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俞第二天清晨醒的很早,大約是在家裏有父母在不好意思睡懶覺,一到點就自然清醒了。


    窗外的那棵已經十幾歲的老樹上一群麻雀喳喳亂叫,沈俞把腦袋在散發著清香的枕頭上蹭了蹭,突然想到了什麽,急忙睜眼,鍾思陌已經不在床上了。


    沈俞撐起身子,發現自己身上的睡衣換了件,一想就知道是誰的手筆。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沈俞臉上一陣發熱,恨不得穿越回去修正一下,迅速起床踏著拖鞋向衛生間走去。


    隻能說幸好鍾思陌起的更早,還細心地收拾了一下昨夜留下的狼藉。


    “早。”沈俞剛一踏進衛生間,就看到鍾思陌正站在鏡子前微微抬頭刮著胡子,看見他笑了笑。


    “早。”沈俞看著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突然感覺有點口幹舌燥,轉身想走卻被叫住了。


    “跑什麽,不洗漱嗎?”鍾思陌摸了摸下巴,收起剃須刀走出衛生間,“快一點,過會兒小藍他們都要起來了。”


    “……嗯。”沈俞看著已經一副這是自己家的架勢的鍾思陌,嘴角抽了抽開始洗漱。


    鍾思陌穿著深色睡衣,踩著小藍臨時買的毛絨拖鞋慢悠悠地去客廳接了杯水喝,又回到沈俞房間換衣服,沈俞抹了把臉上的水無意間抬頭看見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一幕自然到仿佛發生過無數次一樣。


    鍾思陌就這樣潤物細無聲卻又不容拒絕地融入了沈俞過去二十年的生活場景裏,仿佛從未不在過。


    沈俞和鍾思陌起床不久,沈父沈母與小藍也接連起床了。今天是臘月二十九號,大年三十前一天,按照沈家一向的傳統,是要進行一場大掃除的。


    吃過早飯後,沈父要去安頓一下書店裏的事,臨走時叫上了鍾思陌,表麵意思是想請鍾思陌去看看他們昨天聊到的書,鍾思陌自然不可能拒絕,和沈俞借了一次性口罩和帽子後就跟著沈父出了門。沈母則負責留在家裏收拾好廚筷後帶著沈俞和沈藍掃除一次辭舊迎新。


    “小藍,我們的一次性手套沒有了,你哥哥不方便出門,你去買一盒吧。”沈母拿著幾塊抹布指揮道。


    “……哦,我這就去。”小藍想了想沒有反駁手套明明還剩下大半盒的事實,留給沈俞一個加油的眼神後出門離開,整間屋子頓時隻剩下了沈俞母子二人。


    “媽。”沈俞走過去接過沈母手裏的水桶,輕鬆提到位置後回來,心裏明白母親這是故意支開小藍有話對他說。


    “長大了啊,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小藍也是大姑娘了。”沈母笑著搖搖頭,抬眼看了看四周,“我們剛搬到這個房子時,小藍還沒出生,你還是個我一把就能抱起來的小屁孩呢。”


    “……媽。”沈俞低下頭,他明白自己和鍾思陌的事一定讓沈母傷心了。


    “別這樣好像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一樣。”沈母見狀卻笑了,“我認識的所有人裏麵,我的兒子是最有出息的不是嗎?又帥又有擔當,溫文爾雅一表人才,還是大明星影帝,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阿俞,其實媽媽這些年一直都很擔心你。”沈母靠在牆上仰頭看著已經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兒子說到。


    “不是擔心你不能紅,也不是擔心你賺不到大錢——沒有媽媽非要兒子這樣的。我是擔心你在這個行業裏,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遇不到可以相伴到老的人,怕你被欺負,怕你被騙被弄得傷心疲憊,轉過頭來還要笑著和我們撒謊。”


    “我沒有,媽媽。”沈俞出聲,似乎在保證什麽,“我現在真的很好。”


    “我知道你一直是個心裏拎的清的孩子,我和你爸爸講給你的道理你從來沒有忘記過,無論是對待感情還是對待其他都非常認真慎重。”沈母轉過身去收拾找出來的抹布,一塊一塊把它們疊整齊,“正因為如此我才從來不敢催你這些,怕你壓力太大一不小心走錯了路,而你也確實這六七年來沒有談過一次戀愛。”


    “但就是因為這個,當小藍半遮半掩的告訴我你和鍾思陌的關係時,我當時心裏便清楚了,你是非常非常認真的投入著這個看起來很不靠譜甚至像玩鬧一樣的關係。”


    “所以媽媽,你不反對嗎?”沈俞輕聲問道,聲音有些顫抖。


    “我反對什麽呢?”沈母笑了,手中的動作卻一直沒有停下,一塊抹布在沈俞看不到的地方被不停折起又打開。


    “阿俞,你已經是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了,你經曆過多少父母從不曾經曆過的事並已經成型了穩定的不同於父母的三觀,難道我們還能像管教一個三歲小孩一樣管教你嗎?”


    “如果你隻有二十歲出頭,還沒有步入社會什麽都不懂,你帶著一個不知底細的男人來到我麵前對我說你愛他要和他永遠在一起,那麽我一定會阻止反對。因為我不清楚你是不是隻是年輕氣盛的一時衝動,更無法遇見這份衝動可以持續多久結束時造成什麽後果。”


    “但是兒子,你已經接近而立之年有足夠的人生閱曆,爸爸媽媽也老了,不知什麽時候就要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了。哪怕心裏不那麽認同,我們也已經不能左右你的人生,隻能守望在一旁,祝你和你認定的人可以像我們一樣,並肩走完這不算長的一生。”


    “你,明白嗎?”


    “我明白。”沈俞的眼睛有些濕潤,上前輕輕抱住了這個曾經可以單手抱著他“廝殺”菜市場,如今隻能到他胸口的女人。


    生死是那麽深奧又那麽令人避諱不敢談及的話題,可沈母說這番話的時候,卻又那麽的平淡自然,仿佛隻是在囑咐沈俞出門要多添一件衣服一樣。


    “媽媽,我沒辦法把所有事都和您說清楚,但請您相信我,我愛鍾思陌就像你愛我爸爸一樣,而他也同樣那麽愛我。我們沒有在鬧著玩也沒有任何隨便的想法,而是想像你們一樣,可以一起走完接下來的所有日子。”


    “最好這樣。”沈母吸了口氣,最終笑了,“行了別膩歪了,小藍那丫頭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還不回來,手套就在左邊第二個櫃子裏,我們先快點幹活吧。”


    怕打擾到他們說話專門在外麵轉了幾圈才回家的小藍果然受到了沈母的批判,大呼不公平自己裏外不是人,好在母女二人都是嘴上說說,小藍一邊擦瓷磚一邊暗戳戳地向一旁的沈俞遞眼神暗中詢問,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心中大定樂嗬嗬地差點又挨了沈母一頓批判。


    當時鍾劃到下午一點,沈父和鍾思陌終於關了書店門回家時,沈俞三人也打掃完了家裏的衛生。


    “今天太累了,我們出去吃飯吧。”沈母見他們回來起身說道,去穿自己的大衣,沈俞敏銳地發現鍾思陌昨天送的絲巾已經被掛在了衣架上。


    “小鍾的審美真不錯,這條絲巾太百搭衣服了。”沈母一邊隨口誇一邊把它係在了脖子上。


    “主要還是阿姨您皮膚白脖肩比例好,係上好看。”鍾思陌恭維地沈俞都覺得有點牙酸,沈母卻樂嗬嗬地十分受用。


    “知道禮物是你的心意,讓你不買你心裏更過意不去,不過以後就別這麽破費了,我也沒有那麽多脖子係這些。”


    “阿姨您不用覺得破費,幾條絲巾而已,係著喜歡就好。”鍾思陌依舊客客氣氣小心翼翼,沈母卻頗為霸氣地挑了挑眉毛。


    “你把我兒子都睡了還叫我阿姨?”


    沈母一語驚人渾然不覺,沈父已經扶額扭過頭去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到,沈俞臉紅到了脖子上拉著妹妹就轉身,鍾思陌愣了幾秒卻笑了。


    “媽你以後有什麽事都可以隨時找我。”


    “噗。”沈母見狀也笑出了聲,“行吧行吧,反正叫婆婆還是嶽母都有點怪。我可說清楚了,以後沈俞欺負你你們自己解決我不管,你要是敢欺負沈俞我絕對饒不了你。”


    “……”俞先生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連妹妹看好戲起哄的眼神都管不了了。


    “不會的,以後隻有他欺負我的份。”鍾思陌輕聲說道,明明是在開玩笑,卻說的那麽鄭重真誠。


    沈俞聞言回頭,正對上鍾思陌專注而深情的眼神。在眾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偷偷伸出手握住沈俞背在身後的手指,微微晃了晃,似乎在說,別擔心,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心甘情願的保證。


    這個平常又不同尋常的春節裏,鍾思陌終於有了新的親人,沈家也迎來了新的成員,而沈俞和鍾思陌除夕夜曬在微博上的豐盛的年夜飯和拉在一起的手指,則盡職盡責地在舊年的最後一天又給粉絲們端上了一盆新鮮的狗糧。


    “從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頭。”


    這句引用自某個著名故事的博文,也似乎被賦予了新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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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頭”來源自劍三貼吧一個虐到人肝疼的真實的男男樹洞貼,玩過基三的小天使可能聽過這個故事。


    寫到結尾時突然想引用一下這句話。現實中原本心心念念要走到暮雪白頭的兩人已經陌路多年,分別有了自己新的生活,可能最後還不甘心的隻剩我們這些不願相信的看客了吧……


    幸好在的世界裏,我們還可以讓相愛的人永遠相守。


    感興趣的小天使可以去貼吧搜搜,原帖可能已經不見了,但這麽著名的故事一般都會有人整理過文字和衍生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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