    “不會的,我之前就跟著鑿過冰。”葵武道:“小時候,我阿父叔伯都鑿過冰,後來我雖然跑商了,但要是恰巧趕上年節不打算跑商的話,就會跟著鑿冰。賺的銀子夠過一個好年的了,這活我甚是了解,你不用擔心。”


    青禾扔掉木勺子,雙臂抱胸,臉上的神情明顯有些發怒。這使得他的語氣變得冷硬起來,“了解不代表沒有危險。二郎,我要是就不同意呢?”


    沒想到葵武沒生氣,反而笑了,“夫郎,你太在乎我了,我又不是你們小雙兒,還需要嬌嬌貴貴的養著。”


    說完,見青禾一雙眼睛都要噴出火來,葵武唬得忙正色道:“你說不去就不去,這又沒什麽,反正不過是幾兩銀子的事,不在這賺,別的地方也能賺回來。”


    葵武的話令青禾鬆了口氣,他真怕葵武一定要去,或者勉強同意不去,心裏卻會因此存了氣。畢竟葵武是一個強硬剛烈的漢子,這種漢子平時在外麵做決定慣了,突然事事被管著會不會不習慣。從二人成親後,他已經兩次阻撓過葵武了。現在瞧著葵武的態度是沒放在心上的。


    “嗯,不去。”青禾繼續手上的動作,明天要出的糖多,他今天要幹的活也就多了。


    “對了,剛才是大壯他們,他們過來一個是告訴我這個消息,問我要不要一起去。二也是告訴咱們聲,以後做糖不要帶他們的了,他們打算去鑿冰。”


    青禾不覺得這有什麽,至於多出來的糖完全可以凍著慢慢賣,反正他也沒想過賺他們的錢。就是得記著明天通知水果行那邊供貨減半,他自己肯定是用不了那麽多的。


    “行,我知道了。”


    葵武一邊添柴一邊道:“夫郎,我想著要不我們也開家肉鋪吧。我要是不跑商也不出去做勞力,總不能窩在家裏吃你的喝你的。別的手藝我不會,但可以跟著周屠戶學學殺豬宰羊,這方麵我還挺有天賦的。正好我不善於經營,你就負責經營,我隻管殺豬殺羊。其實我以前就有過這個想法,隻不過因為不會經營一道就擱置了。”


    青禾道:“也好,不過等年後吧。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我們要是現在操持起來,到過年的時候也不一定能操持完,等年後在好好研究。”


    其實對比於開一家豬肉鋪,青禾更想開家食肆。他做飯手藝尚可,會的也是些這裏不常見的吃食,完全能攬住客人。


    隻不過如此一來,這生意的主力就還是他,葵武又會變得無關緊要,不像開肉鋪,葵武才是主要的那個。別看說的簡單,其實誰都不願意做無關緊要的,都想成為主要的那個,可以當家做主的。特別葵武還是一個很有主見很硬氣的漢子。


    今日已經阻撓過葵武一回,青禾不想在反駁他,就隨便找個借口敷衍過去,暗暗想著日後在徐徐圖之。


    之後的數日都沒什麽特別的,除了李府這一大客戶外,就都是些小營生,最多的也就一斤二斤。雖然眼看越臨近年關,糖塊生意越來越好做,但青禾卻不大滿足,覺得如此下去,等到過年,賺的錢都不夠買年貨的。而今年這個年對他而言意義非凡,不但是他和葵武共度的第一個新年,更是沒有喪屍不知末世的第一個新年,是他心裏眼裏夢裏都盼望的平安年。是一定要好好慶祝的。


    青禾腦子靈活,一門心思專研,還真叫他給想出了一個法子。


    這日,葵武就見青禾捧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糖塊細細雕琢,許多糖沫被雕琢下來,青禾用一個瓷盤接著它們。


    終於一個時辰後,青禾雕好了,葵武才看出青禾雕出的是一朵怒放的花。因為糖本身的顏色,這朵糖花是朱紅色的,糖花被一支長木棍插著,特別好看。


    夏天的時候,會有花娘挨家挨戶賣好看的鮮花,那些花朵很受小娘子們歡迎,價格不貴,買一朵插在頭上可以美一天。那種鮮花都那麽受歡迎,不要說這種糖花了。那些養在閨閣的小娘子見了,怕是都要喜歡得舍不得吃了。


    葵武幾乎可以預見糖花受歡迎和火爆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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