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跟蹤狂的事折騰的太久,揭露前心中又早有預料,比起憤怒,季安心中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疲憊。


    “以後你別再做這種事情了,這完全是犯法啊!”本來就在低燒,在楚源的歪理下,季安的頭更是暈乎乎的,努力維持住清醒,才沒被完全繞進去。


    “明天我就搬出去,以後……”遲疑片刻,繼續道:“…我們就當普通朋友相處吧。”


    楚源低著頭,沒吭聲。


    季安緩了緩,又想到了陳牧:“還有陳牧哥那邊,你要和我一起去道歉。”


    “道歉後,你就會原諒我麽?”


    “不道歉,我肯定不會原諒你。”


    季安委婉的回複,兩個人坐在沙發上,胖胖在旁邊喵喵的叫著,希望得到愛撫,可惜兩位主人如今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人來搭理它。


    失寵的橘貓很不開心,跳上沙發親昵的蹭著青年的手背。


    毛茸茸的觸感總是治愈人心,季安反手擼了一把貓,捏著小小的爪子,心中徒然升騰起一點兒微妙的念頭,舔了舔幹澀的唇,發問:“胖胖……真的是你朋友寄宿的嗎?”


    被揭了老底的楚源幽幽的看他:“……你覺得呢。”


    季安:“我懂了…”遲疑片刻,“除了貓以外,你還有別的事情瞞著我吧。”


    “……”


    “比如……你為什麽會如此巧合的在房間裏堵住我。”


    “……”


    沉默,除了沉默,楚源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如果季安大發雷霆,誓死要和他斷絕關係,楚源肯定會一不做二不休,先將人抓起來,得不到心,先把人得到了再說,總好過什麽也撈不著。


    可偏偏……季安一副我們還是好朋友的樣子。


    總讓他心中覺得彼此還有機會,或許能得到原諒,反而束手束腳,投鼠忌器起來。


    楚源不說話,季安想到自己家裏,有點明白了。


    他喉頭一哽,簡直要被這個神經病給氣笑了:“你在這裏安裝了監控。”


    “……”


    “你還真的是……病的不清。”季安雙手捂臉,使勁兒的揉了兩把,用一種特別誠懇,沒有任何嘲諷意味的語氣問:“楚源,你老實告訴我,你有看過心理醫生麽。”


    楚源抬頭,有點自得:“沒有。”他沒病。


    季安‘哦’了一聲:“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去看看,我以前治心髒病的醫院挺好的,裏麵的精神科也很有名。”


    楚源:“……”


    “說到我的病,那個醫療費?”


    “我給的。”


    “……”


    這回輪到季安沉默了。


    過了半響,季安幽幽道:“看來你真的很喜歡我。”


    一千八百多萬,就這麽隨意的揮霍出去,還是隱姓埋名的給,若不是被他跟蹤了一陣兒,了解他病態的本性,季安說不定當即就頭腦發熱,以身相許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的楚源,仍舊在癡漢的路上,一去不回頭。


    反正話都說開了,季安也不藏著掖著,該問什麽就問。


    “那唐舒菲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什麽——”話說到一半,在青年威懾的目光下,楚源像是受欺負的小媳婦似的,小聲解釋:“就是我讓人跟蹤你,買下了你對門的房子的事,被她發現了,她就以此威脅我做她的男朋友。”


    季安:“……”很好很強大,妹子nb。


    “但是我喜歡你,肯定不願意啊。”


    到了這時候,楚源還不忘記刷一波忠心,“本來想把她冷處理了,可誰知道她一直像個牛皮糖一樣粘著我,甩都甩不開,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挖了個坑,讓她自己把自己埋了。”


    唐舒菲實在是太愚蠢了,楚源基本沒費什麽功夫,她就涼涼了。


    要說過分的話,他最過分的就是特意在包裏放了一把水果刀,然後假裝被她扯的東西都撒出來。可這事講的是你情我願,刀在地上,唐舒菲自己冷靜點,他總不能逼她持刀威脅人?


    兩個人做事都不對,半斤八兩。


    隻不過楚源棋高一著,若是唐舒菲會算計,這會兒就輪到他憋屈的當假男朋友伺候人了。


    季安……季安無話可說。


    稍作思考,就明白整個事情的發展如何了。他不是聖母,唐舒菲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但一個小姑娘,正值青春年華,如今休學,大半輩子都毀了,總是有點不得勁兒。


    楚源最懂季安的情緒,當即就舉手保證:“大不了我送她出國,當做補償。”


    “這……”


    對楚源的話,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季安思考間,楚源的算盤打的劈裏啪啦響,誰不想在愛人麵前當個受人尊敬的好人,雖然他的馬甲都被扒光了,可多多少少還能搶救一下嘛。


    “隻是小事而已,我這邊有些關係,可以給她寫推薦信,之後的學費我也全包了。”


    反正上千萬都灑出去了,也不差這個幾百萬。


    “別。”季安眉頭一擰,伸手製止了楚源的動作,“你給她兩個選擇。一,你願意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在校園論壇上說清楚……”停頓片刻,看了眼楚源,“當然,你要是想維護形象,當我沒說。”


    “我沒關係。”


    楚源想也不想的就點頭,他之所謂會被威脅,隻是怕季安不喜,其餘人的言論於他而言,無關緊要。


    “第二,你可以送她出國,給她寫介紹信,但是隻會承擔她第一年的學費。”


    唐舒菲是個成年人,不是嬰兒。正所謂升米恩,鬥米仇,楚源給的太多,剛開始或許會誠惶誠恐,可到了後麵,難免不會起小心思,覺得是楚源虧欠她,她得到的都是理所當然。


    於是要求越來越多,欲望永不滿足。


    這樣不但會給楚源帶來困擾,也是在變相的鼓勵唐舒菲做錯事。


    楚源麵對季安,一向都無原則,當即就點頭。


    “我現在就打電話嗎?”


    “嗯。”


    唐舒菲糾纏了楚源快一個月,可實際上她連楚源的聯係方式都沒有。楚源之前調查過她,他記憶力好,看過一遍就把號碼給記下來了。


    唐舒菲休學後,就在家裏無所事事,每天宅在房間,邊哭邊罵楚源。


    楚源也不在乎,大家都是黑心肝,什麽樣的人彼此清清楚楚。


    他說出的兩個補償方案,唐舒菲幾乎想都沒想就選了後者。


    楚源將事情說清楚又如何?頂多兩個人一起挨罵……哦!也不一定,楚源說不定還會被人稱讚深情,而她威脅人是事實,那些本來就嘲笑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人,肯定會罵的更厲害。


    她若是能承擔避流言蜚語,也不會自己休學。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出國讀書,既逃離了如今的困境,又能給自己渡上一層金。


    “毫不意外。”


    楚源掛斷電話,聳聳肩,又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讓他去辦理這件事。


    解決了第一件事,話題又轉到了陳牧身上。


    “陳牧哥,他最近的情況,你知道嗎?”


    “知道。”楚源也不隱瞞,直接就點頭,“當時給他潑髒水後,我怕你們兩個人見麵會露陷,正好他爸是個賭徒,而他媽多年勞累,腎衰竭在做透析,但是一直都沒找到腎源。”


    季安眉頭一擰:“所以你做了什麽?”


    “你別這樣看我,我做的可是好事。”楚源鼓起嘴,像個小孩子似的,“我就是說你不想看見他,希望以後他都別來糾纏你,如果他做得到的話,我就給他找合適的腎源。”


    “……腎源找到了。”


    楚源悶悶的‘嗯’了一聲:“你也別把我想的太壞,有你看著呢,我也怕被你討厭啊,不敢做的太過分。”


    季安:“……”


    不敢和不會完全是兩個概念啊!


    季安覺得自己就像是套上野狗的韁繩,他在的時候,楚源雖然神經病變態,可多多少少有點分寸,做事還有點底線,可如果他不在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


    他總不會突然就涼涼。


    “等等!不對啊!我記得何一灃說,陳牧的父母都住院了。”


    “那個賭棍住院和我沒關係啊。”楚源趕緊擺擺手,一副‘你不要憑空汙蔑人清白’的模樣,“那是陳牧自己做的,他爸每天就知道賭,把他媽氣的都快心肌梗塞了,為了讓人順利手術,他請人將他爸揍了一頓,直接住院免得給他惹麻煩。”


    季安:“……”心情複雜。


    為什麽這個世界的小夥伴,思維都如此的清奇。


    “就算如此,陳牧哥那邊,你也要去道歉。”


    “好。”楚源點點頭,抬眸悄悄的看了眼季安,小聲道:“安安,我做了這麽多錯事,難道你就不生氣嗎?這就……原諒了我?”


    季安愣了愣,他揉了揉胸口。


    過了半響,才小聲咕噥:“總感覺……像你這樣的變態,我好像見過好幾個。”習慣成自然,就……自然而然就淡定了。


    “什麽?!”楚源反而驚了,眯起鳳眼:“不行,這太危險了,對方是誰?”


    季安:“……”


    你這迫不及待想去幹掉對方的表情是要搞什麽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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