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劃出一抹閃光,緊隨其後的是低沉的雷聲。


    男人的皮膚透著一股子不健康的蒼白,手背上的黛色血管清晰可見,他的表情很認真,離的近了,季安才發現他的睫毛很淡,不是普通人的黑色,而是有些出格的淺褐色。


    “你放心,我不會挖下來的。”他輕笑一聲,右手摩挲著青年的眉骨部分,“挖下來後,就不亮了。”


    季安:“……嗬嗬。”那我真的謝謝你了。


    “仔細看的話,你長的也很漂亮。”男人湊的更近了,“很符合我的審美,怎麽樣,要不要和我交往?”


    季安謝絕不敏:“……我和你在性格方麵,可能不太合適。”


    “我們能培養感情。”


    “……謝謝,不用了。”


    何玉森的性格說變就變,之前還在餐桌上吵翻天,現在就興致勃勃的想和季安交往,他的喜歡很淺很淡,就像是男孩子們喜歡上的變形金剛,獲得了一個漂亮的新玩具。


    正好讓季安沒有負擔感,能夠心安理得的套情報。


    何家別墅這幾個月內並無異常,一切都照常發展,何玉森不喜歡何家,而且比起做小三的程美雲,更厭惡身為父親的何致遠。


    季安不死心的問:“那人員變動呢?”


    “上個月好像招新過。”何玉森身為大少爺,壓根就不關心這些事,他賴在季安身上,像個要糖的小奶狗撒嬌,“你關心這些做什麽,你難道就不對我好奇麽?”


    季安給了他一個眼神,一切無聲勝有聲。


    這些事,自己心裏沒點逼數嗎?


    何必自取其辱。


    何玉森被他直白的態度氣笑了,略顯得強硬的牽著他的手往別墅走,另一隻手指著三樓拐角處的房間:“走,我帶你上樓去玩。”


    季安:!!!


    二樓和三樓是一個明顯的分界線。在二樓時,雖然因為天氣變化有些涼意,可總體來說還是夏日,帶著一股子悶熱感,可一跨入三樓,就仿佛是走進了冷凍倉庫,寒意逼人。


    長而寬的走廊,鋪上猩紅色的地毯,將腳步聲盡數吸收。


    厚重的米灰色窗簾拉的嚴嚴實實,擋住別墅外昏暗的光線,插在花瓶裏的百合花邊緣泛黃,透著一股子頹廢感。


    走在前方的青年步伐沉穩,黑色的發絲掃過脖頸,更襯得他肌膚雪白。


    “害怕嗎?”


    季安搖頭:“不。”


    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意外之喜,之前他和小夥伴們商量著夜探三樓,如今卻提前一步上來,自然不肯放過每一絲細節。


    吱。


    厚重的紅木門推開。


    何玉森讓季安進來後,便順手將門關上了。


    房間很大,帶著男孩子特有的青春氣息,牆角放著鋼琴和吉他,再往外麵移一點,還能看到畫板和顏料亂七八糟的堆成一團。


    窗簾全部拉開,開放式的落地窗下,陰暗晦澀的光線輕飄飄的落了進來,若是白天,想必這裏一定十分溫暖。


    何玉森問:“喜歡嗎?”


    季安:“設計的很好。”


    “要一起看電影嗎?我這裏有投影儀。”說著,他也沒等季安做決定,便自顧自的將東西準備好,拉上窗簾,窩在沙發上,順帶拍了拍身側,讓季安坐下來。


    沙發是很舒適的懶人沙發,坐下去後自然而然的就窩成一個小團團。


    季安看向一對碟片:“看什麽?”


    “這個。”


    何玉森從裏麵選出一張穿著白衣的紅眼睛女鬼,上麵寫著女生寢室2,貌似是一個係列的恐怖片。


    季安:“……”很好!在恐怖遊戲裏看恐怖片,這騷操作,可以的。


    片子很老套,幾乎是看個開頭,就知道結尾的那種,而且秉承著建國後不許成精的條例,最後片子真相大白,一切都說老師犯的錯,女主見到的恐怖東西是誤食了致幻劑。


    很好很棒!沒毛病。


    季安從頭看到尾,隻可惜手中沒有爆米花和可樂,吃瓜群眾做的不夠徹底。一旁的何玉森簡直鬱悶死了,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驚恐尖叫躲懷裏呢。


    直到片尾曲出現,他也沒找到機會做護花使者,雙眼幽幽的盯著季安,神情萬分複雜:“……你不害怕嗎?”


    季安搖頭。


    都在全息網遊的真實恐怖世界裏了,誰還在乎碟片裏的那點特效和驚悚音樂。


    就像是一個人吃了朝天椒後,再吃虎皮青椒,除了香以外,啥都沒有。


    何玉森:“……哦。”


    電影放了一個半小時,季安抬頭看了眼鍾表,那表掛的有點高,隻能勉強看清時針和分針,下麵的電子日曆一片模糊。


    三點四十五分。


    還有時間。


    季安捂嘴打了個哈欠,裝出無聊的樣子:“這三樓還有什麽好玩的,能帶我逛逛嗎?”


    “現在……”何玉森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時鍾,“三樓是主臥和書房,沒什麽好玩的,你要是感覺無趣,我帶你去四樓,那裏有遊戲廳。”


    “我不想打遊戲。”


    青年抿了抿唇角,明明是一張豔若桃李的嬌豔麵容,這會兒卻無端顯得有些委屈,似乎在責怪何玉森沒有滿足他的願望。


    “頂樓有遊泳池。”


    “太冷,不想泳。”


    “別墅後麵有馬莊,養了兩匹性格溫順的小白馬。”


    “可我不想運動。”


    何玉森沒法子,揉了揉耳朵道:“四樓還有家庭影院……”這麽一說,他剛才邀請季安在房間裏看電影,就顯得特別齷齪。


    季安心中吐槽,麵上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抿唇:“剛剛才看過了,看不下去。”


    ……


    他的抗拒如此的明顯,何玉森哪裏還能不明白他的想法,頓時就被氣笑了:“我看你就是想讓我帶你逛三樓,說無聊都是哄我的。”


    季安歪歪頭,露出一個格外乖巧的笑容。


    模仿卡維爾和海月。


    技能get。


    何玉森被萌的心肝直顫,哪裏還顧得上責怪他,主動牽著他的手往外麵走。走廊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明明何家人都在三樓,可這裏卻安靜的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這裏是主臥,屬於老頭子和程美雲,他們在三樓,我就不帶你進去了。”他繼續往隔壁指,“這一間是何玉溫,何玉溫隔壁就是我。”


    三個人的房間是連在一塊兒的。


    “書房在另一邊,連著老頭子的房。”


    季安將順序記下來,又好奇道:“那何玉寧住在哪兒?”


    他說話時仰著頭,眸中含著一汪春水似的單純與懵懂,似乎隻有純粹的好奇。走廊昏暗的光線中,隻能模糊的看到男人動了動唇角。


    “……他住在我和何玉溫中間。”


    “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你和他很熟?”


    察覺到他言語上的怪異,季安斟酌著句子:“昨天才聊過,他一個小孩子,得了白化病,都沒辦法出門,他一個人應該很寂寞吧。”


    “下次吧。”沉默半響,何玉森道:“他現在不適合見你。”


    今天得到的情報已經夠多了,季安不好在追問,便隻能將疑惑埋在心頭,順從的點頭。他乖巧的態度讓何玉森很受用,親昵的摸了摸他的脖子,微涼的手指讓人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何玉森若無其事的收回手:“好像快到晚餐時間了,我們下去吧。”


    季安點頭:“好。”


    兩個人沿著旋轉樓梯往下麵走,還不到一樓,剛剛走到陽台轉角處時,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


    “啊!!!!”


    出事了。


    季安心中一驚,什麽都顧不得了,直接甩開男人的手,快速的下樓。被甩開手的何玉森看著青年的背影,眉頭緊皺。


    煩。


    聲音的源頭不在別墅內部,是從仆人的住所傳來的。季安趕過去時,現場已經亂成了一片,一名穿著便服的年輕女子,躺在地上,猩紅的血流淌了一地。


    比起昨天死去的女仆,她死的還算體麵,至少屍體是完整的,隻是細長的線割破了她脖頸的動脈,血液飆射出來,呈現弧線形飆到雪白的牆壁上。


    季安來得晚,現場已經被人包圍了,有人在打110報警,也有人在嗚咽的哭泣著,更多的是大聲咒罵者殺人凶手。


    他在人群外圍發現了常茹,小姑娘臉色蒼白,呼吸急促,似乎被嚇到了。


    季安從兜裏掏出紙巾遞過去:“沒事吧。”


    “還、還好。”常茹吞了口唾沫,用紙巾擦掉手心中的汗漬,“我之前還在和她說話,誰知道一眨眼就…嗚…”


    “好惡心啊。”


    少女咬緊唇瓣,一隻手往季安肩膀處伸過去,似乎是想求個安慰,可才伸到一半,還沒碰到他,就被一股巨力拍開。


    何玉森神色冰冷的瞪著她:“別碰他,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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